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蕲州
萧耀自认为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也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只是对待血亲都极为宽宥,可现在看着宋景昭递上来的奏报,觉得十分恶心。这些人虽披着一张人皮,却干着比野兽更为凶残的事情。 他双手推翻了案几,暴跳如雷道:“他们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吗?” 宋景昭没有说话,只是瞧着萧耀苍白的脸颊,谁也不知道他身上的毒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他们察觉到后,找遍了能找的神医,却也是无能为力。 而这次的奏报,竟然和地方军报有关。 朝廷虽说在经历圣祖爷农业商业改革革新后,经济发展了起来,可是十年前的藩王叛乱和凝香丸之乱的动荡,又的的确确让朝廷受了重击,这么多年下来京都对地方的管控极严格。 不论粮草兵器,还是盐铜铁矿和战马都管的极为严格,但是这些之下,却忘记了当时不同往日,当今给各地兵营的俸禄依照旧制,每人每月十石。 可宋景昭这些年注意到因为各地商人的不断涌现,物价飞涨,若是兵营当中的人还是按照这个标准去拿俸禄自然是不够家中生活,为此到还出现过几起恶性事件。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可以在朝堂眼皮子底下和番邦偷运矿石,这东西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可能做到几个地区都有人在卖,定然已经是有固定的地下市场,买家,卖家,他们现下发现的也只是这冰山一角,更不要说朝廷的矿山已经被挖空多少了。 宋景昭见萧耀面有郁色,眼底带有火星,宽宥说道:“此事若是要查牵连甚广,更何况这名单中,好似还有皇家的人参与其中。” 萧耀皱眉不展,眼神讳莫如深地望着他,“宋大人是如何查到此事?” 宋景昭看出他神色中的防备,没有言语。他只是将自己的身上所带的木鱼牌和其他印鉴一应递交了上去:“陛下,这些东西应当物归原主了。” 萧耀望着这些东西,眼神忽然恢复正常,他有些懊恼地开口说道:“我······” 但是想要解释的话如鲠在喉,而后他还是开口说道:“将那个孩子送回来吧!” 宋景昭点头应声道:“是。” 萧耀头晕脑胀,盯着桌上的东西,忽然闻到:“小时候,你带我躲着的那棵大树被我移栽到宫中,可是不管我怎么养着,还是死了。” 他不知不觉想到当年,他因为任性非要让宋景昭带他出去游历,可没想到就遇见了当年的凝香丸之乱,所有的叛军不管男女一路杀到了京都外郊。 刚巧,那些人杀到京都外郊,他们便遇见了,他当时才几岁来着······ 萧耀忽然头疼欲裂,他伸出手大声喊了:“哥哥······” 周围人一下气围了过来大声叫着:“陛下,陛下!” “宣太医!” 宣政殿乱成一团,可萧耀在晕倒前,不禁开口说道:“查蕲州!” 可在宋景昭走出宣政殿之后,原本晕倒的萧耀忽然睁开了双眼,他穿着内衣,从龙床上走了下来,开口说道:“你查的怎么样?” 季苏白从暗处走了出来,手上是一份关于定国公的奏报,他开口说道:“陛下,定国公并没有你所说的通敌卖国。” 在季苏白的耳畔响起来细碎密集的脚步声,这时候殿中的宫人和太监都已经离去,紧接着,厚重的宫门一开一合,殿中的烛光一闪一灭陡然间暗了下来,萧耀的脸一半在暗处,一般在昏黄的烛光下,竟显得十分阴沉。 他心中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有些喘不上气来,他见过小皇帝这么多次,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带来的结果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位小皇帝想要的结果了。可此时,萧耀却走到他面前,弯着身子打量他开口接着说道:“你和定国公有勾结?” 季苏白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对上萧耀带着杀意的眼神,他一下子情形过来。陛下这是对宋家有意见了,他连忙跪在地上开口说道:“臣绝不会如此。”
可萧耀的目光任然还目光灼灼盯着他,他忽然和颜悦色地开口说:“定国公是否有谋反的意图?” 季苏白指尖微颤,他低着头,突然明白了,陛下根本不看重他手中的东西,他只是想要自己能创造出一个定国公谋反的证据,恰巧这些时日定国公还尚且在京中。 陛下这是要在死前对定国公下手,他脑中飞快地划过了师傅、宋景昭和李清舒的脸,他闭上眼睛,开口说道:“是,定国公却有谋反意图。” “是吗?” 想到那人,那个不能说出口的人,季苏白知道自己要忍,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要忍,他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入了手掌心,终于肌肤的疼痛感,让他得以镇定下来,坦然地开口说道:“臣孑然一身,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萧耀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起身,背着手走到灯具前面有意无意的拨弄烛心:“我这个哥哥啊!” 萧耀只叫过一个人“哥哥”,季苏白不明白,陛下怎么会怀疑到定国公府上,按照他和宋景昭的情谊也不该如此,也不能如此啊! “我赐你一位得力助手吧!” 说完穆野便从他身后走出来,他什么话都没说,可脸上得意的微笑却有什么都说了。 朝野上下谁不知道穆野是谁的人,更何况穆野还那么的恨宋景昭,陛下为什么会用他? 可是若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成为参天大树。只是这个怀疑的种子到底是谁种到陛下心中的? 季苏白不得而知,只是陛下让他现下做的事情,令他不得不担忧起李清舒。他们现下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知宋景昭那么聪慧是否察觉出什么?可千万不要把和帝王之间的感情想的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