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武抓着自己的手腕扭动拳头，看着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的堕珑，不耐烦地用脚拍打着地面。 “我说，大哥，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啊？”神武烦躁得牙根痒痒，“和你说好的啊，文萃楼阳澄湖大闸蟹，5斤。” 堕珑没有理他，他纤细而灵活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一具干尸的皮肤上，沿着紧皱的皮肤纹路慢慢地摩擦。他的眼睛仔细地打量地上的这些干枯扭曲得如同烧焦的树枝的干尸，眼神就像一个把玩鉴赏文物的收藏家，从眼睛里透出的那一股冰冷的理性又让他像极一名做手术时医生。 堕珑如此的行为让神武感觉有些惊悚和犯恶心，他大声地抱怨着：“你搁这和尸体调情呢，赶紧看完就赶紧走吧！” “有意思，这些干尸作为袭击我们的杀手，和那些作为遇害者尸体出现的干尸完全不一样……有意思。”堕珑仍旧没有抬起头，他的眼睛闪烁着疑惑的光，想要从这些尸体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因为他们都穿着这些如同小丑一样的服装？”神武蹲下身，拎起一具干尸的衣角，干尸也跟着被提起来，发出“咔啦咔啦”的骨头碰撞声，这让神武不禁打了个激灵，“我还是不要碰这玩意了。” “他们比那些作为遇害者存在的干尸要更加……古老。我从他们身上闻到某种防腐药物的味道，但他们的皮肤上却出现某种霉菌……”堕珑伸出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两指并拢，剑气凝聚于其手指尖，接着他的手指在干尸躯体上飞快划过，剑气划过干皱的皮肤，干尸胸部到腹部中央的皮肤“啪”地一声破开，“嗯，找到了。” 和神武想象的大有不同，从破开的皮肤下显现出来的并不是血rou器官。只见干皱的皮肤下，一个个被金属线连接起来的器件码放在干尸的肋骨中。这些器件似乎是某种零件，零件上刻有奇怪的符号。 “这些并不是尸体，可能……他们以前的确是死尸，但是尸体后来被人改造并且利用，”堕珑仔细地端详起来，“这样的技术相当古老，类似的东西只在湘西地方出现过。” “你盗墓小说看多了吧？”神武无语得满脸黑线。 堕珑白了一眼神武，没有再理会神武的吐槽：“我在家族的藏经阁里查阅过一些相关资料，一些有经验的炼金术士会将挖出内脏的尸体用防腐药物浸泡，然后往尸体空腔里装金属零件，制成一个又一个听命于主人的傀儡。这样的傀儡被一些道士称为尸傀……” “能够制作尸傀的人一定能够灵活运用死灵法术，因为在制作过程中需要将灵魂填进躯壳中，让尸傀拥有真正为主人服务的能力。”堕珑捧起躺在地上的一具干尸的头，破开干尸的头颅，“但这些尸傀又有所不同……” 从干尸被破开的颅骨中露出完整的新鲜的大脑，吓得始料未及的神武后退了好几步：“我cao！” “按道理说，制作尸傀的人为了尸傀能够长期保存，没有理由不去除大脑眼珠等不利于长期保存的器官。但这些尸傀全部保留了完整的大脑、眼睛甚至还有舌头和鼻子。”堕珑面不改色，“我仍旧不清楚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 “求你了，大哥，我相信你说的话了好吧。别再抱着那玩意看了。”堕珑越来越玄乎的话让神武不寒而栗。 “还没完呢。”堕珑举起手，打破了干尸胸腔中央的一个容器，只见一团泛着绿光的烟雾从容器中冒出，发出“嗄”的一声刺耳尖啸从窗户飞走了。 “现在，他便自由了。”堕珑说道。 这时，昏暗的仓库外响起一阵吵闹的打斗声。 神武向窗外看去，一群穿着黑色忍服的杀手手执利刃，将一个奇怪的家伙团团包围。那个年轻人穿着一件颇有年代感的绿色运动服，“中国”二字在敞开的拉链两旁飘扬。 