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口诀

    柳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宁心忍不住打断了他，因为这个算命先生勾起他浓厚兴趣，他是个相信有前世今生的人，不然他识海里的无数道法也解释不清楚。

    在宁心看来，算命先生说的什么上去下来可能是指的仙界和人间。

    自己刚收的徒弟，好像不太一般？

    宁心认真的问道：“算命先生还说了些什么，柳老先生你仔细想想，一字不漏的说给我听。”

    柳生又陷入了回忆之中，许久他才说道：“这位算命先生嘴里喜欢念叨些什么，我记不太清了，什么混沌初始，清浊二……我也忘了，对了，他走的时候说了句，差点坠入魔道，万幸万幸。”

    “至于其他的，我实在记不得了。”

    宁心只觉得口干舌燥，脑袋嗡嗡作响，他喝了一口水，艰难开口道：“柳老先生，麻烦你再讲讲柳月之后的事情。”

    柳生接着讲了起来，宁心不动声色将几人扫了一遍，胖道人姜通阿三他们早就听得哈欠连天，显然没把柳生说的放在心上，更没察觉他的异常。

    但算命先生念叨的东西，他太熟悉了——混沌初始，清浊二分，上清下浊，阳清为天，阴浊为地。易无形垺，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变者，究也，乃复变而为一。一者，形变之始也……

    这正是他的功法口诀，也是第一个掉落识海的光团，一直以来，只要他在冥想时默念此诀，他体内真元便会自行运转周天，周而复始。

    这本口诀的奇特之处，不仅在于经脉xue位运转路线和其他功法大相径庭，而且，每运转一周天，他都会觉得通体舒泰，心旷神怡，整个身体都像是被人按摩了一遍。

    其他功法运转起来，虽然也会使身体暖洋洋的，却没有如此显著的效果。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算命先生怎么也会这个口诀？

    难道和他前世有渊源？

    还有，结合算命先生所说的恩恩怨怨，和劝说柳月不要大开杀戮的言语，好像自己这个便宜徒弟上一世很有来头？

    看来不能像胖子说的那样，给柳月找一本柔和的功法了，就让她试试这本口诀，说不准适合她。

    宁心又想，以后有遇到这个算命先生，一定要让他给算算，指点下迷津，看他能不能解决自己的修行问题。

    直到柳生将后面的事情讲完，他才慢慢静下心来。

    在柳生讲述期间，他一直胡思乱想，虽然听进一些，但也不多，知道柳生和柳月找了辆马车来到了麒麟镇，知道柳月乖巧懂事，知道无论是学文识字还是学做女工，柳月都很努力刻苦。

    至于爷俩因为什么定居到麒麟镇，又发生了那些趣事等等，他都没有听进去。

    他也不好意思再让柳生再讲一遍，对他来说，基本了解柳月以前的生活就够了，在古坡和西宁镇发生的那些事情，小姑娘肯定留下了阴影，他决定要对这个徒弟好一些。

    因为怕出意外，宁心让柳生在客栈住上几天，等李府二公子的事解决，再让他回家去住。

    这样的提议，柳生自然是同意的，只是见宁心拿抹布要干活，便说他也要帮下忙，一会回家拿被褥。

    一直以来，摆放桌椅和擦桌子这两件事，是宁心和阿三在做，今天多出两个人，阿三就听宁心的安排，去烧热水去了。

    宁心把椅子从桌子上放下，朝学样的柳月说道：“骤然间多了一个师父，为师知道你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不过没关系，把这里成自己家，不要拘束，过上几天就好了。”

    柳月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把四条椅子摆好，在柜台又拿了条抹布，学着宁心耐心擦起桌子来。

    这一幕让柳生笑了笑，他解释道：“她呀，就是慢热，仙人别介意，不过，我知道她是高兴的。”

    “哦？”宁心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柳生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可是平常一直在帮人做家具和修理些小物件，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喘。

    他放下一个椅子说道：“白日担心天灾人祸，夜晚妖物横行，人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这些孩子啊，有哪个不希望自己能踏入修行，把命运掌握自己手中？”

    “月儿呢，也是如此，她打小就受仙人恩惠，鼠疫时，从天上抛下来的米，遇到狐妖时，又被一个白袍仙人救下，还有那个半吊子的算卦先生，也算勉强和修行扯上点关系，所以她来到麒麟镇，每当有修士从天中飞过，她就能望着天空，呆坐好久。如今拜了仙人为师，估计啊，心里乐开了花。”

    “我没有！”

    小姑娘赶紧给自己辩解，然后低下头，又手忙脚乱擦起桌子，哪怕是从侧面看，哪怕脸上有灰，还是能看出她很是局促。

    宁心笑了笑，也明白小姑娘这是被柳生说中心思，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狗吠，吆喝，嬉笑，种种声音不绝于耳，作为小镇的焦点，客栈门口更是围了些人，好奇的看着里面，纷纷议论柳生柳月爷孙俩为什么在里面擦起了桌子。

    小镇居住的人不是很多，不算村落，大约有四千四百户人家，要说他们都认识，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附近经常打交道，经常见面的才能叫上名来。

    可柳生柳月，他们都认识，倒不是说柳月太过好看，容易让人记住；也不是因为柳生手艺好，很有名气。而是因为李府二公子，他们才被大家熟知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镇里那些鸡鸣狗盗、一些悲惨事，最为人津津乐道。

    所以，当看到爷孙俩在给客栈里的仙人擦桌子，他们就胡乱猜测起来。

    猜测议论宁心自然管不到。

    只是这些嘈杂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一句很难听的话，宁心皱了皱眉，放下手头上的活计，直接就走了出去。

    他一副笑脸，故意将抹布甩在肩膀上，问：“各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这动作语气，俨然就是刚开店时在大街上招揽客人的模样。

    但今非昔比，如今没人拿这个独臂男孩当做店小二，纷纷作揖拜倒，有一个小声说柳生可能把孙女献给了仙人暖被窝用的妈婆子，更是跪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宁心笑了笑说道，“屋外凉快，有什么话进去说，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柳老先生。”

    说完这些，宁心便自顾自回到屋里，留下一群人在那不明所以，也有几人想明白怎么回事之后，开始数落这个妈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