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醉胭脂
李清舒微微抬起下颌,棱角分明的脸型和犹如天鹅颈连接在一起,染上水仙花的指甲带着热烈的红色,和葱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色彩的冲突却说不出的动人。 “大人,小人知错。”李清舒在听见他这样一说,立马诚恳认错,刚才后知后觉惊恐的情绪从眼眸中消退。 即使宋景昭心里有百般情绪,见到她此刻如此模样都发作不出来,他无需多言,往院内走进去,李清舒便跟在他身后。 宋景昭沉静开口说道:“魏小姐的尸身我已妥帖安放在三司法,也派人通知她在江南的亲人进京将她带回去安葬;魏小姐身旁的丫鬟,我也让尚宰带府上的太医去瞧了,你既打动了上官仪来帮你,那便说说你查出什么了?” 李清舒淡淡颔首点头,接话:“下人先和同伴检查了四周的构造,没查出打斗过的痕迹,但魏小姐房间只有一根房梁,我与夏学洪二人便推断魏小姐是在此处上吊,只是魏小姐房间已被打扫过,唯独房梁被人遗忘,我们检查后察觉房梁上磨损小,推测魏小姐恐是被人先勒死,然后悬吊在此处。” “那你呢?”宋景昭忽然转头对着一直很安静的夏学洪略微迟疑,可随机又挂上淡淡的笑意,“你看出什么了?” 听到世子的问题,夏学洪先是脑袋一片空白,而后立刻细细讲自己所查出的东西说了出来,其中有不少和李清舒重合的答案,他不禁为自己摸了一把汗。 忽然,宋景昭的脚步顿在门口,他往后退后三大步,仰起头望着这院落的牌匾,蹙眉,扬起右手,食指轻轻地勾了勾,从后便跑来了两位锦衣使。 他们同时手中握着绣春刀行礼说道:“大人!” 宋景昭指着牌匾后面很像小隔间的地方说道:“去把哪里拆了。” “是,大人。” 两位锦衣使越身而上,牌匾轻易得就被摘了下来,而哪里还真的有个小隔间,被牌匾挡住轻易不被察觉。 李清舒见状有些惊诧想问又不敢开口,世子前次还因为她所说过的话而生气,此刻是真的不敢再开口问了,也不知道那牌匾下有小隔间,世子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知道自己思索时就仰着脖颈保持一个姿势还很久。 只见两位锦衣使在将小隔间翻遍后,便带出了一具七八岁孩童身形的白骨。 众人神情巨变,谁能知道那牌匾之下会有小孩子的尸身,都已经化成枯骨模样,魏小姐所在的魏府一直以来和上官府往来过密,自然便收拾出一间常住的屋子,丫鬟说这屋子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专门为魏小姐所准备的。 准备了这么长时间,魏小姐住在这屋子里面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过······ 顿了顿,宋景昭开口问道:“可有随行物品带着身上?” 锦衣使将那白骨手指骨节握着地玉佩双手奉上,宋景昭只把那白玉放在手中,能知道是极佳上好的物品,尤其是那里面的雕刻工艺,触手温良,恐怕现下都没有这种手艺了。 “你们先验骨判断死因。”说完这句话,宋景昭便让人去寻人过来,他望着门院外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上官仪,他倒是很平淡。 他打小就和怀瑰公主相处,自然知道她的性子,只不过说她第一眼就瞧上眼前的这少年,撇开太后的缘故不说,可他倒像是公主手中的玩意,恐怕他也是知道,才会······反抗激烈。 *** 上官祁原本不想亲自参与其中,他打算任由宋景昭查下去,而自己挣打算去太后面前哭诉一番,没想到宋景昭竟然派人寻他,说是在府上查出一具孩童的尸身,他打量着时辰才缓缓而到,以为宋景昭是在忽悠他,没想到真有具骸骨停放在正中央。 宋景昭见到他才慢悠悠说道:“上官大人,他们还在验。” 宋景昭没有让李清舒一人禀报,而是让她和夏学洪两人一人先一人后的顺序。 李清舒杏眼圆睁,上前一步行礼完毕后,“两位大人先看此处。”她指着头骨后面的位置接着说道:“我先将浓磨好墨涂抹在骨上,候干即洗去后,如有伤损的地方,黑墨就一定浸入,没有伤损黑墨即不浸入。而有两处墨迹,一处是半块头骨处,另外一处······”她又转手指着膝盖骨,沉声说道:
“全身有骨头三百六十五节,唯头骨丢失一半,而现在在这里出现的伤口是假的。” 宋景昭双手负于身后,走到李清舒身旁,眉梢微动,好奇问道:“为何此处是假的?不也是显露出黑色印记了吗?” 李清舒接着说道:“在行都临安一带的地方,有一种毒草名叫贱草,当地的游医会将贱草熬成膏状出卖与人。若是用以染骨,骨色就会变得黯黑,几乎可以和真伤相混。但是此法虽可以混淆视听,如果是在生前被打的伤处,会自有晕痕,如果没有晕痕而骨又不损,那边不是生前的伤痕,而是别人用此膏药糊弄的。” 宋景昭点头又问夏学洪。 夏学洪一愣:“是如此。” 李清舒又接着说道:“男子的骨头白,女人的骨头黑;而此孩童骨头偏白,断言为男子,按骨龄来推断大约十二三年岁,而应该也是被人用重物击中头骨致死,而后被凶手搬尸到此处。” 夏学洪略微沉吟,在那自顾自地喃喃道:“是这样不错。” 话脱口而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自觉间已经在赞同李清舒的验尸结果,而验骨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强项,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人给超了过去。 宋景昭看着尸体转头对上上官祁的目光开口:“上官大人,不知道你有何见解?这可是在您家发现的尸体。” 上官祁闻言,立刻说道:“我怎知道是谁会用如此手段构陷于我!”他很生气,不是因为宋景昭他们找到了这尸体,而是家中竟然还有不受他掌控之事,这是他的底线,他绝对不允许在府上有任何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上官大人府中曾经可有十二三岁的孩子失踪之事?”宋景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