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意欲何为
翌日,董卓的军队进驻河南尹,抵达雒阳境内。 消息传来,朝野震动。 昨天种劭才去黾池宣旨,敕令董卓返回河东讨伐南匈奴,结果董卓非但没往回走,反而把军队开到雒阳,足以说明他根本没拿朝廷的诏旨当一回事。 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朝廷大臣们商议过后,决定由卢植担任统帅,领北军五校前去抵挡董卓。 五营将校调集完毕,董卓及其部下就已经抵达雒阳城外。 由此可见,董卓行军效率之高。 率军出了城池,擐甲骑马的卢植拔出腰间佩剑,怒指董卓,不加掩饰的叱骂:“董卓,你想造反吗!” “车骑将军,你说这话实在是冤煞吾也!” 董卓催马上前,摆出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替自己辩解:“我在奏折中说过,卓效力边陲十余载,而今渐至暮年,此番北去凶险,生死难料。故而想在此之前来拜见陛下最后一面,诛除陛下身边jian佞,如此,纵使死在北方,也无憾矣!” 言辞间情真意切,这要让不知内幕的人望见,难免会夸他一声赤胆忠肝。 然则卢植不吃这套,董卓三番四次的忤逆朝廷旨意,单这一点便是其心可诛,当即喝道:“董卓,你若再不离去,就视为乱臣贼子,休怪卢某挥兵攻伐了!” 若非考虑到董卓此番带有五千精骑,以及在凉州的声威,卢植哪会跟他说这么多的废话。 不到万不得已,朝廷也不愿跟董卓撕破脸皮。 示弱没能换来想要的局面,董卓内心火气上窜,卢植虽是当世名将,他却没有放在眼里,心中火气十足:老匹夫,真当我怕你不成! 正要发作之际,旁边的李儒轻轻扯了扯董卓袖袍,在目光投来之时,微微摇了摇头。 董卓见此,将心头火气化作一声冷哼,也不与卢植拱手告辞,径直调转方向,率军往后退去。 望见董卓撤离,卢植也是松了口气。 倒不是惧怕厮杀,而是其中牵扯甚大,一旦董卓逃回凉州,号召旧部作乱,又将是一场巨大灾难。 黄巾之乱后,朝廷已是千疮百孔,急需休养生息,经不起折腾了。 随后卢植派出屯骑营的骑兵沿途盯梢,看董卓是否真的撤退,而不是在耍花招。 撤退途中,被卢植训了一通的董卓心情很是不爽,一张本就凶狞的脸更是阴沉得可怕,他看向李儒,言语间大有不悦:“方才已经到了雒阳城下,为何不让我与卢植厮杀,难道以为我胜不过这老匹夫?” “主公戎马一生,羌胡亦为之俯首,剽悍勇猛,远非卢植可比。” 李儒果断吹嘘一波,随后说起出自己的看法:“主公麾下尽是骑兵,雒阳城高壁坚,非强攻所能克也!除此之外,何进的食言让也我们陷入了被动,没有名义站不住脚,即便今日攻占雒阳,也会成为天下人讨伐的目标,届时举兵而至,纵使主公雄威猛壮,也难挡四方之敌。” “那你说怎么办!” 董卓不想听这些大道理。 如果中途没有充任羽林郎,也许这辈子在凉州过着风吹草低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然而在皇宫里,他见到了锦衣玉食的奢华,听到的也不再是马鸣弓啸而是莺声燕语,仿佛忽然之间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有道声音在呼唤着他:大丈夫当如是也! 不管如何克制,也始终蠢蠢欲动。 李儒脑子飞速运转,他告诉董卓,硬来行不通,就只能继续从何进或者袁绍那里想想办法了,实在不行,贿赂十常侍也可以。 月落日升,一天很快过去。 翌日早朝结束,卢植问起董卓行程。 屯骑校尉前来汇报,称董卓到了城西二十里外的夕阳亭。 卢植听完,气不打一处来,走了一天,才走二十里。 董卓麾下可全是骑兵! 来的时候,从河东郡每天狂奔数百里,寥寥数日就抵达了雒阳城外,如今折返,却是这副拖拉状态,摆明是不想走。 但这可由不得他,卢植对此态度强硬,当即吩咐屯骑校尉,派人去通知董卓,今天再不出雒阳,自己就亲自带兵去撵他,到时候可就不是问责那么简单了!
屯骑校尉抱拳领命。 与此同时,一名小宦官到了大将军何进府上,称是奉太后旨意而来,请何进入宫议政。 何进不疑有他,换了朝服就打算入宫。 府上主簿陈琳上前劝谏:“将军,眼下局势不明,不可轻易入宫。” 何进浑不为意的摆手,我与太后兄妹情深,她岂会害我? “万一是十常侍设局欲陷害将军呢?依我看,还是小心为妙,将军不妨内置软甲,召集心腹将士同行。”前来拜访的曹cao也是出言献策,这个节骨眼上让何进入宫,八成没有好事。 “若是本初在此,必不会作此小儿之言。” 何进大为自负的笑着,全然把好心当作成了驴肝肺,想着往日里十常侍在自己面前谄媚得如同狗一样,又是一群没有卵子的阉人,能成什么气候? 陈琳还欲再劝,何进却摆了摆手,吾意已决,不必多言。 随后便跟随小宦官往宫中去了。 到了皇宫,何进轻车熟路,入坐禁闼等候meimei出来相见。 然而这一回,他注定是等不到meimei何氏了。 所谓的奉诏,不过是幌子而已。 何进入瓮,张让等人走进殿来。 此时的何进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依旧摆出大将军的架子,看向张让等人:“太后呢?” 张让避而不答,双手拢在袖袍里,背对着殿门将脸藏进了黑暗,反问何进:“大将军,天下大乱真的只是我辈的罪过吗?” 何进莫名所以。 张让又道:“先帝曾与太后不和,差点把太后废黜,是我们从中苦苦求情,每人拿出家财千万作为礼物,才改变了先帝的主意,为的也只是想依托你何氏的门户而已。现在你居然听信谗言想要诛灭我们,士人说宫中污秽肮脏,那么朝堂之上忠诚廉洁的又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