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土伦港
码头上的亢彦已经看不清,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秋日的太阳,有些无力的洒在海面上。船只分开汪洋,迅若奔马,船上龙旗迎风猎猎炸响,海风迎面吹来,带着nongnong的海腥味。 何锐天等人回了舱里,船头只留下我和洛柔。我注视南方渐近却总是遥不可及那一碧万倾;洛柔凝视着日出的方向,她的母亲我的师母所在的方向。 我轻轻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放心吧!我们很快会回来的!我答应过你要一起去看师母的,我一直记在心里!” 洛柔将头微微靠在我胸膛,眼中慢慢透出一丝雾气,泪打湿了弯弯的睫毛。 “回舱去吧!天气凉了,别吹着凉了!”握住洛柔冰凉的手,我心疼的将她拉进了船舱。 吴天悦海战经验丰富,安博雅带上船的三人其中有一个原是安南水师将军,这人对安南沿岸的水纹航道极为熟悉,有他们两个紧密协作,海面上基本没有我什么事情。于是我也偷得浮生,整日待在舱中听安博雅谈论安南的情况。 这安博雅的确对的起他的名字,博古通今、雅量高致,和他聊天颇感畅快,很多看似平凡无奇的事情,他却总能看到别人注意不到的一些小细节,感悟出一些普实的道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这天,海面上微微下起了小雨。我让人整治了几个小菜,一壶清茶,邀来吴天悦、何锐天、安博雅等人在船头畅谈,洛柔自然不能缺席。 安博雅虽然文弱,却也有些豪气,哈哈一笑道:“将军好有雅致,船头亨茶听雨,果真别有一番情趣。” 我摇了摇头:“船中无事,整日看着沙漏过日子太没意思了。”的确,虽然和安博雅聊天让我获益颇多,但整日除了天就是海,半寸土地也看不到的日子确实有些无聊。 吴天悦笑道:“幸好现在是秋高气爽、海波不兴的时节,如果换作风高浪急的时节,大家恐怕就没这么好兴致了!” 何锐天点了点头:“听说浪急的时候,人在舱里都站不稳脚,北方士兵登船根本不敢吃东西!” 洛柔在海南生活了好几年,对大海早就习惯了,听何锐天这么一说,不由得有些好奇:“哦,这是为什么呢?” 吴天悦喝了口茶:“北方人在马上长大,他们在马上、在地上是英雄。可一旦到了海上,什么英雄气慨全给抛到九宵云外,晕船恐怕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吃下去的东西,船身一晃又全吐出来了,为免麻烦干脆就不吃好了!”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虽然吴天悦说的夸张了一些,但多数北人登船确实会吃许多苦头。 笑罢,吴天悦道:“南船北马古来如此,倒也不是北方人不行,只是大家所处的环境不同。” 何锐天拍了一下桌子:“不错,北地多平原鲜湖泊,因而他们自古练就了一手俊俏的马上功夫。” 大家聊了几句南北异同,雨不见止,北面太阳却出现在细雨中。 “这鬼天气,明明在下雨却出起了太阳!”何锐天滴沽了一句。 吴天悦忽然遥指远处:“那就是数月前大破安南水师的地方!” 众人寻声望去,战争的痕迹在汪洋中是不可能留下的,吴天悦所指的方向空留一泓碧水。 于是,话题很自然的被引到了到日那场波澜壮阔的海战上。 吴天悦略带傲气的向我们介绍起当日大战。 那一天,吴天悦得到情报,安南水师要在近日进犯我国沿海一线。吴天悦仔细研究了海图后,判断安南水师必定会经过此处,于是他令水师先敌一步赶到此处设伏。大军埋伏在雾气中,待安南水师一到,立即发起突袭。一战而胜,安南水师从此不敢出现在海面上。 当然,战斗过程也是十分激烈,并非一帆风顺,在这里就不细表了。 我起身走到船舷,将手中清茶倒入海中,朗声道:“各位将士,你们都英雄,都是好样的,安息吧,诸位!” 众人也都来到船头,将杯中清茶倒入海中。 这也算是祭奠吧,虽然有些草率,但胜在心诚。 重新落座后,我道:“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日才可到达目的地?” 