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聚会
“等一下。”陆雨琪喊住了他，“我跟你说这个故事，不是白说的，我mama的事……” “你放心。”陆雨琪还没说完，张云泽的自信心已经出来了，“在你还没告诉我这个故事的时候，对于真相我有七成的把握。在我听完这个故事之后，现在已经有九成了。” “为什么是九成？” 面对这个问题，张云泽只是笑着耸耸肩，不作任何回答。 陆雨琪搞不懂张云泽的意思，只是问：“那你现在要回警局说出真相吗？” “拜托，现在都快12点啦，还回警局？让不让人睡啊？有事明天再说。” “哎！”张云泽早已关上了房门，陆雨琪也懒得再追问什么。既然张云泽说已经知道大概的真相，按目前的情况来说，也只好相信他了。 第二天回到警局，张云泽第一时间就是要求何丽媛到审讯室跟自己会面。推开审讯室的门，何丽媛已经坐在里面。几天的折腾，使得本来就苍老的何丽媛脸上又多了几条衰老的皱纹，但是，她的眼神依然没变。 张云泽在何丽媛的对面坐下，按照以往的惯例，每次开始说些什么的时候，张云泽总会先嚼一块新的口香糖，这一次也不例外。 何丽媛还是保持非常镇定的语气说：“警官，你们警察办事的效率会不会太低了？罪犯都已经认罪了，还磨磨蹭蹭地不正式落案，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警方对案件必须调查得一清二楚才会落案起诉。” “那如果你们一直都不清不楚，我是不是就一直呆在这里，每隔几天就被你们叫过来问话呢？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很浪费纳税人的钱吗？” 张云泽顿时恍然大悟：“有道理！的确很浪费纳税人的钱。所以，我决定正式落案起诉你。” 听到这句话，何丽媛反而松了一口气：“早就应该这样了。” “何丽媛，你涉嫌妨碍警察办公，现在正式起诉你，不是一定要你说，但是你所说的话，我们将记录下来，将来可能会作为呈堂证供。” “等一下！你说什么？妨碍警察办公？”这是这些天来何丽媛脸上第一次的表情变化。那错愕中带着疑惑的表情，似乎觉得张云泽好像在耍自己。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难道不是要起诉我谋杀罪吗？我明明杀人了啊，你起诉我妨碍警察办公？你们警察是怎么办事的啊？” “谋杀？呵呵。”张云泽往后靠着椅背，双手交叉于胸前，脸上扬起一丝微笑，仿佛看穿了一切，“犯人我是见得多了，但是没见过像你这种这么渴望被警察起诉谋杀的，的确蛮有意思。” 也许是太过焦急，被张云泽这么一说，何丽媛自己都觉得，这么想被起诉谋杀，的确非常奇怪。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可以解释的借口：“我只是觉得我杀了人，心里很愧疚，所以想要赎罪而已。” “赎罪？如果是一个心有愧疚的人，那你这些天的表情也太过平静了吧？难道不应该是伤心难过的吗？” 何丽媛付之一笑：“伤心？难过？哼，何谓伤心，何谓难过？难道真的要每天哭哭啼啼才算是伤心难过吗？” “的确，伤心难过不一定要哭哭啼啼，我也看得出来，你是挺伤心，挺难过的。只不过，你的这种伤心难过，绝对不是因为你杀了人。”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莫一菲，是自杀的。” 何丽媛的手忽然揪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神经反射，说明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张云泽也看在了眼里，嘴角微微弯起：“看来，我没有猜错啊。”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何丽媛别过头去，不再和张云泽对视。 张云泽笑道：“我很多时候戳穿犯人的谎话时，他们都像你这样把头别过去，不敢跟我对视。那么，我现在可以认定，你是在说谎么？” 何丽媛的眼睛转了几下，重新盯着张云泽的眼睛看：“你们警察太没用了。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定我的罪，我只知道，你们为了掩盖事实，就说莫一菲是自杀，这让老百姓还怎么相信你们？” “到底是谁说谎，老天爷在看着，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大声。” “把老天爷也扯过来了？哼，看来你们这些警察也不外如是。” 张云泽不再跟何丽媛开玩笑，认真起来：“你说是你杀死莫一菲，但是你所说的作案过程漏洞百出，只有那些急于让记者知道警察办事效率有多厉害的高官才会妄下定论来逮捕你。但不好意思，我这里讲求的是实质的证据，不是门面的效率。比起你是杀人犯，我反而找到更多莫一菲是自杀的证据。” “自杀的……证据？” 张云泽把一个文件夹丢到何丽媛面前：“这一份，是莫一菲的验尸报告。上面除了说明莫一菲的死因之外，最重要的，是我用笔画出来的那一句。” 文件夹上，红色的横线异常显眼，何丽媛一看就看到了：“死者是……艾滋病患者？” “没错，根据莫一菲的血液检验报告，证实她对HIV病毒呈阳性反应，也就是说，她是个艾滋病患者。还有，”张云泽又把装着莫一菲写的日记的证物袋拿出来，“这个，是莫一菲的日记。