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死伤无数,神龙仙尊
一听铁棠满口凶卦、凶卦的喊,天问就知道此行难了,他瘪着嘴闷闷不乐道:“怕不是你早在诓我们吧?哪来这么多凶?” 卜算之道,懂得人不少,但不懂的人更多。 铁棠也不在意,反手将龟壳拿了过来,指着显现卦象的斑驳龟壳解释。 “兑为泽,坎为水,此卦乃是兑上坎下,也就是水在泽下,泽中无水。 泽无水则涸,犹如大河无波,大江无浪,都是违反天地命理之事。 且此卦乃是困卦,困卦本就是四大难卦之一,主大凶象。 依我看…… 此次所谓的神皇墓冢,就是这困卦的最好预兆。 谁若进入其中,只怕将受困终生,再难出来。” 众人这一听,方才彻底明悟,知晓铁棠并非故意阻拦,而是的确事出有因。 这下连天问、文觉浅都不敢嬉闹:“铁头,既然明知那里有鬼,是否要通知其他人,让他们也别前去?” 这本是造福百姓之事,不想铁棠却是无奈摇头。 “说不得,说了也没人会信。” “在他们看来……如今那处墓冢就是一处奇遇,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哪怕以我如今的威望,也不可能劝住所有人。 何况这卦象虽然凶险,但并非是必死之局。 去的人多了,总会有人得到奇遇归来,届时我所说的话语,还有谁会在乎? 没有人会在乎死去的人,他们只会看到活着的幸存者,并认为那就是未来的自己。 个人有个人的命运造化,我在葛前辈身上,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番有些阴暗的话语,从铁棠口中说出,着实让其他人为之惊讶。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死的人拦不住,想活的人救不了。 铁棠可以阻止天问等人前往,却不能阻止玄都城亿万百姓追求奇遇的念头。 八千里外,距离玄都城不远不近,许多元神大巫只要有一些上好的楼船、飞舟,也能赶到。 再加上近来因为传道大会的缘故,天下诸多英才、豪杰都赶赴此地,使得去往神皇墓冢探险的人更多。 不过毕竟只是神皇墓冢,对于仙神以上的吸引力小了很多,而一些霸主不屑前往,神皇、仙皇更是只当笑谈。 天问等人有了铁棠约束,自是不可能再前往,只能呆在七宝山,与众人谈经论道。 就这样过去了三日时间。 这日午夜,已近子时。 玄都城的夜空美不胜收,城中灯火更是万家华彩,如同群星烁烁。 守城的兵士正聊着哪家寡妇俊俏,突然察觉城外月光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什么人?” 正值大会期间,玄都城没有宵禁,也没有锁闭城门,想要进出不算难,只要凭鱼符核对身份即可。 如此鬼鬼祟祟的人物……连鱼符都拿不出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人。 周福是今夜将士的头头,修为不低,已达地巫之境,他带着一众手下,几个腾挪纵跃便来到了城门外。 月色朦胧,照不到被城墙影子遮蔽的躯体,不过周福鼻尖一抖,嗅到了淡淡血腥味。 他浑身气血一震,双眸施展法眼,终于将那躺在城墙下的躯体看得一清二楚。 “嘶~” 饶是以他镇守玄都多年的经验,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躺着的那位,几乎算得上是一具金玉骨架,只有头颅部分的血rou还勉强保存,其他位置像是被什么大凶之物啃食了一般,浑身都是碎屑,连那金玉骨骼都被黑烟腐蚀。 “金肌玉骨,这至少是一位天巫,乃至巫神境的巫道教尊,怎会落得如此惨状?” “救……救我!”那血迹斑斑的头颅,嘴唇上下阖动,发出了最后的声音,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周福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当即大手一挥:“戒严,立刻通知李将军!” …… 初升的骄阳总是能给人带来温暖,尤其是在初春时节,伴随淡淡的桃花香,令人生机盎然。 