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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九九歌

    范铮抱臂,在坊学窗前,听糜斐带娃儿们背九九歌。

    哎,娃儿们整齐的背书声、摇头晃脑的动作,就是赏心悦目。

    咳咳,当年自己在私塾里厮混时,可没那么自在。

    娃儿们背的不是气候那个九九歌,是乘法的九九歌。

    九九歌的创始人失考,但《荀子》、《管子》、《淮南子》的典籍中,都能找到部分如“三九二十七”之类的口诀,也就是说,出现时间不会迟于春秋。

    唐朝的九九歌以“九九八十一”起到“二二如四”止,共三十六句口诀。

    汉朝“竹木简”以及敦煌发现的古“九九术残木简”,就记载了完整三十六句的口诀。

    四十五句与八十一句的扩展口诀,则是后来的版本。

    至于那只怎么跳出井的青蛙、表演单腿站立在兔子笼里的鸡、丧心病狂进水加出水之类的复杂题型,根本没在范铮的考量范围。

    要搞学术研究,那是国子监算学的事,不奉陪。

    九九歌对于坊学学生来说,难度还是有点高,特别是铁小壮,背得磕磕巴巴的,不时惹同窗窃笑。

    每个读书的时代,总有那么一个学霸惊艳了同窗,有那么一个学渣让大家少吃家里的竹笋炒rou。

    范铮眼里带着笑意,想着自己当初背九九歌,是挨了几戒尺来着?

    当时先生是收了力的,可自己依旧一肚子委屈。

    没办法,这是人生必须经历的痛苦,只要糜斐注意力度,该抽也就抽了。

    何况,铁小壮那牛犊子似的身体,挨两下不痛不痒的,就是有些丢脸。

    加减法,大差不差,他们还是学会了,再加上有算盘辅助,当真发挥了互补的作用。

    学算术要削木棍儿?

    不用,算盘基本取代了这个功能。

    别说,算盘与基础的数学加减组合起来,学习进度那叫一個快。

    现在的甄邦,从一加到一百,居然只用了七十息!

    捂脸,范铮的历史记录,也就是六十息。

    咳,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加百子是一个算盘基础练习题,虽然简单,也是有标准的。

    大约,九十息内加完就算合格了,四十五息内加完那是高手,步入三十开头的,那是高手高高手。

    这门技艺,还容不得作假,即便你明知道答案,可手法一乱,该出的结果都会荡然无存。

    在大家都赶每一息的氛围下,你还想蓄意偷懒,得赞你一声狠人。

    范铮并没有给他们太大的压力,只是将九十息的标准公布出来,结果一百五十三人,被这条线卡了一百余人。

    倒是巫亹、巫桑兄妹的过关,让范铮微微惊讶。

    想不到巫闷山粗枝大叶的,一双儿女倒有找精细粮吃的潜质。

    不合格的,继续练呗。

    没奈何,有人的手指头,天生比脚趾头还迟钝,你能咋办?

    不是人人都天生适合吃那碗饭的,懂吗?

    更多的人,是靠后天以勤补拙,生生堆上去的。

    所以,为什么分个三六九等,有时候真不是歧视,实力达不到你能怎么办?

    “下课了!每人一碗热腾腾的灞桥丁丁汤饼!糜先生,有你的一碗!”

    不差钱的樊大娘,带着伙计,挑着热气腾腾的汤饼过来。

    汤饼,就是唐朝面条的称呼,馒头、包子类的,则统称蒸饼。

    丁丁汤饼,是因为这面条是剪短了才下锅的,不是寻常汤饼那种长长的形状,一般是加猪rou末、姜、葱、蒜等料调和,再掺上一些时鲜蔬菜。

    灞桥丁丁汤饼,则是当地一绝,据说汉高祖刘邦屯兵灞上时,曾经去品尝过的。

    唐朝民间的rou食,猪rou才是主流。

    至于说贵人不吃猪rou,则是讹传了。

    周八珍里有炮豚这道菜呢。

    朝廷祭祀的等级,依次为:太牢、少牢、特牲、特豕、特豚。

    最后两个全是猪吧?

    也可能,特豚是指河豚?

    特牲是指牛,可少牢是羊、猪,太牢是牛、羊、猪。

    贵人们不是不吃猪rou,他们吃的,是卫生的方法养出的猪。

    至于某些资料上说养猪养得污秽的事,当然是有的,但不可以偏概全。

    在饲料收集困难的时代,养猪靠放养才是主流,甚至到了后世,一些山区的猪依旧是放养,两年才能勉强出栏。

    放养的猪,需用走路觅食、保持活泼性,必然没劁过,狠起来能吃蛇。

    自然,这样的猪rou腥sao味难免重了一些,就得靠姜蒜秦椒之类的调料压一压味了。

    注意了,此时的秦椒,指的是关中出产的花椒,蜀椒也类同。

    后世的辣椒,此刻要么还在南美那疙瘩呆着,要么在深山老林里,连大象都辣哭。

    能成为人类调料的辣椒,且需要人工培育、改良。

    很多野生植物,要成为人类种植的作物,需要一定时间的驯化、改良。

    即便如此,猪rou对于普罗大众来说,依旧是主要的荤菜。

    关键就两个字,便宜。

    范铮不带客气的,自觉盛了一碗,稀里哗啦地连汤汁都喝干。

    “好吃!还是当年的味道!”

    嘿嘿,范铮小的时候,馋嘴得紧,时常到樊大娘那里蹭吃喝,汤饼只是家常便饭。

    樊大娘哈哈一笑:“爱吃就好!就怕你当官了,嘴也变刁了。”

    范铮笑道:“什么官啊!就是平白多领了十五贯多俸禄而已。甄邦这小子,算盘打得不错,就是不去当个流外官,凭这一手手艺,好歹也能当个上等的账房先生。”

    樊大娘乐得大笑,丝毫不顾一个账房先生与她家境谁高谁下。

    或许,这才是为人父母应有的心态,管他子女成就高低,只要肯走上正途,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甄行咋样?”

    樊大娘乐了一阵,关切地问。

    范铮斟酌了一下:“单论技艺,甄行落后于甄邦。可安排同窗、维持弱小、调解纷争,甄行很有威望哟。”

    “那就成!不管日后学成啥样,人不能走歪。”

    樊大娘一人塞一个鸡子,乐呵呵地收碗箸。

    怕这帮皮猴子摔烂碗,樊大娘专供他们的碗,都是巫闷山打磨出来的木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