183 佟掌柜

    燕昭连催了三遍，又有五六个赌徒下了注，另有几个谨慎的选择了见好就收。

    “开骰！”燕昭见无人下注了，叫了一声，手指在骰宝底座壁上不经意的一点，揭开了骰宝。

    “啊……”看到骰宝内的情况，所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这样的情形实在太诡异了，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骰宝内，三粒骰子骨碌碌转个不停，如同三个人在追逐。骰宝空间如此狭下，三粒急速滚动的骰子竟然一次也没有碰到骰壁，各自之间也没有发生碰撞，仿佛它们之间有着某种东西将它们分隔开来。

    看到骰宝内的情况，我也不由得暗赞了自己一句，内功修为更增一层不说，更重要的是我对内功火候的把握更是得心应手。刚刚验骰时那不经意的一拍，将上乘内力分别注入三粒骰子并非难事，让它们不停在骰宝内滚动也非难事，难点在于让它们滚动却严格控制住了它们的路线和速度，不使它们发生碰撞。如果自己力度掌握哪怕出些一星半点的差错，绝对是功亏一篑。能如意的掌握自己的每一丝内息，我得意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三粒骰子你追我赶的在骰盒内滚了无数圈，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

    终于，最前面一颗力量耗尽停了下来，是个火红的一点。众人刚刚看清骰子的点红，后面一粒骰子一把撞了上去。第一粒骰子在骰壁上一撞反弹到了骰宝中央，撞上它的那粒也滚到了中央，两粒色子紧紧靠在一起。

    看来两个火红的一点，众人长舒了一口气，毕竟赢钱的希望还保留着。

    燕昭等天狼帮的人却心头一沉，虽然胜负未见分晓，但是看到我表演了这样一手，他们已经在猜想着那个难以接受的结局。而如今已经揭骰，想要出千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只希望命运稍微眷顾一下他们吧！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骰宝内的情况，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丝微风吹变了第三粒骰子的点数。

    公主两只手紧紧抓住我，她作为金枝玉叶，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因而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十指长长的指甲正在对我的手施展着怎样的暴刑。我也不敢用内功护住身体，如果崩断了她的指甲，恐怕我将面临更加严重的处罚。

    最后一粒骰子又骨碌碌滚了十多圈，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众人已经屏住了呼吸，我手臂上的痛苦猛增，显然公主也处在十分激动之中。

    “哇……”众赌客如释重负般叫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震耳的欢呼声。等了这么久，最后一粒骰子终也尘埃落定，只听他们的欢呼便已经知道了，最后一局果然开出了豹子。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天狼帮自燕昭以下所有人的脸色与大家截然不同，有些不甘、有些愤怒、有些阴鸷。

    那几个与横财失之交臂的人脸上则满是懊悔。

    公主摇着我的手欢呼道：“猪八戒，我们又赢了，你好厉害……”

    我笑的有些勉强，道：“是，奴才怎么敢让小姐失望，不过，小姐可不可以先松开奴才，奴才的手要是废了就不能帮小姐赢钱了……”

    公主白了我一眼，看在我帮她赢了钱的份上，没有责怪我，狠狠掐了一把后，这才松开的我手。她的指甲离开的一刻，我并没有感觉感觉到轻松，痛苦愈甚，有种刺入自己体内的长剑在被抽离时痛不欲生的感觉。吸了一口凉气，将内力往手臂上输送过去，痛苦的感觉渐渐离开。

    燕昭呆若木鸡了许久，这才有些惨淡的一笑，道：“王公子不只赌技超群，内力更是灿古灼金，燕某钦服不已！人来，照赔了各位客官！”

    我道：“多谢燕老板慷慨了！”

    庄家拿起我那把银票连点了两遍，道：“老板，一共是九千五百两！”

    “照赔！”燕昭心中一痛，冷冷的道。

    赌台上已经不足以赔付这一局，庄家命人赶紧从库房取来十万两银票，点出五万七千两递给了我。公主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不敢自己收了，忙拿起赌桌上九千五百两本金一股脑呈给了她。

    公主脸色稍霁，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银子。

    十万两银票陆续陪了众人后，所剩已然无已。

    我朝燕昭拱了拱手，道：“燕老板再会！”

    燕昭也只得点了点头：“王公子慢走，哪天公子闲了，随时来这儿，燕某竭诚欢迎！”

    我不理会他，服侍着公主走出场坊。

    众赌徒纷纷心满意足的离去，这可能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次所有赌徒都赢了钱。如今，帮他们赢钱的人已经离开，他们可不想再把这些钱“还”给庄家。

    我和公主走出去不远，背后传来一个沉重、急切的脚步之声。

    公主轻轻的道：“怎么回事？赌场坊不起，派人来抢银子了？”

    “回小姐，不是的，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丝毫不会武功，应该只是赶路的！”我道。

    “王公子慢走！”追赶的人边追边喊道。

    公主首先转过身子，随即对我道：“叫你呢，认识吗？”

    我看了看来人，道：“刚刚赌坊里面见过一面，给你让座的那个人！”

    公主想了想，道：“哦，就是先前输光了的家伙？”

    “是的！”

    来人正是那个输光了现银，以九出十三归借贷了三千两的佟掌柜。

    有些年纪，又有些福态的他步履有些蹒跚的跑了过来，弯腰喘息一会儿，拱手道：“可算追上了，王公子，还有这位小姐，两位好！”

    我抬了抬手：“佟掌柜追逐在下主仆二人，不知有何见教？”

    佟掌柜有些讶异的道：“王公子知道在下？”

    “刚才在赌坊只人叫过，故而得知！佟掌柜所为何事，请直言，在下主仆两人还要赶路！”

    佟掌柜道：“在下是想要感谢两位！”

    我有些奇怪了，道：“恕在下愚笨，不明白佟掌柜是何意。”

    佟掌柜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道：“都怪我这笨嘴，没有说清楚。是这么一回事儿，今天在下在赌坊里输了两千多两银子，心有不甘，便向人借了三千两高利贷想要翻本。不瞒两位，在下在城中开着一个粮行，这两千两本是用来购买大米的货款，不料一时心痒，居然输的一干二净，如果没有这笔银子周转，不但在下的粮行要关门，还要偿付高额的利息，果真如此的话，我一家老小只好跳护城河了！”

    顿了顿，佟掌柜又道：“幸好天降贵人，王公子赌技超群，在下搭风不但赢回了输去的两千多两，还清了高利贷，另外还赢了一千多两！”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赌场中借贷的规矩虽称九出十三归，但比起当铺来，这个九出十三归可是更加可怕的！当铺之中，典当之物如果为一两，当铺则只付给典当之人九钱银子，三月之内为赎还，典当之人则要付出一两三钱银子；赌场比此更甚，九出是一样的，十三归也是一样，不同的是还款期只有一个月，也就是说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归还一两三钱。这两者还有一点不同的是，典当货物如果你无力赎回，最多放弃赎回就是了。借贷则不同，如果你不能按时偿还，利息、本金便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借贷之人则愈陷愈深，最后总难逃家破人亡的命运，无怪乎这佟掌柜会特意追上来感谢我了，如果没有我，或许不久后他就是众多被高利贷逼的家破人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