吴天悦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约五天可以到达。”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安博雅道:“吴将军只能将我们送到占城国土伦港,从土伦港到占城首都因陀罗补罗还有三天的陆上行程。” 何锐天有些担忧地道:“不知道这一路上会不会遇到安南水师!这么大的舰队出航,安南人不会一点消息没听到吧!” 的确,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安南水域,还得在安南水域航行数日,万一安南水师也打我们一场伏击那可就遭了。 吴天悦信心满意满的道:“放心吧,我早就命人封锁了海安港,安南水师如非长出翅膀,否则不可能溜出来打我们的伏击!” 又听到这个海安这个名字,当初我在琼海边守望了洛柔两年,而我待的那个地方也叫海南。当然,此海安非彼海安,只是听到这个名字我还是会觉得有些异样。但让我庆幸的是,我已经不需要隔海守望洛柔的,她现在就在我面前,永远! 又聊了一会儿,雨仍不止,我虽意犹未尽,但考虑到大家身体的关系,还是下令散席回舱。 五天后,我们按时抵达了土伦港。 土伦港又称讫馒,它北连顺化、南接芽庄、背依五行山,东北有山茶半岛作屏障,港阔水深,形势险要,为天然良港。 大军离港十余里便收帆不前,没直接开进港口是怕会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灾难。思虑一番后,我决定让安博雅乘一艘运兵的货船进入港口,向当地守军说明情况后,大军这才开进港内。 安博雅也觉理应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吴天悦立即命令一艘货船将上面的士兵全部转运到别的船只上,只留下民工,接了安博雅后向土伦港驶去。 二个多时辰过去了,大军在船上吃过午饭后,安博雅乘座的货船这才驶了回来。 上船来,安博雅第一句话便是:“都说好了,他们很欢迎我们的到来。” 我闻言一喜,立即下令道:“甚好,既然这样,全军立即下桨驶入土伦港。” 不久,我们乘坐的船第一个靠在了码头上。港口上的占城百姓早被驱逐一空,只有三百余名占城土兵列队相迎。 这些占城士兵卷发黑肤,与我国人甚至安南人都有明显的区别。 “这位是土伦港守将哲塔将军!”安博雅将一个短小精悍、衣着灰色盔甲、斜挎腰刀的将军带了过来。 我一整衣冠抱拳道:“久仰将军威名!在下王伟,请将军多多指教!” 安博雅转向这哲搭将说了一通我完全莫名其妙的话,那哲塔将军拍了一下胸脯,似乎在对我表示欢迎。安博雅又向哲塔将军介绍了洛柔等人,因为言语不通,只好让他临时做了我们的通译。 随后,哲塔将军将我们带到了他的官署。说是官署,不过是几间大一些的茅舍罢了。 矮木桌上已经放好素茶、糕点诸物。 分宾主落坐后,安博雅对我道:“这茶是从往来于海上的贵国商人手中购得,极其珍贵,这位将军平时都不舍得喝,只用来接待最尊贵的客人。” 我连忙表示感谢,由安博雅译了说与哲塔将军听。 这哲塔将军听完安博雅的话,显得十分高兴,频频示意我品尝一下,看来,安博雅将我的感谢放大了许多,因而惹的他异常高兴。 我举杯轻呷了一口,道:“这茶入口微涩,吞入喉中却有丝丝凉意真达心脾,饮完后但觉唇齿留言,果是好茶!” 安博雅如实译了,哲塔将军越发高兴,不时发出阵阵长笑。 虽然言语不通,但有安博雅在一旁传译,和这哲塔将军聊起天来到也颇感欢快。 不知不觉天已色渐暗,忙嚣了一下午的码头终于慢慢安静下来,大军连同辎重全部上岸,何锐天在码头不远处选了一块平坦的地面扎下了营。 在摇摇晃晃的军舰上待了十余日,虽然没有遇到大的风浪,但这帮子步军也被折磨的够呛,这不,军帐刚刚一搭好,草草吃过午饭,全都钻进军帐中睡起大觉,很快,呼噜声传遍整个军营。 我也感觉有些疲惫,草草结束了哲塔欢迎的宴会,在牛哥的护卫下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