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输赢
雪天阴寒，话语中的烦躁此刻尤为显着，一声不大的话引来了邻桌老者的纷纷侧目。这些老者对夏商所言都表示出不屑或者愤怒。 老者们没说话，但夏商心头的烦躁无处发泄，被异样的目光盯着更是难安，再度开口：“难道有错？黑棋七十八手三三点角可造打劫，初期全盘无大劫，黑轻白重，白棋必败。若我下白子，左上征子不利可弃子，功右下隐征，黑棋两头无法顾及，黑棋溃败。” 夏商没看棋盘，却能说出棋局要害，围观老者们都有些惊讶。回看棋局，似乎真有其事。 或许是在一众老者中找到了自信，夏商又道：“一局不过百十手的对局硬生生被走到了收官，真不知妙在何处。” 夏商这话实在狂妄，老者中已有人显出怒容，只因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故而只有沉默。忽然间，执黑老者开口：“妙在有人不知其妙。” 话中“有人”明显指代夏商。 夏商哪能服气？虽说久为下棋，但古代连定式都没有几个，哪是他经过现代专业学习的对手？ 夏商走了过去，看样子是要跟那人理论。 坐在人群中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估不准年岁，但披头散发的不修边幅的样子有点儿像甘道夫，年纪虽老，但眼中神光不减，正盯着夏商四下的打量。 夏商没有理会，三两下清理了棋盘准备演示自己刚才所言。 结果还未开口就被老者打算：“不用讲了，我知你所言的无误。然下棋练的是心性，不在乎输赢。” 夏商冷笑，他下过棋，所以知道围棋被很多人误解，其实围棋没有那么玄妙，更是不包藏天地之机，更没有想象中的变化，也不存在所谓的观棋观人，也没有多无招胜有招。下棋就是为了赢，利用规则获得胜利，从而获得乐趣。之前种种无非是一些自命清高的人以讹传讹的说法罢了。 就现在来看，那些自命清高的人中必然包括了这个似甘道夫一样的老家伙。 对这样的人，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夏商永远只有两个字：“神经。” 真心不想跟这种故弄玄虚的人多聊，夏商准备离开，互听“啪”的一声，棋子落下，甘道夫淡笑着看着夏商：“若是不信，不妨走一局？” “长得像甘道夫就真把自己当甘道夫了？” “下就下！”夏商怨上心头，心说这次定要好好煞煞老家伙的锐气！ 对面的老者已经让位，很友好地对夏商摆了个请的手势。 坐下，伸手在棋盒中抓了一把，然后又一颗颗滑落，听着棋子啪啪哒哒的声音，夏商感觉心情平和了一些。 一把棋子最后只留了一颗在中指和食指之间，然后轻轻放在星位，棋子和棋盘撞击发出一声更加清脆的声音。 看这动作，不是个外行，夏商起子和落子都让一众老者吃惊，全都屏息凝神，期待棋局进行。 甘道夫看了眼夏商，第二手继续占据星位，标准的二连星开局。 夏商淡定一笑，这种开局在现代已经落伍了，中规中矩缺乏变化，夏桑第二手占据右下角的小目。 棋局从现在开始变得复杂，甘道夫和身后的看客都对小目持有怀疑，而从上一局的对战来看，夏商非常有信心战胜甘道夫。 随着棋局的进行，双方都估计错了变化，小目没有任何问题，配合第一手星位更有灵性，没有任何破绽。而甘道夫展现出的棋力远远超出夏商的想象，若非夏商借助现代千变万化的定式占据巨大优势，到中盘和收官根本无法与之的对抗。 对弈双方都有细汗冒出，围观众人亦然。 雪依旧下着，一群棋迷忘了四周的温度，更是没看到那穿着披风的女子早已消失在小茶摊。 棋局结束了，夏商尝出一口气，他终于凭着开局建立的优势以微弱的优势坚持到了最后。要不是甘道夫不知道现代定式的走法屡屡被引入陷阱，夏商早输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夏商暗叹危险的同时也猜到了甘道夫上一局是故意隐藏实力，自己能看到的手段他也能看到，只是故意没有走罢了。或许他真的不在乎输赢。 对看客而言，布局期间夏商制造的陷阱新奇而又亮眼，其中妙处享之不尽，中期甘道夫稳扎稳打一点点挽回劣势更是精彩绝伦，只可惜最后还是输了。 “你输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甘道夫输了的时候，甘道夫却先说了三个字，说夏商输了。 看棋盘。 棋局已经结束，局面虽然复杂，但细细清点不难发现白棋以微弱的优势获胜，甘道夫不可能看不出，但他却说夏商输了。 夏商感觉其中另有用意，拧眉看向甘道夫。 “棋局你赢了，但你还不承认棋局不在乎输赢？” “……” “你之所以下棋并非想赢，也不是出于不愤，只是不想面对某个人。现在棋局完了，那个不想面对的人也走了，试问，这一局棋的输赢还重要吗？” 一句话如银针直接命中自己心中所想，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回看四周，秦岚果然已经离开。 没想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会被一个老头子看穿，难道他真的是甘道夫？ 高手在民间，这句话果然没错。 夏商没有在隐藏什么，淡笑着赔礼：“小生输了。” 除了对弈两人，周围老者皆不知二人说着的什么，相互看着，明明是白棋赢了，怎么说输了？难道还有他们没发现微妙变化？ 看客的心思无暇顾及，一局棋让夏商心情好了很多，起身准备离开。 同时，甘道夫也起身：“你厨艺不错，可让我尝尝？” 夏商正有问题想问，没有拒绝。 这时，甘道夫从身后拿出一个鱼篓，丢给夏商。 夏商打开一看，里面赫然便是永安渠的金鲢，因鱼唇有橘红色，被夏商所识。 夏商更加好奇，金鲢可是一等一的食材，一般人可是得不到的，据说只有欧阳家的老宅后院靠河的一片区域有。 甘道夫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