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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以德服人

    第650章以德服人

    两只细腰在司法史的牵引下,嗅着秋潢田上的气息。

    在秋潢田劳作的人犯与典狱,总共也就那几十号人,对嗅觉灵敏的细腰来说,分辨并不困难。

    无论怎么嗅,到灞水这一角即告中断。

    玄灞之名不是吹嘘的,水很混浊,即便水位下降也不曾清过。

    不论水位涨跌,芦苇这种神奇的物种都仿佛固定在灞水中,任凭灞水冲刷、回旋,就是固执地坚守原位。

    骆宾王问过陈利俭,得知人犯原先的位置大约靠近芦苇处,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伸手取下腰间的佩剑,骆宾王笑了笑,走到水边,未出鞘的佩剑向芦苇扫去。

    “原来如此!”

    后知后觉的陈利俭cao起一根长枝条,对着芦苇丛中乱拍。

    恼羞成怒的典狱们,拾起石头往芦苇丛中乱砸。

    土坷垃太珍贵,舍不得。

    之前只是惯性思维,想着人犯是不是被龙王爷请去当上门女婿,至不济也是远远逃遁了,哪曾想到人家竟藏身眼皮子底下!

    早想到这一点,哪还会去明府面前丢人!

    苟岸眯了眯眼睛,对这位据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主簿,有了新的认识。

    给他时间,大概也能推算出人犯最可能藏身芦苇,却不如骆宾王直指目的地。

    “哗啦”一声水响,脸上肿了几处的人犯浮出水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秋潢田走来,分不清面上是水还是泪。

    好端端的利用一截芦苇杆换气,虽艰难还是能熬得下去,可骆宾王的一剑,带动典狱们投石,芦苇也被打飞了。

    若非灞水的浮力多少阻了些力度,人犯怕不止是脸上肿起,脑浆都可能砸出来。

    “主簿厉害!”

    陈利俭高声欢呼。

    敦化坊学呆了几年,陈利俭学会了实事求是,说话绝不昧良心,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咳咳,这其实就是说,陈利俭不会吹捧、不会看脸色、算盘也不行。

    骆宾王唇角微微扬起,单手虚虚下按:“淡定,书生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以最谦虚的姿态,装最牛皮的样,才不负我辈才子美名。

    双脚出水的人犯怒目圆睁,纵身向骆宾王扑去。

    逃逸,在哪里都是重罪!

    哪怕他此刻已经后悔,却已无药可救!

    流三千里,估计是最轻的判决了!

    绞也有可能。

    就是死,也要拖个人下水!

    失去理智的人,是可怕的。

    书生模样的骆宾王,且离得极近,自然成了他的首选目标。

    剑鞘在人犯眼中快速放大,“啪”的一声巨响,击中了人犯的面颊。

    陈利俭被这一声爆裂的响动惊得跳起老高,他自然清楚,一般人是弄不出这响动的!

    人犯张嘴,一口鲜血和着半口牙喷出,飞扑的身子生生被扇出三尺外!

    好消息,终其一生,这半边不用再担心蛀牙了。

    更好的消息,骆宾王大约不会找他要拔牙费。

    陈利俭如狼似大虫地扑出,铐子锁到人犯手上,锗一个苏秦背剑,顺便一大脚赏了过去。

    “狗贱奴!害得耶耶cao劳半天!”

    一个典狱一脚,踹得人犯弓起身子,无力地呕吐几口,又艰难地直起身子。

    苏秦背剑式,是不可能弯腰的,贼难受。

    牢狱本就是世间最恶之一,典狱更不会是什么好人。

    逃?

    打不死你!

    木非宏忍不住赞了一声:“不意上官竟有此身手。”

    公正地说,骆宾王的身手,比之府兵之流仍有欠缺,却胜过在场不少人了。

    让人意外的是,虽然骆宾王是拎着佩剑,却没人觉得他有什么身手,大致以为是读书人装点门面而已。

    骆宾王笑道:“无非以德服人。”

    他阿耶早丧,在外多年岂能只凭嘴皮子厮混?

    若无些许勇力,只怕早被人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在私学当助教,那些顽劣学子,连先生的戒尺都收服不了的,也得他收拾人。

    要不然,凭啥人家要骆宾王当助教,凭他叫观光?

    苟岸笑喷了:“这跟以德服人有关系吗?”

    骆宾王缓缓递过剑去,苟岸目瞪口呆地发现,剑柄上一个小篆的“德”字。

    “阿耶为官时,特意为我铸了这柄德剑,便是在告诫我以德服人。”

    骆宾王无限唏嘘。

    苟岸有无数屏蔽词要说。

    你确定,令尊不是要你缺啥补啥?

    ――

    骆宾王的战绩传入光德坊,连范铮都唬了一下。

    哈,造反书生他居然还有武力?

    也是,纯纯手无缚鸡之力者,哪来的胆气造反哟。

    万年县对秋潢田的利用,范铮还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对虞牙交待了,要注意水文变化,万万不能,尽量避免人员伤亡。

    神仙都做不到万无一失,上头限死了,不愿为下属承担起任何责任,下属自然固步自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久而久之全是一帮官油子。

    要说下面不是,劳烦先往上头看看,是不是在瞎折腾、是不是不愿为下面做事的人挡风遮雨、是不是让下面人寒心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很有道理的。

    “下官倒不觉得这一点秋潢田能收多少大豆,就是见不得土地闲置。”

    虞牙漫不经心地装了一把。

    就问雍州二十县中,有哪家如万年,在这个时节就打起了秋潢田的主意!

    别家就是想起来了,此时也无能为力,精力全在旱蝗之上。

    唯一有足够人力与万年县别一别苗头的长安县,偏偏有河也多在司农寺地头上,能搞的秋潢田数量,纯粹是鸡肋。

    昆明池倒是水位快速下降,腾出了不少田地,可那里是司农寺上林署所辖!

    范铮呵呵一笑:“好生做事,多向卢司马禀报。”

    虞牙怔了一下,笑容稍改。

    其实诸令都有共识,范铮不会在雍州长史之位呆太久。

    毕竟,一个曾任正三品的人,岂能久居从三品之位?

    朝廷之所以没有立即拔擢范铮,虞牙也清楚其中缘由,便是想让范铮这个怪胎坐镇雍州,令长安城宵小辟易。

    司马卢承业便是范铮的接班人。

    同时,这也是向范阳卢氏示好,贬谪卢承庆只是针对他个人,而不是针对整个范阳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