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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两司斗法

    第440章两司斗法

    耗磨日。

    范铮忙于批纸尾,唐同人忙于检查诸仓,各有各的事情。

    完全脱离了京苑总监日常事务的范铮,突然发现自己更忙了。

    武功屯监请示,武功县龙门屯内,庄户请修苏武墓、重建苏武像,屯监不敢擅作主张。

    龟儿子!

    范铮学着李义府骂了一声。

    武功屯监不安好心啊,这种事,你自己决定不就好了?

    都是善财难舍。

    你怕背骂名,本官就不怕?

    苏武牧羊,忠义之名万世传,范铮要敢否决修缮苏武墓,只怕这名声迅速臭遍下。

    牢sao归牢sao,苏武墓、像还是要司农寺出钱的,只是规格要降一些。

    比如,石板换成水泥板,铜像换成铜皮泥胎,占地规模得一些。

    同时,司农寺修缮苏武墓一事,司农寺要在朝廷里大书特书,最好是让皇帝赠官于苏武,才是范铮日后资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贞观朝自然还是比较务实的,可谁知道李治登基之后,会不会喜爱务虚?

    当然,能哄得礼部出钱,那就完美无瑕了。

    可惜礼部尚书李道宗太精明,估摸着不好哄。

    圆滚滚的司农丞尤朔楚跳过门槛,借着余势弹了两下,活脱脱一个蹴鞠精。

    在当官还看颜值的大唐,尤朔楚这副形象,还真是独树一帜。

    尤朔楚眼睛滴溜溜直转,面上现出一丝愧色:“下官无功而返,愧对上官了。”

    范铮哑然失笑。

    区区副监,上有京苑西面监掌控,下有监丞、录事,能有多少空间兴风作浪?

    如果有,颛孙省我怕是早就出问题了。

    “无妨,你也不要强加罪名,底线得要的。”范铮摆手,对尤朔楚擅自出手也没啥。

    尤朔楚这一手虽然有谄媚之嫌,却在他的职司之内,没有罗织罪名,已经很有节cao了。

    真不讲理,“叫伱不戴帽子”同样可以在大唐上演。

    就包丕这胳膊腿的,犯不上用这套针对。

    尤朔楚眼中现出怒气:“可是,京苑总监奏请调动职司的文牒,卡在了吏部司。”

    范铮笑得如春风拂面:“没事,那是吏部的职司,司农寺无所谓的。”

    尤朔楚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上官一笑,阎老驾到。

    阎老,指阎王爷,王梵志有诗:阎老忽嗔迟,即棒伺命使。

    刚刚从太仓署回来的唐同人,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看来,吏部对九年陈粟很感兴趣啊!”

    尤朔楚面色一整:“下官打听得来龙去脉,还是与包丕有关。”

    范铮与唐同人讶然。

    就包丕那怂样,手还能伸到吏部去?

    尤朔楚眉毛得意地挑动:“包丕的妹娃子,就是刚从大理狱出去的包娥欣,她与好几位官员之女早先就缔结了联盟,才如此肆无忌惮。”

    “摩罗盟”的名称,听上去很有禅意不是?

    确实有禅意,摩罗与魔罗同为梵语中恶魔的汉译,夺命、障碍、扰乱、破坏,害人命,障碍人之善事。

    单独一个包娥欣不足为患,可摩罗盟集中了相当部分官员之女,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很凑巧,吏部郎中的爱女也是摩罗盟之人。

    所以,司农寺文牒,理所当然地被吏部司退了回来,批纸尾简单粗暴,“错了”!

    至于是哪里错,按照刀笔吏的德性,是不会告诉你的,哪怕只有一个字不合规矩,人家也要磋磨你至少一个月。

    唐同人让司农史召来太仓令禇缘,声色俱厉地警告,从今往后,太仓署发放吏部的禄料,必须是九年陈的粟,但凡少一年,官吏全部调屯监,往死里干农活!

    太仓署的活虽即不少,却比脸朝黄土背朝的屯监强多了,禇缘才不想去为黄土高原修理毛孔!

    纵然吏部还有考功司,掌控着司农寺的考课,又怎比得自己的上官重要?

    坊间还有一句俗语:县官不如现管。

    这就是与同僚处好的回报,唐同人愿意为整个司农寺出气,当然是因为同僚关系不错的缘故。

    两个衙门斗气这种事,当然不会载于史册,却是隔上几年就会出现的景象。

    你能拿捏我,当我不能拿捏你?

    要胜负,真分不出来,反正是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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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一。

    太仓署分发俸料,吏部之内诅咒声一片。

    “该死的!是谁得罪了司农寺?”

    骂声一片,仅存的吏部侍郎刘祥道嘴角抽搐,大约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九年陈的粟,离糠酸仅一步之遥,喂狗狗都嫌,不是激怒了司农寺,太仓署断然不会那么狠。

    正常情况下,禄料只可能是一至二年的粟、麦。

    唐临右迁为黄门侍郎,脱离了吏部。

    中书令马周领吏部尚书,多数时间在中书省,吏部庶务由刘祥道扛起。

    刘祥道召来吏部郎中李景阙,一通斥责。

    然而,斥责归斥责,区区吏部侍郎,对于李景阙之流的宗室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

    当今子的从兄——陇西王李博乂,正是李景阙的阿耶,虽骄侈无能,架不住人家地位尊崇啊!

    所以,真卡了司农寺的文牒,那又如何?

    即便闹到不可开交了,李景阙大不了拍屁股走人,换一个衙门为官,倒霉是无辜受苦的吏部官吏。

    “司农寺敢太岁头上动土,嘿嘿,真不怕磨勘?”李景阙冷笑。

    磨勘,大致等同于考课。

    问题就一个,负责考课的是考功司,不是他李景阙掌管的吏部司。

    刘祥道拍案而起,须发横张:“李景阙!你真拿自己当吏部尚书了?”

    李景阙昂然转身,走出侍郎公房。

    九年陈粟而已,算个什么玩意儿?

    大不了喂自家食邑上的鸡鸭!

    至于吏部其他官吏受无妄之灾,李景阙表示,在他眼里,其他人都不是人。

    什么玩意儿,敢得罪我家李娇娥?

    我家妹娃子,没理也是有理,贱民们只有跪拜的份,胆敢忤逆,反了他们!

    也就是李博乂健在,李景阙还未嗣郡王,不然李娇娥高低得封一个县主。

    吏部怨声载道,领吏部尚书的马周终于还是得闻了,却只能无奈摇头。

    两司之间的争斗,不是事态扩大的话,主职司为中书令的他不好下场的,容易为人诟病,即便没拉偏架也一身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