铁棠无昼夜之分,与天问等人依旧盘踞庭院,谈古道今。 直到谢涿的到来,才打破了这片宁静。 他本是仙皇之躯,此刻却显得憔悴无比,一旁的谢飞看到,连忙上前施礼,问候不停。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谢飞早就知道谢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过两人都是牛脾气,都没有揭开这个结果。 平日见撞见,也只是府主与百姓的相会。 谢涿看到今日殷勤的谢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收起,一把拂开他的手臂,大踏步走到铁棠身旁落座。 “我玄都城被人算计了。” 铁棠执棋的手僵一顿,随后又缓缓落下:“莫非是昨夜之事?” “不错!” “有人从那座神皇墓冢中逃出来了,那是个惊天大局,是人为布置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早已得知墓冢有险的天问等人,更是齐刷刷将目光看向了铁棠。 整齐划一的举动,一下就让谢涿猜到了什么:“你早就知道?” 铁棠微微摇头:“只是卜了一卦,不知细节。” “你不早说!”谢涿气得直跺脚。 “说了又有何用?是你,还是我能够阻止他们前去?” 谢涿闻言一滞,仔细一想,知道铁棠说的都是实话。 他不禁深深感叹:“看来出手布局之人,早已将我等都算入其中,厉害厉害!” “死了多少人?” “算不清,但恐怕至少都有数十万众,这些人最少都是元神大巫以上的修为,这下我玄都城元气大伤,不休养个百八十年都恢复不过来。” “这么多?”铁棠眉头紧皱,没有想到后果比他预料的更严重。 “具体怎么回事,仔细说一说。” 谢涿额头青筋跳动,将自己所知逐一道来。 “其实在一开始,我也知道那个所谓神皇墓冢,但并没有当一回事。 类似的传闻虽然不是经常有,但隔个十年八载,总是能听到一回。 可谁也没想到。 这布局之人厉害之处,就在于他将墓冢定为神皇,不是霸主,也不是仙皇,偏偏就是神皇。 我虽然不知全貌,但也猜到,估计布局之人的修为实力,也就是神皇境,最多就是初入仙皇。 以他的实力,若是去的高手太多,他这个局就成了笑话。 所以他将其定为神皇墓冢。 神皇墓冢,很难引起仙神霸主的兴趣,即便有一些人去了,他也有足够的本事收拾。 而真正的神皇、仙皇,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墓冢前去探险,这就排除了一大批危险因素。 除此之外。 这家伙还在去往墓冢的路途中散播了一条新的传闻,也正是这条传闻,使得那些原本还小心翼翼的人彻底疯狂。” “是什么?” 谢涿神色肃穆:“他将那座神皇墓冢,编造成是神龙仙尊敖雪的大墓。 若是让我提前听到这个传闻,搞不好我都会走上一趟。” 这下轮到铁棠诧异了。 一座神皇的墓冢,生前再是如何强大,又怎能引起巅峰仙皇谢涿的注意? “这神龙仙尊敖雪……莫非是古神皇?” “不错!” 谢涿点头:“她不但是古神皇,而且还有一重非常厉害的身份,你不妨猜猜。” “世人既已神龙之名赋予她,难道她与真龙一族有什么关系?” “是啊,向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尊号,敖雪之所以被称为神龙仙尊,就是因为传闻中她有真龙血脉。 而且―― 似乎她还得到了真龙传承,还有一部天下无双的锻体之法,叫什么来着……” 谢涿还在思索,铁棠却是应声而出:“《八荒撼世典》,这部功法若论锻体之功,的确算得上天下前三。 不过这个法门,连我都修炼不了! 我猜测,恐怕只有真龙血脉才能修炼。” 谢涿眼珠瞪得比铜铃还大,不可思议道:“你…你懂得真龙之法?” 八千里外,才刚刚死了数十万的修士。 可谁能想到…… 他们千方百计追寻的绝世功法,此刻玄都城中就有人会? 这显然是个误会。 铁棠摆摆手:“我曾在雷劫之中见过《八荒撼世典》的皮毛,也只懂得一些入门之法。 完整的法门,我哪里会知晓。”