那人于人群中央，手持一丈长棍，左右开弓，长棍舞动，气势翻江倒海，如啸林猛虎，如破浪蛟龙，横扫六合，打得黑衣杀手不敢上前。只乒乓几下，地上又多出几具黑衣杀手的无神躯壳。 “怎么又是他。”神武摇摇头。 “谁叫你身上的味儿这么大，人家闻着味就过来了，”堕珑摊开手，“我们的计划是暗中调查可疑的香港武馆，你一来香港就大张旗鼓地踢馆，还那么大的口气说全香港武师都打不过你。你比当年的金山找还金山找。” “这个家伙又不是武师！”神武大声地说道，“他就是个高中体育老师，还特么的不是本地人，我说这是我和香港武馆之间的恩怨，但他偏偏要插进来！” “或许他对我们来说有些用处。”堕珑靠近窗口向下看去，“不错嘛，他这长棍舞得有模有样的。” “反正比不过我神武大爷！要不是为了处理你的事情和我的私人恩怨，我高低得和这家伙打上一架。” “好吧，神武大爷。不过看在人家帮咱们处理了这么多杂兵的的份上，我们不下去打个招呼有些说不过去。” “好吧，倒要看他有什么本事。”神武说完，从窗口跳下了楼，凭借灵活的身手安稳地落在地上，堕珑也紧随其后。两人一落地，就对那些背对他们二人的还没反应过来的杀手施展他们的拳脚功夫。神武的拳刚猛强劲，堕珑的掌灵活狠辣。在两人毫无瑕疵、天衣无缝的招式配合下，这群杀手如同风刮的麦子般纷纷倒地。不一会儿，三人就站在这些倒地的杀手中央饶有趣味地互相打量起来。 “晚上好，神武师父。”年轻人将手里的长棍往地上一杵，颇有气势地叉腰站在原地，脸上带着邪性的笑。他的口音带着和本地人不同的北方风味。 “阿布老师，这件事并不是你能够插手的。”神武皱着眉头说道。 “也许吧，但我很有兴趣。”这个年轻人半跪在地上，掀开杀手的面罩，露出杀手面罩下干枯的干尸脸，“哇，这还挺可怕的。” “布同林先生，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吗？”堕珑问道。 “当然不知道，我接受的义务教育里可没有这些东西。”布同林将手伸进杀手的衣襟里，掏出一块黄色的写有奇怪文字的布，在两人眼前晃荡，“但是我的学生因为这东西毁了家庭，你知道，那些封建迷信玩意臭得让人窒息。” “我们想要调查的东西可能会有些联系。”堕珑说道，而布同林点点头表达了肯定。 “砰”地一声，距离三人不远处发出了一声巨响，待尘埃散去，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杀手从地上站起，盯着三人。 “呃，不管他看起来有多壮实，这层破布下面应该还是一具干尸。”布同林盯着这黑衣杀手，发表了他的看法。 “……不对劲。”堕珑紧紧地盯着这黑衣杀手，眉头锁的更紧了。 “咋了？”神武盯着那不善的来者，摆出迎接对手的架势。 “我有和你说过吗？即使这些尸傀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和速度，但因为被摘除内脏和一些人体组织的原因，尸傀无法获得那些只有出色的格斗家才能拥有的强大的力量。” “你现在已经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黑衣杀手向这三人猛冲过来，无穷的强大力量在这黑衣杀手身体上显现。杀手飞身一跃，举起拳头砸向这惊愕的三人，三人忙向四周退开，杀手的拳头砸在地面上，地面瞬间裂开一条又一条沟壑。拳头的力量之大，在地面引起强烈的震动，即使三人及时退开也立刻失去平衡。 “是龙之气，小心！”堕珑朝着另外两人喊道。 杀手盯上手持长棍的布同林，朝布同林冲过去时挥舞着硕大的拳头。布同林心知大事不好，连忙举棍招架。两个强劲的对手厮打起来，拳法拼棍法，布同林挥舞着长棍留下弯曲的残影，气势如同磅礴翻腾的巨浪，而杀手的重拳如同这夹在巨浪之间坚硬的磐石，强硬的双臂格挡迅捷的棍法同时猛击布同林招式的弱点。这样能够招架长棍的拳头，已然强硬得如同名匠锻造出的神兵利器，而非凡胎手臂末端的骨头血rou。 一记飞踢从杀手的侧面袭来，神武见布同林力不从心，渐渐无法招架，立刻加入战斗。