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个编织的梦
次日清晨，烧水做饭，擦桌子摆椅子，客栈早早就忙碌起来。 在得知柳月会做饭后，昨日下午，他们就用九十余文钱买了蔬菜、油、面、还有三小坛子小春烧酒。 钱是花了个干干净净，不过，昨天晚上帮人除邪祟，就将花费的这些钱，双倍挣了回来。 紧巴巴的日子总算是熬过去了。 他们是这样想的，既然胖子说恢复到元婴中期，再去帮他们找山河图，索性就先安心住下，反正客栈有没有客人，他们都能赚到银子。 只是不知道柳月手艺怎么样，有没有胖子强？ 其实在他们心里，只要将就着能吃，就不愿意让胖道人做饭，毕竟还要给他五文钱酬劳。 就这样，在满怀期待中，柳生柳月从厨房端进来两盘子葱油饼和几碗紫菜蛋花汤。 柳月还甜甜的喊了他们师父师伯，让他们尝尝咸淡，看看还用不用再加点盐什么的。 从昨日下午开始，柳月就不再似上午那样拘束了，见到他们就打招呼，只不过喊胖道人着实喊错了，胖道人虽然长的老些，但他确确实实是里面年纪最小的。 宁心也没想到纠正她，他当时被柳月容貌震撼着了，活了两千年，他还真没见过几个在容貌上能和柳月相比的，怎么说呢，把柳月的五官单拎出来，绝对不能算是最出众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再找不出丁点瑕疵，怎么看怎么顺眼。 “咕噜。”闻着扑鼻香味，看着卖相好看的葱油饼，阿三吞了一口口水。 柳月见状，知道师伯不好意思先动手，善解人意的递给他一张饼子，并催促大家一起尝一尝。 他们早就被勾起了食欲，自然不会客气，直接上了手。 不得不说，柳生昨天没有夸大其词，他说打柳月九岁起，一般都是她在家做饭，所以练得一手好厨艺。 汤味鲜美，饼子呢，外酥里嫩，一口下去，满嘴的葱花味，在宁心看来，别说和胖子相比，就算跟第二条街道的葱油饼铺子比起来，也有一拼。 此时，大家都坐在椅子上有说有笑，只有胖子拿着个饼子，撅个屁股，一直往柜台旁边的三小坛子小春上瞄，见大家不搭理他，他搓了搓手，忍不住道：“这酒，我能不能——” “不能！”姜通立马拒绝道：“你怎么好意思再提酒？” “想喝不是不可以，一坛二十五钱。” “明明买的时候才二十钱。” 胖子知道价钱，刚开客栈时，他跟着去买的酒，听给他长了五钱，立马抗议道。 “爱喝不喝！”宁心把碗放在桌子上，讽刺道：“客人要三十，给你要二十五钱，已经够仁义了，如果是你卖我们，四十钱都嫌少。” 知道宁心是在说他要一件上品灵器的事情，胖道人有些悻悻然坐在椅子上。 “我昨天下午听说了一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说？”见气氛紧张，柳生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和一家人也没什么两样。” “那我就说说。” 柳生顿了一下，说道：“昨天下午有人说见到孙老头了，哭的那叫一个惨。” 宁心一下来了精神，“孙德祥？” 柳生点点头，“对，就是孙德祥，他好像不知道前两天来找你们去邪祟了，哭的稀里哗啦，非说这不可能，还说他脖子上的印记是孙喜儿魂魄，他怎么可能会让女儿魂飞魄散，大家都说他老糊涂了，只是他自己不承认。” “对了，他还说要找你们，看看能不能把脖子上的那块印记给他弄回来。” “孙老头还说什么了？” “没了。”柳生用草纸擦了下嘴上的油渍说道：“好像是哭着哭着昏过去了。” “这……”一时之间，宁心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孙老头那天中了大婆罗术，就是一具任青崖子控制的傀儡，当然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不过，孙老头竟然把邪祟形成的印记，当成他女儿的魂魄，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早知道就不帮他去邪祟了，这玩意长在身上又不会有生命危险，反倒是现在情绪不稳定，容易出事情，毕竟孙老头年纪大了。 要说让他把印记弄回来，他可无能无力，总不能在老头院子里杀个人，以此形成新的邪祟。这不扯淡吗？ 宁心细细思索起来，良久，他对着小口啃饼子的柳月说道：“这样，月儿。” “嗯？”柳月抬起头来，一脸讶异的看着师父。 “今天下午，让阿三陪你去镇子北面一趟，你到孙老头家，就说我说的，晚上有妖物对他施了法，所以他才记不起白天的事情，他院子里和巷子里的痕迹，就是我和妖物战斗留下的。” “至于他脖子上的印记被去除，那是好事，再过一段时间，她女儿的魂魄就会因为滞留世间的时间过长，无法进酆都入轮回，现在不一样了，我和判官打了招呼，让入他女儿提前投了个好胎。” 柳月到嘴边的葱油饼，怎么也啃不下去了，她犹豫了一会，小声问道：“师父，真的有酆都，有轮回，有判官吗？” “怎么问这些？” 柳月小心翼翼的道：“如果我父母还没投胎的话，师父能不能和判官打个招呼，让他们也投个好胎。” 啪嗒！柳生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这十年来，孙女从没主动提过父母，原来不是忘了，而是将这些事情埋在了心底。 柳生突然觉得眼睛发酸，他求助似地看了宁心一眼，希望宁心能说些柳月想听的话。 “善恶有报，你父母是个好人，这些判官都知道，不过今天晚上，我还是要去趟酆都和他打个招呼，让你父母下辈子生在富贵之家，一辈子都锦衣玉食。” “嗯，师父，那我回头还能见到他们吗？” 宁心沉默了一会，“最好不要见，你的出现，会影响他们的气运，到时候是凶是吉就不好说了。” 柳月乖巧地点点头，“那我以后不见了，师父，知道他们过的好，我就会开心的。” 宁心把手在毛巾上蹭了蹭，然后揉了揉柳月的脑袋。 酆都，判官，只不过是中州说书人编造的故事罢了，轮回倒是可能有，只不过不受人控制，不然也不会有天道轮回这个说法了。 宁心没想到他宽慰孙老头的说辞，竟然让柳月当真了。 等柳月踏入修行，这些善意的谎言自然会不攻自破，但看到少女浅浅的酒窝，宁心觉得，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