谢涿长舒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欣喜,继续说道:“因为神龙仙尊的名头太大,甚至涉及到了真龙传承。 也就导致许多人起了私心,没有一个人愿意回返玄都城传话,反倒一个个拼了命去奔赴那趟必死之旅。 殊不知。 他们去得越快,死得就越早。 这也正是背后那人布局厉害之处。 他将整座山脉都炼化成了一个大阵,似乎还放入了最为顶尖的仙兵作为骨架。 以这座弑仙之阵,残害了我玄都城数十万修士,连仙神都有不少死在其中,他们的不死印记都被隔空震碎。 只有方家、玉家等部分豪门大阀,才守住了自家仙神的不死印记。” “你来找我说这些……莫非有事相求?”铁棠知道谢涿不会无的放矢。 像这种事故,朝廷肯定是要处理的,而作为玄都府主的谢涿,失责免不了,还要上报朝堂,甚至要赶在朝堂出手之前,先解决布局之人,才勉强算是功过相抵。 谢涿挠了挠头,也不隐瞒:“实话实说吧,我找不到那人,甚至连风前辈出手,都搜寻不到他的痕迹。 我是真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试试。” 这话引起了铁棠的注意,他试着问道:“风邈风前辈?” “废话!” “我自己就是仙皇,不找他,找其他人有用?” 铁棠打趣道:“我还只是掌道境,你还不是来找我。” “别闹,事情我已经报上朝歌,这事不处理好,我丢个府主之位没关系,就怕连累到其他人,包括连累到你的传道大会。” “这样么……那我试一下吧,不过你不要报太大希望,连风前辈都找不到,我多半也难。” 风邈已是超脱至尊,由他出手都搜寻不到布局之人的痕迹,可想而知对方隐匿之深。 谢涿拍了拍铁棠肩膀:“我相信你,你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手段。” “呵~” “那我先睡一觉,你晚点再来。” 这话落到谢涿耳中,他顿时就急了:“不是,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睡觉呢?” “人饿了要吃饭,困了就要睡觉,有何不妥?”铁棠挥手赶客:“别打扰我睡觉,否则你自己去找。” 谢涿气到吹胡子瞪眼,站起身来在庭院走走停停,却没再多说一句。 “府主放心吧,大人神通广大,自有入梦寻敌的手段。” 谢飞的声音在谢涿耳边响起,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在场这些人之中,真正入了铁棠道统的,只有自己这个私生子。 “你知晓他的手段?” “我只是能够猜到一二。” 父子谈话间,铁棠的呼噜声已经在庭院响起,引来一阵飞花蝴蝶落在身上,并不怕人。 找人不是铁棠的强项,不过修为到了他这一步,一通则百通,再是不强,也比其他掌道境厉害了不知多少倍。 此刻铁棠便是以梦入道,在梦境中演化《八荒撼世典》,试图从真龙之法的因果上推衍到幕后布局之人。 他对于那人一无所知,不知是男是女,修为高低,甚至连对方是不是人都不知晓,能够做得事情实在太少。 只是之前谢涿既然提起了神龙仙尊敖雪,铁棠才会想着用《八荒撼世典》引蛇出洞。 若是换作其他法门,这种入梦推衍因果的手段将毫无用处,因为修炼之人太多,根本找不到正主。 可真龙之法不同,别说修炼,连见过、看过,与它产生因果的人都不会太多。 只要布局之人的确懂得《八荒撼世典》,铁棠就有把握将他找出来。 怕就怕…… 那人只是借了神龙仙尊的名头,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懂。 如果是这样,铁棠也不可能无中生友,找到那人的蛛丝马迹。 日头渐渐高升,炎热的阳光洒在铁棠身上,引来那群五彩斑斓的蝴蝶追逐光影。 他的鼾声停止,右手握拳,似乎到了关键处。 与此同时。 远在万里之外的一座深山,也有人感应到了什么。 “竟来了个最难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