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巨人村
死者所在的村子在蕲州的西南边,距离都城内不算太远,但是也是蕲州交田税最多的地方,按照官服里面的记录这里面应当是十分富庶的地租地界,可当李清舒私底下来到此处,眼中所见根本不是如此。 这村子名叫巨人村,并不是因为这个村子里面的人有多有钱,或者是人有多高大,好像是因为此处所在的地形,地处群山的盆地之中,盛产稻米,且稻米米质量精良,是整个蕲州所有粮食的支撑地。 从村子外面往里面看整个村子水田弥补,水车在河道上给四处的稻田分散水源,草屋安排在了周围所在的地方。 这件事现下这种情形,李清舒非得要去查查这个村子不可。她打扮成过路人,一个人进了村子,从村道走进来,最先瞧见的是摆放在门口的木牌子,上面用红漆写这“巨人村”三个大字,在村门口有个古老的槐花树,有几个孩子在树下玩着蚂蚁 是那些孩童里面,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先瞧见了李清舒,他迈着小步子,快步跑到李清舒面前,防备地问道:“你是谁?村子不让外人进。” 李清舒只是开口解释说自己是从外地来的,只是想在此处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但是小孩子瞧着她面善,先带着她去找了家中的大人。 为首的妇人瞧着她看起来也是面善的,只是神神秘秘让她只在此处停留几日赶紧就走。 她就住在那大孩子的家中,她刚进村子就觉得古怪,按道理来说,村子既然这么富足,怎么会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苦相,甚至所住的屋子里面十分的破败不堪,连拿出来吃饭的碗具都没有一个是好的,现下这种情形李清舒已经明白了,必须要接着查下去。 没想到当晚就出事情了。 “啊!”一阵惊叫,惊醒了所有村子里面的人。 所有人举着火把直接走拉出来,面面相觑,先是有胆大的问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从里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妇人声音:“好像是陈阿嫂,她她家不是才······” 她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扫射了一眼,威胁她不能在接着说下去,然后就有人来阻止李清舒不让她接着跟上去,但是李清舒开口解释说道:“自己是大夫,若是真的发生何事,我也能初上一份力。” 听到她是大夫,便有人开口说:“让她跟着去吧!别想了,有个大夫在身边,若是真的出现什么事情,还能先救个人命。” 李清舒瞧着这群人,察觉到他们的宗族意识非常的强烈,只要是寨子里面的人,每个人都是十分的团结,可既然是如此,那么怎么会在这种情况还能如此贫困? 她跟着人去陈阿嫂的路上,便开口问了问身边的老嫂子,“老嫂子,刚才说那人是发生了何事?” 装扮朴素的老嫂子见她也不像是个坏人只是说了一句:“这陈阿嫂命苦,丈夫前不久才死了,家中唯一的顶梁柱没有了,身下还有一个孩子,现下要是在发生点什么事情,这可改怎么办啊!” 一群人弯弯绕绕的去到了陈阿嫂的门前,没曾想刚好撞见了从这房门里面走出来的男人,他瞧见面前的火把,开口就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出现在此处?” 从火把的光中,李清舒瞧出了他身上的绸缎,好似与衙门里面那日瞧见跟在冉大人身后那人一样,这个绸缎太过于独特,以至于她一眼就能看出异样。 一位老者眼神锐利开口询问道:“不知道县丞大人在,这半夜为何出现在此处?” 李清舒没想到此人竟然是这里的县丞,只是那人的眼光忽然落在李清舒的身上,在黑夜之中,只瞧见一张秀丽的侧脸,他忽然阴恻恻,满脸深意地笑着说道:“没曾想你们村子里面还有这么好的货色。” 说完,他就走了,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身后的那些人。 刚才说话的老者便是这巨人村里面的村长,他摇了摇头,让李清舒跟着一个老夫人一起进去,就瞧见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人揽在怀中,她眼神无光,身上撕烂的衣服就已经昭示了刚才她遭遇了什么。 老阿嫂抱着那姑娘依依呜呜的哭泣,可那姑娘眼睛无光显然已经是不想活了,听见有人进来,老阿嫂嘶哑着喉咙说道:“禽兽,快滚啊,快滚啊!” 李清舒瞧出那姑娘的异常连忙上前安抚温声安抚道:“我是大夫,我是大夫,让我看看她。” 老阿嫂听见眼前这姑娘说自己是大夫,连忙变幻了神情开口询问道:“大夫,你快帮我看看我家姑娘怎么样了?” 李清舒瞧见那姑娘裸露出来的皮肤,先说到:“我们先把人带进去,别让她一直呆在外面。” 这一眼,李清舒就猜出来了,这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现下这种情形谁也没办法完完全全断定是刚才那县丞所为。 好在外面的人只是守在外面,从外面透进来微弱的光亮,等老阿嫂把点燃了燃煤灯,这个房间的情形引入眼帘,李清舒忍不住暗暗吃惊,但是现下得先确定这姑娘的情况,李清舒让周围的人先出去,她见姑娘不说话,动作轻柔地开口说道:“这里痛吗?” 见那姑娘不说话,李清舒判断她身上的伤痕都是在拉扯过程之中产生的,“你是不是被刚才那个人欺负了?”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那姑娘迟钝的仰起头,一双已经黯淡了的眼眸望着她喃喃问道:“这件事为什么会落在我的头上,为什么一定是我?”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为什么这件事就一定要发生在她的身上,即使是父亲死了,她也在想办法给家里面减轻负担,她明明戴孝结束就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了,明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走了,为什么又要让她经历这件事? 现在她还能活下去吗?经历了这些事情的姑娘要不是去做了妓女,要不跳河上吊,可是为什么她明明是被欺负的那个人,只因为是女子的身份,因为清白二字,就一定要死吗? 她想不通,却害怕,害怕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李清舒忽然抱住她,耐心的安抚她温声细语地说道:“我是京都官府的人,你别害怕,我会帮你,那个畜生我一定会帮你绳之以法,你不要怕,别想其他事情,先把这个药吃下去,明日起来这些事情就过去了。” 