在她死亡前一个月的时间内，她总是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一开始我还不清楚，但当我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我就豁然开朗。在莫一菲的日记里，提到有一个人一直在找她，而莫一菲却一直在躲着他。这个人，我想应该就是周正雄。莫一菲和周正雄在发廊里认识，两人互相暗生情愫，莫一菲还送了一个钱包给周正雄。而当周正雄表白的时候，莫一菲却拒绝了他，刚好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也就是说，莫一菲知道自己有艾滋病，跟周正雄不会有结果，所以只好放弃自己所爱的人。” 何丽媛把文件夹推回给张云泽：“你说的这些，都与我无关。” “别急，很快就与你有关了。”张云泽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我调查过，莫一菲七岁父母离异，后来她mama改嫁，而莫一菲也在其继父和母亲的帮助下完成了学业。但是，莫一菲家里并不富裕，母亲有哮喘，不能做太辛苦的工作，其继父也只是一家小公司的员工，而且以他的年纪，随时都有可能下岗。所以，他们一家都靠莫一菲一个人养活。也因为这样，莫一菲决定给自己买一份保险。”张云泽拿出一份关于莫一菲所买的保险单，“这一份，是莫一菲大概在一个星期前所买的保险，而受益人，正是她的母亲。保险单上写得很清楚，如果投保人期间发生任何意外事故而伤亡，保险公司将会赔偿50万元。冲着这份巨额的保险金，莫一菲就决定拼一把，制造一场假杀人案，来骗取保险金。而这场假杀人案，必须有一个人愿意接受坐牢的后果。而你，何丽媛，就充当了‘杀人’的角色。” 事情似乎说得通，但是何丽媛的表情还是很镇定，但镇定之中又有些不自然：“警官，我可不是神经病，为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你觉得我会吃这个亏吗？杀人的罪名，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啊，的确不是开玩笑。可你，刚刚不就一直叫我起诉你杀人吗？言归正传，你跟莫一菲并不是不认识，我们调查过了，你跟莫一菲感情好得很，在别人眼里，你们就像是母女一样。会被别人看成是母女，你们的关系，并不可能仅仅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么简单。” “就算我跟她关系像母女，也只是像，并不是真的。而且你可以问问其他人，我从来没有认过莫一菲做干女儿。试问，她既不是我的干女儿，我又何必为了她而扛上这所谓的杀人罪？难道警官你想说，我收了莫一菲的钱吗？” 张云泽的脸突然正经起来：“能用钱来解决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你愿意帮她，并不是因为莫一菲给你钱，而是因为你自己。” “我自己？” “别以为我没有调查过你，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你儿子在他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因故去世，你丈夫也在前几年因病去世，留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亲无故。直到你遇见了莫一菲，那像女儿一般的亲切感让你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如今莫一菲有求于你，加上你反正也是自己一个人，所以你断然决定帮她的忙，尽管自己今后有可能在牢里过一辈子，你也不在乎。” “警官，你说的这些理由，很牵强。”尽管何丽媛嘴巴上这么说，可凭她强忍着感情爆发的情绪，就足以证明张云泽说的并没有错。 “茫茫之中，要找到一个跟自己感情要好的人，并不容易。更何况，从莫一菲的年纪来说，难道不是刚好可以把你对陆雨琪的思念转到莫一菲身上吗？” 这番话，让何丽媛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似乎说到了点上，可她却依然不肯承认：“别提那个贱人……” “你口口声声说陆雨琪是贱人，那你敢大声说，你一直都很恨她吗？” “对，我恨她！是她害死我儿子的，我能不恨她吗？”何丽媛有些歇斯底里。 张云泽也跟着有些激动了：“你凭什么说是她害死你儿子？你就不能想想，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吗？我知道，其实你当年只是一时气愤才把陆雨琪赶出家门。而当你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不应该这么对她，好歹，她也是你的女儿，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是你一直都视如己出。你敢说，这些年来，你都没有尝试过去找她的下落吗？” “我没有！我没有！”何丽媛还在否认，但是她捂着双耳，红红的眼睛并不能掩盖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张云泽稍稍冷静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伯母，请容许我这样叫你。虎毒不食儿，虽然陆雨琪不是你亲生的，但她是由你一手一脚拉扯大的。你跟她之间，不可能没有感情。问心吧，其实你一直都想念陆雨琪。