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汝之生死，不入吾眼
“杀了杨涟！！！” 王琦的怒吼回荡在徐州城外官道之上。 时至今日，没有人会觉得王琦会当街杀朝廷命官，更遑论当朝重臣？ 这也是杨涟等人敢于带着官差在此等候王琦的底气所在。 毕竟，从辽东崛起直至今日，不像是战场上杀伐无敌，至少在朝堂之上，这位齐国公都是以忍让和权谋算计称著于世。 从来不会在明面上，和东林或者什么其他党派在正面起冲突。 当街杀人？ 要知道，就算是和王琦最为对立的韩爌，其身死的时候，王琦也是用乱民白莲等人做挡箭牌的。 所以，今日之事，杨涟的计划就是，只要王琦没有铁了心反了朝廷，凭借百余官差，杨涟有信心在徐州府将王琦拿下，而后再行动手。 但是此刻，口吐鲜血，被人搀扶着连站都站不稳的杨涟有些恍惚了。 看看王琦身边那十余护卫，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人人皆是长刀在手，弓弩在背，战马身侧的箭囊可是从来不会对敌人有任何留情。 百余官差在王琦十人护卫面前，如同鸡仔亦或者鹌鹑一般，被人摁在砧板上打杀，呼吸之间，战场胜负便已经分出了。 甚至于，王守信和两个卫兵都没有动手，凭借其余八人，手持长刀和弓弩，就已经将百余官差杀得片甲不留，倒毙一片。 扑通一声！ 最后一个官差刚刚想要逃跑，但是被辽东兵一箭穿心，呼吸之间已经倒毙在地，溅起一地烟尘。 “真真的开了杀戒，”官道旁，无数围观的百姓已经恍若梦中。 直到昨日之前，所有人都想知道王琦到江浙时候，整个江苏、南京官场将会是怎样的动荡和血腥。 但是没有人能够料想到，王琦敢在徐州城外，直接开杀。 百余官差，一炷香时间不到，全部倒毙在地，无一幸存。 “完了，大明朝要完了，”有围观百姓呐呐自语，好似看到了不久得将来，大明朝上下一片风火狼烟的场景。 此刻，望着面前的土鸡瓦狗般被收拾干净的官差，杨涟恍惚了。 凭借十余人就能有如此威势，遑论数十万？ 如果王琦稍有反心，一声令下，大明山河岂不是乾坤倒转？ 望着翻身下马，缓步走来的王琦，杨涟知道一切都太晚了，这个时候的王琦已经无人可压制了。 见到王琦缓步而来，原本还围在杨涟身边的诸官皆是骇然后退，几乎无人敢和王琦对视一眼。 “王齐国公，你想干什么？”工部侍郎徐良彦浑身颤抖着迈出一步，以手指着王琦，颤声道：“你今日当街杀人，依然罪孽深重，若是再心升杀伐，就算是圣人在侧，也无人能救你！” 嗒！ 王琦顿步停在一步开外，先是看了一眼杨涟，而后目光移动，停在徐良彦身上，轻声道：“伱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京工部侍郎，徐良彦！”徐良彦强忍着心中畏惧，几乎是颤抖着牙关回到。 噗嗤！！！ 徐良彦话音刚落，眼前骤然一花，好似是一到白光闪过。 嗯？ 下一瞬，徐良彦感到脖子微凉，同时呼吸有些不顺畅，想要低头看时，突然之间天旋地转，脑袋和身子分离，已经从脖子上掉落。 咕噜噜. 徐侍郎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一圈，血迹沾染，眼睛还圆圆的睁着，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身死？ 噌！ 王守信将长刀收回刀鞘，面无表情。 “厚葬，”王琦吩咐了一句，而后收回目光从新看向杨涟。 “你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杨涟此刻已经无惧无畏，徐良彦死在一旁的时候，这位铁血御史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老夫果然没有走眼！” 望着迂腐至此的杨涟，王琦感觉有些好笑，自己怎么被逼到这一步，你杨涟是一点逼数都没有啊？ “杨大人，你怎么想，王某从来没有兴趣，”王琦笑了笑道。 “天下，有德者居之！”杨涟无惧王琦的威势，这位御史挺直了身子，如一棵青松几乎能和王琦山岳一般的气势持平。 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杨涟的话，王琦直接迈步从杨涟身旁走过。 “王琦，你不想说什么吗？？你以为兵强马壮可得天下？你的算盘，天下人都知道！就连皇上，都开始对你有所防范，天下大势，不是你一介武夫，可以随意伸手摆弄！老夫今日死无所谓，但是天下，不能败坏在你这等武夫身上！” 望着王琦不断走远的背影，杨涟一脸的气急败坏，显然王琦没有动手杀自己，让这位心高气傲的御史大夫有些不甘心。 是的，不甘心。 人就是这个复杂的动物。 有人想苟活以求最终实现理想。 有人想以身死求得无上名望。 杨涟不畏死，但是畏被人所轻，畏道义不存。 “竖子，竟敢轻视与老夫！”杨涟指着王琦远去的背影，身子颤颤巍巍。 嗒！ 王琦身子站定，侧过脸轻声道：“随便了，你想死，便死吧，不想死，苟活着看我如何翻覆天下也可。” 杨涟？ 一介文儒罢了。 死还是活，王琦还真是不在意。 王琦走了，带着十余亲卫离开了徐州府，只在官道上留下百余尸体和已经状若疯癫的杨涟。 无数的探子和暗卫已经开始行动起来，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往后，这天下，真的要翻覆了。 远在京城的皇帝，内阁诸臣也都会得到这个消息。 “大丈夫在世，当如此人！”围观人群中，一位身高八尺，虎目豁嘴的汉子瓮声瓮气。 “罗狗子，”脖子上绕了一抹红巾的汉子嘿嘿一笑，黝黑的瞳孔发出幽光：“你我贱如猪狗一般的东西，还不配和这等人物相较。” “高大哥，不与人较长短，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可是说就算贱如猪狗，也能杀得一片煌煌天！”听到同伴如此回答，罗汝才有些讶然。 “先活下来再说吧，”高迎祥抹了抹手掌的汗水，背后已经被浸湿了一片，方才的场景，让其身心都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走吧，王自用还在赵家铺子等我们呢。”高迎祥迈步离去，微风吹来，只觉得身子一阵阵的凉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