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决心
银辉洒落，伴随在那些还未归家的人身旁。一处不起眼的院墙边，吱呀一声，一扇小门被拉开了，伸出来两个脑袋，东张西望一会后，两道人影鬼鬼祟祟悄然遛了进来，在月光的照射下，两人的容貌自然很容易辨认出来，正是李雨安与李玉两人。 两人关好木门，刚要离去一声轻咳从院内某处传来，二人身子顿时一僵，对于这道声音的主人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院内有一棵巨大柳树，斜卧在地面上，月光下的柳树卖力的炫耀它那繁荣的柳条，仍然掩盖不了时间在树干上留下的疤痕。 那一声轻咳就是从柳树这边传来的，两人心神不安的望去，树干旁站着一个高大人影，虽然柳条挡住了大部分月光，但依稀可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只不过脸上和那柳树干一样，爬上了些许皱纹，两人一眼就认出柳树下的人就是李家的家主，也是他们的父亲，李山。 自打李雨安记事起，李山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很少见过他脸上浮现笑容。李雨安记得有一次他用所有的零花钱在街边买了一把宝剑，被李山发现后对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说他爬都没学会就想学飞，最后李山没收了那把宝剑，罚了李雨安扎了半年的马步。 李山平淡柔和的的声音传来过来:“现在才回来吗？” 两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李雨安摸了摸鼻子，他本以为他们小心点从后面进去就不会被发现，没想到父亲早已在这等待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大步走了上去。李玉望着背影，想起往日里一受罚就抢在自己前头的小鬼如今个头也快赶上她了，嘴角上扬，莲步轻移，跟了上去。 李山站在柳树的横卧的树干前，看见两人过来后，语气颇有些抱怨道：“臭小子本事不小啊！醒了也不告诉为父一声，害得为父好找啊！” 李雨安尴尬的摸了摸下巴，在李山面前，他以往那股沉着冷静的性子早已不见，剩下的只有那长不大的孩子模样。后面赶到的李玉见此情形，捂着小嘴偷乐，李山见此，也是狠狠瞪了她一眼，李玉只好吐吐舌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李山。 李山见此模样，一改往日严肃模样，大笑起来，随即如变戏法一样，手上出现一个泥团，很快空中就弥漫着一股香味，李山笑而不语，看着眼前两个孩子。 李雨安鼻子嗅了嗅，眼中露出精光，说道：“好香啊！这味道……叫花鸡？”，李玉在一旁连忙点头道：“没错，就是叫花鸡。” 叫花鸡，是落皇城独有的一种美食，在来往商贸途中，为了避免麻烦，就衍生出这种简单而有独特的美食。 “这只叫花鸡可是花了为父不少时间，不过看样子两个小家伙好像在外面已经吃了东西啊。”，李山轻微一叹，脸上全是惋惜的表情。 两人见此相视一笑，李雨安急忙开口：“没，还没吃，我和玉姐都还没吃。”，李山闻言，脸上的笑意再也不用隐藏，将泥团放在柳树干上，手掌张开轻轻按在泥团上，一股无形的气势自手掌喷薄而出，泥块脱落，露出了里面的荷叶，顿时整个小院里香气扑鼻，两人急忙上前扒开荷叶，李山脸上笑容更甚，急忙说道：“小心烫，小心烫，没人跟你们抢的。” 李雨安急忙摘下鸡腿，递到了李山面前，摸了摸鼻子，开口道：“父亲你还没吃饭吧，这个鸡腿给父亲。”，就在刚刚李雨安发现柳树旁有一大堆木炭的，看其规模，应该是途中多次添加木柴，这足以说明李山在此地等候的时间很久了。 李山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什么，硕大的手掌亲昵的揉了揉李雨安的脑袋，大笑道：“臭小子，别仗着你那小聪明沾沾自喜，爹烤了两只，早就吃了一只。”，但看着李雨安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李山上下打量了一眼李雨安，挽起袖子，露出了一只强健有力，肌rou线条分明的手臂，说道：“你看看爹的胳膊，再看看你那细胳膊细腿，你和玉儿多吃点。” 李雨安又不是傻子，刚刚在木炭堆里，别说另外一只鸡的“残骸”，连多余的泥块都没看见。李山的威严形象早已在李雨安心中磨灭不去，在看见李山板着脸的时候，李雨安只好识趣的将鸡腿收了回来。 李山看见两个孩子吃的这么高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一阵微风拂过，拨动着柳叶，原本脸上保持淡笑的李山嘴角却是微微抽搐一下，虽然这一幕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李雨安所察觉。 想起早上在房门前偷听到的谈话，李雨安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月亮，笑着说道：“爹，都这么晚了，夜风凉，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山摆了摆手，笑骂道：“臭小子，怎么说话的？难道你爹我会被这区区二两风吹到？放心，你爹我身子骨好的很，还能在给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挡风遮雨几十年嘞。” 李雨安吃着鸡腿，脑海的一抹抹记忆浮上心头。好像，自从母亲去世后，原本古板威严的父亲，慢慢的变得慈祥起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高大威武的背影渐渐开始佝偻…… “哎哎哎，臭小子，东西吃的好好的哭什么啊？是不是爹做的叫花鸡不好吃啊？”，李山看见李雨安眼角划过一滴眼泪，不明所以，有些焦急的问道。 李雨安摇了摇头，用手抹了抹眼泪，脸上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爹做的叫花鸡可好吃了，刚刚只是眼睛进沙了。”，李雨安眨动着眼睛，笑着说道。 