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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鸡犬不留

    第146章鸡犬不留

    分钱咯!

    钱不算多,六百文,轻轻松松就拿走了。

    关键这钱来路清白啊!

    这是公廨田的钱,六顷公廨田去年所得,刨除去年必须补上的开支缺口,再留下一些应急,还能有节余,意外之喜了。

    职分田、公廨田,全部由工部屯田司管理,下屯田政令由屯田司掌管。

    也就是,司农寺丢失的一部分职权,被工部捞走,司农寺名不副实,司不了农咯。

    屯田司管的,也很细很杂。

    比方,种一顷地,稻要单功九百四十八日,大豆一百九十二日,工时有明确定数。

    乐滋滋地拿钱回家,刚刚炫耀了一下,杜笙霞笑眯眯地拍着一个猪形大肚陶制扑满:“郎君,给娃儿存一点钱,让他高兴高兴?”

    扑满,又叫闷葫芦罐,西汉的书籍里已经有它名字,钱满则扑之,所以一般为陶制,极少有瓷制的。

    范铮轻轻沿着孔,将钱一枚一枚投进去。

    就是哄婆娘开心了。

    杜笙霞笑嘻嘻地摸着肚皮:“娃呀,你阿耶刚刚给你存了足足六百文呢!平平安安出来,这就是给你买零嘴的钱呢。”

    范铮轻轻将手放在杜笙霞肚皮上,感应到明显的胎动。

    杜笙霞满眼憧憬:“娃儿是在和伱打招呼呢。等娃儿出来,我们一起带他满长安溜达,买好吃的。”

    然后,杜笙霞开始吃东西了。

    牙好,胃口就好,身上都圆了一圈,还不是浮肿。

    一嘴牛心柿饼,一嘴尖头柿饼,再搭一嘴酸溜溜的、蔓菁泡制的配菜,杜笙霞吃得不亦乐乎。

    这吃法,只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蔓菁,又叫芜菁,有记载确实为此时的蔬菜之一,还可以当药材。

    杜笙霞的面容微现忧色:“听阎婉jiejie,你上次查了杜荷倒卖御马的案子,得罪的那些宗室,叫嚣着等淮阳王李道明回来,给你点颜色看看呢!”

    范铮乐了:“一帮没胆的!要是他们现在对付我,可能我还得吃点亏。等李道明,哈哈……”

    杜笙霞好奇心起,追问:“怎么了?”

    范铮起身,四下打量,将院门关上,才压低了声音:“李道明送弘化公主到吐谷浑伏俟城,被丞相宣王留宴,酒后失言,泄漏了弘化公主不是陛下亲生的事……”

    其实这事吧,吐谷浑君臣心中早有预料,毕竟有前朝例子可循。

    隋文帝赐婚给吐谷浑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的光化公主,就是慕容诺曷钵的亲生阿婆,同样是宗室女。

    但是,知道归知道,看破不破,大家彼此留点颜面。

    李道明这一胡咧咧,瞎大实话,可就把大家的犊鼻裈都扯下了,偏偏对面还是一群八十年陈酿的老娘子。

    虽是李道明负责护送,可按例都会有监军相随,不可能由他一手遮。

    他是左骁卫将军,可左骁卫不是他的。

    自然有人急驰入鄯州,然后以六百里加急传回长安。

    好死不死地,这一正是朝会,六百里加急正好传入太极殿,李世民连看在李道玄面上、为李道明缓颊的余地都没樱

    也就是,哪怕李道明今踏入长安城了,也没有心思找范铮麻烦,自顾不暇咯。

    院子外,陆甲生扯着嗓子吼:“干什么的?”

    枣木短棍呼啸,两名鬼鬼祟祟的人被打跑了。

    倒不是陆甲生的武艺突飞猛进了,纯粹是理直气壮对上做贼心虚。

    ……

    范铮又下衙了,却撞到了熟人。

    右迁为左候卫长史的相里干,正一脸晦气地带着一伙翊卫,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哟,相里兄,这是忙啥呢?”

    范铮笑着迎了上去。

    “还能有啥!殿中省尚辇局直长窦怀山家中,鸡犬于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暴毙了。”

    相里干郁闷地吐了口气。

    换了别人,大不了他推搪几句了事,偏偏窦怀山还是宗亲,太穆皇后的缌麻卑亲。

    查,查个屁啊!

    窦怀山唬得魂不附体,身子筛糠似的,根本问不出跟谁结了仇。

    鸡犬不留,是江湖中盛行的警告,再不收敛就是全坊摆席了。

    本来这该是州县衙门、大理寺的事,却因为事发在夜间,左候卫有巡察之责,无奈地扯了进来。

    “长安城西南角的永阳坊,两个泼皮家同样如此,可一南一北,一夜之间,得多有本事才能两头犯事?”

    相里干微微眨眼,口中无奈道。

    干得漂亮!

    范铮一本正经地开口:“相里兄想过没有,万一是谴呢?”

    相里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久才一整面容:“你笑话,越来越厉害了。”

    大家都围着一个明知的目标转,却谁也不会出手揭开这层布。

    否则,再无转圜的余地。

    窦怀山也是当年御马的买主,同样在宗正寺被李神符收拾过。

    怀恨在心,想报复,可以理解。

    紫微殿中,挥舞横刀的李世民一个虎跃,横刀斩到一段手臂粗的树干上,树干应声而断。

    挽了一个刀花,李世民收刀入鞘,眼中有几分得意。

    虽然久未征战,身手不逊当年!

    嘶……

    膝下的筋,隐隐作痛,邙山一战的后遗症出来了。

    当时仗着年轻,拼着腿中箭,也与丘行恭杀出了王世充麾下的包围圈,就是每逢变就要发作,比太史局预测气还准。

    真想扣李淳风一半的俸禄啊!

    张阿难站在一旁,眼现忧色,却未上前一步。

    他深明李世民好强的本性,绝不允许搀扶。

    为什么李世民登基以来,乘辇多过骑马?

    不是不想纵马驰骋,奈何伤病缠身。

    缓过气来,李世民蹒跚地入榻箕坐:“怎么,窦怀山那崽子,一点眼色没有,还想去报仇范铮?他不知道,李道明闯祸了?”

    张阿难低眉顺眼地递过一块汗巾:“谁不是呢?不过,直长的品秩太低,想来他确实不知道淮阳王之事。”

    李世民一声长叹:“龙兄鼠弟,道玄怎么就有那么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啊!告诉襄邑王,把窦怀山拉去宗正寺,再笞五十,圈禁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