杀手稳稳地挡下这一击后，左臂上立刻爆发强劲的力量，将神武的腿从自己身上甩开。落回地面后，神武的拳头猛地冲出，杀进这力量的乱流。杀手仅凭自己的双拳，和一根长棍与另一双拳打得有来有回，即使是拥有横强力量的格斗家见到此景也自叹不如。 堕珑见此，紧张和兴奋的心情在内心交织着。阴森的能够使用格斗家力量的尸傀、cao纵这一切的死灵法师……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调查方向没有出错，他认为他就快要触碰到真相了。 他必须通知一个自己熟悉的人。 神武回头，看到堕珑竟然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敲打什么，急了：“堕珑！你在干什么？！怎么三打一变成二打一了，你再不来就要变成一杀二了！” 堕珑收回手机，挥动发出绿光的两只手掌，接着杀了过去…… …… TJ市。 勒芒酒店外，警车顶部的警灯闪烁，一红一蓝地照亮周围吵闹拥挤的人群。特警拦在警戒线外，疏散开这些前来看热闹的好事的人。干尸坠落处，两块白布盖在干尸上。C9专案组的警员们在警戒线里奔走忙碌。 “你们受伤了吗？”赵明宇警官站在这四个年轻人面前问道。 “没有。”瞬影回答道。 “就是有点累。”椎拳崇接着说，当他回头看时，发现明天君站在原地，低着头睡着了，大个的鼻涕泡从他的鼻子里冒了出来。 “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派几个同志去你们家了，你们师父会没事的。”赵明宇说道。 “那个，其实我们并不担心，”瞬影说道，“就是镇元斋师父有点话痨，警官们要是不嫌他唠叨就没什么问题。” “哦，对了，我们还派人去了李白龙师父的家。”赵明宇说道。 “哼……”拳崇用鼻子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赵明宇问道。 “没什么。”拳崇回答。 此时，女生的呼喊从这四个人的身后响起：“春丽jiejie！” 瞬影等人回过头看去，只见雅典娜亲切地拥抱了一个女人：“好久不见，春丽jiejie！” “呵呵，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那个叫春丽的女人笑着抚摸雅典娜的头，“有小舞的消息吗？” “舞jiejie在日本过得挺好的，也许过段时间我会去看她！” “那就好。你没事吧，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你见面，而且你还是这起事件的主角之一。” “我没事的，春丽jiejie，你看……” 白楠从赵明宇的身后走过来，当她看到这四个家伙时两眼放起光：“愚公，这就是你提起的那四个捣蛋鬼？” “是的，没错。实际上他们比起其他格斗家算是很安分的，这位是瞬影，这位是椎拳崇……” “你好吗，小朋友，”白楠抓起还在昏迷的明天君的手用力地晃着，“我叫白楠，以后叫我楠姐就行了！很高兴认识你！” “啊……呃，我叫明天君……”明天君揉着朦胧的睡眼，看到面前的怪女人不停地摇晃自己的手臂，有些不解，“楠姐，我已经27岁了……” “不会吧，看着这么年轻，”白楠将目光投向包，“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 “呃，您叫我小包就可以了，呵呵呵呵……”小包此时也囧得满脸汗。 “咳咳！”赵明宇发出咳嗽声。 当白楠意识到身后还有个嫉妒心强烈的老腊rou后，撇撇嘴，将手里的调查报告塞进赵明宇手里：“这些干尸和我们之前见过的完全不是一种东西，这里面是法医的解剖图……” 此时，椎拳崇的手机响起，椎拳崇打开手机看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拳崇师兄？”瞬影问道。 “有一些事情，关于我身上力量的谜团的事情。”拳崇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