一旁的李玉默不作声，知弟莫若姐，李玉自然看出李雨安为何事所落泪。 “爹，孩儿身体有些劳累了，想要去歇息了，玉姐，你今天也溜达一天了，肯定很累了吧！”，李雨安站起身来对着李山说道，说完对一旁李玉急忙使眼色，李玉见状也急忙点着头，李山无奈的苦笑摇摇头，他还不知道这两个家伙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早点休息嘛。 李山点头同意后，两人急忙告别，在看见两人消失在小道深处时，李山轻声嘀咕道：“安儿这孩子，不知道跟谁学的，咋老喜欢掉眼泪。”，李山轻叹一声，作势起身，腰间传来一阵清脆的骨骼摩擦声，李山面露痛苦之色，捂着腰扶着柳树站了好一会，才缓慢的朝着另外一边小道走去，偶尔还能听到李山的抱怨声在风中传来： “真是上了年纪啊，不过今晚这风中怎么老带些沙子，搞得我都眼睛都湿润了……” 在去往李雨安房间的小道阴影处，躲藏着两个身影……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里，李雨安躺在床上。看着床上那一丝月光，李雨安摊开手掌，看着月光落在手掌上，李雨安轻叹一声，心中突兀的浮现一道声音：“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 李山是一个严厉的父亲，但也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李雨安翻身起床，拿出床下一个木头箱子，箱子上堆满灰尘，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一把木剑，这是当初李山将李雨安买来的宝剑没收后，事后给李雨安重新做了一把。木剑的旁边还有一把宝剑，是当初李山没收的那一把，这么多年过去，李雨安已然明白当初父亲生气的最大原因就是害怕他“玩剑自残”。 李雨安将木头箱子重新塞回床底，再次躺在了床上，闭眼想着老者说过的话。 “凡人想要请仙人炼丹？几乎是不可能，除非你能拿出能让仙人心动的东西，就算你能拿出，你那淬血境的功夫，欺负凡人还行，但在仙人眼里根本不够看，万一别人收了食言你能怎么办？” “当然，我又不是没有办法，落皇城往北万里处，有一个叫大夏的国家，而这国家的护国神宗，就是一个修仙门派，一年半后，听说这个门派将会大开宗门，广收门徒，若是你能进入其中，丹药还不是简简单单？” “要不是，我看你投缘，我才不会将这种事告诉你……什么？这种好事我为什么不去？别人收弟子看年龄的，我这老大不小，我是有心无力啊！” 整理了一下脑中思绪，月光下摊开的手掌骤然握紧，发出一阵骨骼摩擦声，漆黑的眸子里爆出一道精光，嘴中喃喃道：“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不会成功！” 黑夜转瞬即逝，次日一早，李雨安便早早起床，在房间内随意打了一套拳后，便来到了一处偏房，敲了敲门，房门很快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瘦长，肤色微黑的青年，青年看见李雨安有些惊讶，伸出双手，兴奋道：“雨安表弟！你这消息可够灵通的啊，快进来坐。” “这不是好久没见表哥你了嘛，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自然得来找你叙叙旧。” 李雨安也没有客气，与青年拥抱在一起，随即两人搭着肩膀进入了房间。 眼前这人叫李牛，是李雨安的远房表哥，两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不过后来李牛不是一个练武的料，就被家族发放到外面，管理起家族的企业了。而李牛要护送一批去大夏国的商队，于昨晚来到了落皇城，对于常年在外漂泊的他来说，自然是巴不得回来这个地方住一晚。 两人一阵寒暄后，李雨安就进入了正题。 “表哥，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啊，几年都不见你回来一次。”，李雨安打量眼前青年一番后，有些抱怨道。 李牛翻了翻白眼，有些酸溜溜的说道：“我又不是你，小小年纪就到淬血境，家族中好多长辈说，你会是下一个李山叔。若不是这次缺些人手，我才没有机会回到府上。”，说到最后，李牛情绪有些低落。 对于前者，李雨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急忙转移话题，惊讶道：“缺人手？表哥，我记得你好像管理一支二十人的小队吧，什么商队护送连二十人都不够？” 李雨安刚刚说完，李牛脸上就露出兴奋的脸色，大笑道：“呵呵呵，表弟你不知道，这次遇到个大买主，愿意花比平常多十倍的价钱，请我们护送一批货物，不然你以为我会回来搬救兵啊！”随即李牛又叹气起来：“唉，但现在城内形势严峻，不允许我在多带人出去啊。” 落皇城由三个家族掌控，三个家族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谁都想踩别人一脚，若是双方联手，避免不了相互猜忌，就这样三大家族一直维持在一个奇异平衡里。对于这种事，李雨安自然明白。 李雨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淡然道：“其实缺人手的话，我可以跟着表哥一起去啊！” 李牛听闻后满脸诧异，摇头道：“你？还是算了吧，万一李山叔知道，我肯定少不了一顿责罚。” 李雨安白了一眼，说道：“你难道想放弃这个十倍佣金的任务？说不定完成这个任务就能把你调回落皇城里……”，最后在李雨安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下，李牛终于是妥协了。 李雨安与李牛告别后，回去的路上小声哼着歌，一脸惬意。自从昨晚决定后，李雨安很快就想到了如何去大夏国的方法，那就是混在李家的护送队伍里，本来他打算化重金收买一名护送队员，对于收买护送队员，李雨安心里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但万万没想到李牛居然回来了，更巧的是李牛正好要去大夏国。 李雨安畅然大笑起来：“真是老天都在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