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我是谁
随着机械牛的一声令下,双头猫妖神情有些不甘,不过很快又变得兴奋起来,它低语一声: “早就该如此了,如果是跟随这样的大王,也未尝不可。” 随后它招呼一声率先冲下山崖,它的身后,跟着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军队。 面对黑压压包围过来的大军,白杨将先前觉得能杀出去的想法,摁在脚底板使劲摩擦。 数万只野兽压迫而来的气势,让白杨觉得自身的渺小,震撼的情绪让他的瞳孔微微颤抖,将要发生某些变化。 就在这时,一抹金色光芒照耀他的脸庞。 是传送阵的光芒,一个圆形的魔法阵图从枪神的脚下向外扩张,在扩张到能够笼罩住白杨之后就停止了。 然后魔法阵图复杂的纹路,开始交错流动起光芒,最后在枪神和白杨脚下,形成一个漩涡。 吸扯力传来,白杨没有做抵抗。他和枪神的身影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机械牛面前。 看到白杨两人消失,机械牛没有觉得可惜,甚至在枪神开启魔法阵时,它也没有冲上前阻止。 它就这么一步步来到白杨两人消失的地方站定,然后冷哼一声说道: “哼!传送阵吗?规则已破,看你还有几次使用权限,等着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艾尔文防线外,某条偏僻的小径上,一个金色魔法阵一闪而过,然后凭空出现两个身影,自然是白杨和枪神。 “终于逃出来了。” 白杨一屁股坐在地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给他疲惫的面颊带去丝丝暖意。 从降临到这个世界,除了刚开始想要摆烂,在松软真丝大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外,白杨都没有好好休息。 坠楼后的离奇经历,和来到异世界的陌生,让白杨太急于了解这个世界,导致现在身心俱疲。 坐在地上缓了一会,白杨起身,找了一条小溪决定洗把脸。 战斗飞溅在他脸上的鲜血,让他很不舒服。 来到小溪上,正准备洗脸,突然发现水中有个清秀的陌生人脸,正错愕地盯着他看。 白杨心头咯噔一跳,还以为碰见了水鬼。 不过白杨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原来那就是自己的脸。 那张清秀人脸错愕地表情,正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模样时,产生的错愕。 白杨静静看着水中的倒影,清秀却不显稚嫩的脸庞,没有前世年近三十,一事无成,被生活毒打出的沧桑。 脸上滴滴血迹已经干涸,呈现黑褐色的斑点。 双眼深邃却清澈,本来清秀的脸庞,越看越能从中看出分明的棱角。 好像一张白纸,因为自己的到来逐渐晕染上颜色。 “我的到来是否给你带来灾难?” 白杨看着自己的脸庞低声说, “没有记忆融合,也没有任何亲人,甚至没有存在的痕迹,你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看着自己穿越过来得到的身体,白杨一时有些感慨。 “这个重要吗?”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白杨吓了一跳,手一抖触碰到水面。顿时,眼前的人脸在激荡的水花中破碎。 “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白杨对着不知何时坐在他身后一块石头上面,正一脸忧郁的枪神抱怨。 枪神并没有理会白杨试图回避的话语,而是继续悠悠道: “自己是谁真的重要吗?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谁。像我们这样的遗失者,到底是玩游戏的人,还是玩游戏的人所幻想出的人。” “现在,我对女孩的感情,甚至大过对于孩子的感情。而收草莓这种行为,仿佛也只是成为我存在所必须做的一件事。” “如果按照故事来说,傻子是无论有多傻,都不会放弃孩子的。可是现在的我,却找不到收集草莓的理由。” “是什么导致我这样,我到底是谁呢?” 枪神又六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那被夕阳映照的脸庞,差点帅瞎白杨的眼睛。 忽的,枪神转过头面对白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到: “你猜猜我找到答案没有?” 白杨愣愣看着变脸速度极快的枪神,似乎跟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 在白杨想象中,那个为了孩子一句敷衍的话,能够努力无数个日夜的傻子,应该是深情的,木讷的。 而他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举手投足间,全是潇洒帅气的人。
说句好听的就是,无时无刻都显得优雅。说句嫉妒的话就是,无时无刻都在耍帅。 因为与心中想象不同,白杨就说: “你没找到吧。” “错了。我找到答案了。” 枪神接下来用灿烂的笑脸,说出最无奈的答案, “我不是那个人,我是傻子,却也不是傻子。” “因为那个故事,很多人都希望我能放下,觉得孩子不值得我为她做那么多,谁都希望我能跟那个一直默默陪着我,为我付出很多的女孩在一起。” “因为那个世界人的意愿,在这个世界产生了这样一个我。” “而我为什么还在重复不知疲倦地收草莓呢?因为这是我存在的根本啊。” “如果没有永远凑不齐的草莓的我,也就没有了众人的意愿,也就没有了我的存在。” “这世间的一切因果,谁又理解得透彻呢。” …… “现在你清醒了,打算怎么做?” 白杨问到,本该是自己的感慨,现在却变成枪神对他自己的倾诉。 “我决定要去找女孩,这是现在刻在我内心深处的情感。我不知道我这样做会怎样。” “也许我会消失,也许不会。” “只是有些事情啊,总能让人奋不顾身去尝试。到了那时,谁还会去研究那个什么屁的因果关系呢。” 枪神收起他灿烂的笑容,眼神坚定,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这样子吗?”白杨看到枪神的变化,心中感触却不太大。 人与人的悲欢本不相通,刚才白杨只是下意识的感慨,大半生都在与游戏为伴的他,其实并不太能理解这些感情。 虽然不太能感同身受枪神的情绪,不过枪神的话还是坚定了白杨的心。 “我就是我,变成什么样都是我,至于这具身体会不会有诸多因果牵连,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白杨捧起清澈的溪水,猛地呼在自己的脸上,一阵清凉从脸庞传入大脑,让他精神放松下来。 然后他就这么一头摘进溪水中,昏死过去。左手臂伤口上缠绕的布料,隐隐渗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