你愿意为莫一菲如此牺牲，只不过是因为她跟陆雨琪年纪相仿，看见莫一菲，你就好像看到了陆雨琪一样。所以，你把所有对陆雨琪的感情都投放到莫一菲身上。而莫一菲对你，也好像对自己的母亲一样好。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为什么跟莫一菲才认识短短几个月，就愿意为她牺牲自己的下半生时间。伯母，当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时候，最容易想起的，就是内心中最挂念的那个人，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你并不是觉得陆雨琪是贱人，只是因为你还放不下你儿子的死而已。我想说的是，都过去十年了，死者已矣，您也是时候放开了。您都失去了儿子和丈夫，难道还想失去一个女儿吗？当年，你儿子对陆雨琪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这个做母亲也很清楚，站在您儿子的角度去想，他为陆雨琪牺牲，是心甘情愿的，同时，他也一定很希望您能够和陆雨琪团聚，让陆雨琪来为他尽一下他这辈子不能尽的孝道。伯母，不要再纠结了，陆雨琪她这些年来也好想您，她最大的愿望，是想再一次喊您一声——‘mama’。也许您会问她为什么不去找您，那是因为，她在等着您的原谅……是吗，丫头？”张云泽已经走到了审讯室的门口，打开门，陆雨琪已经站在了门外，两行泪痕清晰可见。 何丽媛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外的陆雨琪，加上张云泽的一番话，思女之情已经汹涌起来，再也无法控制住了：“雨琪……” “妈……妈！！”陆雨琪也控制不住了，冲过去抱着何丽媛就哭了起来，“妈……对不起……对不起……” 何丽媛不断地摇头：“不……是妈错了……妈不应该怪你……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看着这母女重逢的一刻，张云泽也觉得很感动。也许，应该让她们两个好好地聚一下，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想说的。于是，张云泽轻轻地，为这对母女关上了审讯室的门。而在监控室那边看着这一切的特别行动组组员们，也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第五卷兄妹的爱情第六十四章酒精作祟 “干杯！！” 陆雨琪为了庆祝何丽媛无罪释放，以及自己和何丽媛和好如初，请了特别行动组所有成员和张强一起去喝酒唱歌。尽管自己现在手头还不是特别宽裕，但是她真的很高兴，就豁出去了，反正钱可以再赚。 陆雨琪喝了一口啤酒，纠结的表情告诉其他人她其实不太能喝，只是开心就好，所以大家都没有说什么。陆雨琪放下酒杯，一脸欢笑地说：“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mama她可以洗脱嫌疑，我可以和她重归于好，真的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曾子星笑道：“看得出来，你这一天脸上的笑容都没停过。话说回来，你嘴巴会不会抽筋啊？” 曾子星刚说完，嘴巴就被甩了一巴掌，张琪指着他说：“你嘴巴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曾子星很无辜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口齿不清地说：“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陆雨琪笑道：“琪琪，别怪他，他只是被那个臭流氓带坏了。”说着这句话，陆雨琪还以一种高姿态的眼神看着张云泽。 张云泽只是眉头轻扬，没有说话，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口酒：“好酒。” 陆雨琪也没有过多理会张云泽，继续举起酒杯：“来，我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在我失意的时候，还站在我身边支持我，我真的很感动。” “干杯。” 众人举杯再喝，煞是豪爽。喝过之后，许嘉嘉说道：“雨琪，其实你mama这次能够想通，全靠组长。如果不是他，我想就算我们再怎么支持你，恐怕也不一定能够解开你和伯母之间的心结。” 张琪也很同意许嘉嘉的说话：“没错，组长为了这件案子也是累了很多天，还常常去找况医生一起商讨案情。” 曾子星也帮嘴道：“对啊，你别看好像很快破案，其实只是因为组长头脑比较厉害，所以比较快而已。” 张强笑道：“的确，阿风为了这件案子，我才刚解剖完还没来得及写报告就过来找我要了，我也很少见过他这么劳心劳力。其实，他也相信伯母不是凶手，只是碍于身份，嘴巴上不说而已。” 孙梦也帮口道：“雨琪，你真正要感谢的人是阿风。我们虽然很支持你，但是在整体上，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我们要做的、要问的，其实都是阿风叫我们去的，手头的资料也是靠他整理起来才能知道真相，他是功劳最大的。我觉得你这一杯，应该要敬他。”孙梦递给陆雨琪一杯酒，示意她去给张云泽敬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