见着她把药丸吃了下去之后,李清舒才给她身上的伤痕都上了一遍药,那人真的是畜生,竟然把这么小的姑娘弄的遍体鳞伤。 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李清舒走了出去,问了问身边的人说道:“这是发生何事?” 那人妇人瞧见李清舒一直在这边帮忙看着不想个坏人,也开口长叹一声说道:“这人跟陈阿嫂的妹子今年开春刚定金,没曾想就遇见了这种事,他怕是知道发生这种事情来看妹伢子。” 一群人拦不住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他活生生的挤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李清舒挡在路上,他正想一把掀开她,没想到面前长相标志的姑娘开口说道:“她今晚受到惊吓,你这是想让她醒过来又受一边惊吓吗?” 听到这句话他才冷静下来,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现下这种情形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抚眼前的这个少年,只能让他这样离开。 只是陈阿嫂哭着连上前问道:“大夫,大夫,我家姑娘没什么事情吧!我家那口子前几日才出事情,要是我姑娘再发生了什么,我可该怎么办啊。” “没事,只是你说你家那口子前几日出事?是什么意思?”李清舒不解的问道。 没曾想还没等着陈阿嫂开口说话,就被人阻止了,看着地位极高的老人咳嗽一声,陈阿嫂就不敢再接着说话了,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谁都想看见的,但是大家在心里面都已经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但是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报官。 李清舒便开口问道:“你们难道不想去报官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她一个人的身上,提及到报官陈阿嫂连连摆手:“不,不要,报官了,我家姑娘可怎么活,要是真的报官了,她还怎么成亲,更何况那禽兽是县丞啊!”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开口这人是一直站在老人身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二人眉宇之间有些相似,应当是父子,而他说话敦儒,更像是书生。 李清舒跟着他走到人少的地方,那人开口便说道:“还请姑娘且末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否者不仅仅是我们村子,更是姑娘你都要惹来杀生之祸。” 李清舒蹙眉,她明白陈阿嫂不想报官的原因,但是不能明白他口中所说的杀生之祸是什么意思,见到她不解,那人便明白李清舒不是这边的人,应当也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不由得开口接着解释道:“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你是大夫我也不瞒着你,我们这村子运气不好,这几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现下这种情形若是去报官的话,反而会被那县丞反咬一口。” 听到这些话,李清舒不由得蹙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他是县丞,做了坏事就必须容忍吗?” 他神情忧郁,见她不听劝便直截了当的开口说:“因为这位县丞不仅仅是县丞,他背后有人,我们又不是没有去告过,可人呢!” 说道后面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没曾想就说漏了嘴。 李清舒从他这几句话里面察觉到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但是现下这个村子的古怪是和那县丞有关,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他的俸禄怎么能穿着那样华丽的衣物,若说他的穿着像个商人都不为过。 但是现下她还得留在这个村子里面,所以她又开口缓解道:“既然是如此,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那姑娘身心受损,我还等明日在帮她瞧瞧,我与她一样是女子看病起来会更方便一些。”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站在李清舒面前的那人明显是动摇了,但是他没有这个权利,只能去问问那地位极高的老人,那老人转头望了她一眼,这才点了点头,但是又开口说道:“她只能呆在陈阿嫂的屋子内,哪里都不能去。” 李清舒也没有犹豫直接同意了。 她在这里呆了一日竟然从未听见有人说过死者的家属,或者是讨论死者的事情,而现下所有人在老人的指示下全部回去了自己的住处。 陈阿嫂守在她姑娘的床边,李清舒也回到了屋内,冷风从墙壁四处渗透进来,微弱的烛光摇晃,她们所住的地方只是几间茅草屋围起来的闭合小院子,应当也只有两件屋子,这么近的距离陈阿嫂怎么会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陈阿嫂,你家姑娘刚才服药了,身上的伤口我刚才也给她上药了,现下应当没有什么大碍,若你还是放心不下,不若先去休息,我来守着。” 听到这番肺腑真心的话,陈阿嫂也是十分感动,她抹着眼泪走到李清舒的身边,直截了当的问道:“我瞧姑娘也不是寻常人,你救了我家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说便是。” 这么直接的说破,李清舒还从未遇见过,但是现在这个机会难得,她问:“前几日在蕲州街头的暴尸案,你知道吗?” 听到这个,陈阿嫂脸色微变,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知道的,死了的人就是我们村子的人。” “能否将此人的身份信息都告知于我!” “他叫陈大牛,就住在村口那边,性格也极好,从来没有和什么人交恶,只是他以前在县丞手底下帮过忙,所以村上的人有些人都不大喜他。但是听到他死的消息,村里人都还是惊讶的,他死的太蹊跷,太突然了。” 李清舒抓住机会,便深入的问道:“你说死的蹊跷?” 陈阿嫂点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