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寒江孤影
杀了那老疯子? 封尤经赶紧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抹去,他还真怕这念头再继续逗留一会儿。他会很认真思索下去。 怎么能产生这么可怕的念头!那可是他爹啊! 就算他每天对他不是打就是打,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卧床数月······想着想着他便开始咬牙切齿,攒拳怒目。 不对!他连忙甩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不能想!不能想!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小事!那老疯子就是更年期到了,失心疯,内分泌失调,大小便失禁!我应该原谅他,体谅他! 这么想想···他才感觉那种念头才能遏制住。 呱呱呱·····一声乌鸦的鸣叫打断他的思绪,已经是申时末了酉时初,日头斜照。 他看向不远处的一座草屋,刚好升起了一丝青烟,他便露出笑容,心头一切烦忧都消失不见。 寒茵在厨房正忙得热火朝天,小脸被锅中的油烟熏得眼泪直流,不时的还要搅动炖锅中的鸡rou,添加了她特制的香料,顿时香气弥漫,让人闻而生津,沉醉其中。 这时桌底下一只手偷偷的靠近桌子上的鸡腿,她娴熟的抽出筷子狠狠的敲在这只手手背上,一声痛叫,人影从桌子下钻了出来,捂着手痛的打滚。 “茵茵姐!下手就不能轻点嘛?!好痛!”。 ”就是要让你长长记性,你这爱偷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治好?要让我爹看见了,非要抓着你教训一两个时辰!“。 封尤经装作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这个捏着筷子叉着腰,站起来还没他高但是却老气横秋颐指气使的小姑娘。 疼么,当然不疼,可是他就是喜欢被这个小姑娘教训,或者换句话说,他就是喜欢她。 “听说你爹今天又打你了?”。寒茵用筷子夹起鸡腿放到他手里便转身去继续做饭。 封尤经拿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口,按照他爹的脾气,今天晚上铁定没有晚饭留着,而且他在气头上,他也没打算那么早回去,所以有的吃的时候赶紧先填饱肚子先。 ”切,他那三两下怎么可能打得过我,我那是看他年纪大了让着他“。封尤经猛锤胸口,吃得太快说话的时候噎住了,幸好寒茵递来一杯水,顺着水这才松了口气。 “吹牛!我听人说,你爹功夫很厉害的,当年能一个打十几个”。 曾虎曾经满怀唏嘘的跟他说过,他们刚来苟安城的时候,发生过一件自建城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 封应敌本想在苟安城开家武馆,但是苟安城当时还是三教九流混迹的地方,秩序混乱,烧杀抢掠之事时有发生,而且极度排外,每一个来这里,无论是做生意或者是定居都需要得到一个神秘势力的的首肯。 不过封应敌却丝毫没有去拜访的意思,大摇大摆地开好了武馆,广发通知的开始收徒。 神秘势力见状,勃然大怒,这简直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于是派遣了数十位高手去了武馆,打算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者。 封尤经好奇的问曾虎。“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那数十个人没有一个人在一个月内能下床的,据说这还是他手下留情了”。曾虎崇敬的说道。 “那也太废了,数十个人连一个人都打不过,他们老大是吃稀饭的吗?”。封尤经无情吐槽道。 曾虎陡然脸红,旋即恼羞成怒的给了他一个脑瓜蹦。 后来他才知道,曾虎就是那个吃稀饭的。 差不多一年后,他出生了,封应敌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把风生水起的武馆转给了早已成了小弟的曾虎。 “那都是谣传!哪有人能一个人打十几个,那还是人吗?!”。封尤经吃完鸡腿正打算用衣袖抹掉嘴上的油,寒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粗鲁的用自己的手绢给他擦了擦脸,手绢刚刚被热水泡过,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都十四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用衣服擦嘴”。寒茵贴近封尤经微红的脸认真打量,然后发现没有油渍了这才放手。 ”好了,干净了,好一个俊俏白净的后生!“。寒茵打趣道。 ”我····我出去砍柴了!“。封尤经连忙起身,屁股着火似的起身出门走到院子里,拿着斧子开始卖力的干活。 一个,两个,三个······ 这是他们早早就有的约定与默契。 寒茵看着正劈着柴的封尤经,刚展露出一丝微笑,却很快就变成忧愁。 就这样,寒茵在厨房做着饭,院子里的封尤经卖力的劈柴,等到饭做好了,寒茵拿着脏衣服提了一桶水倒在盆里,开始洗衣。 封尤经虽然是侧身劈柴,却眼神不时的偷偷瞄着寒茵,看着寒茵认真的洗衣,穿着一身的粗衣麻布却挡不住脸上的精致可爱,风一吹,身边柳树的枝条在她身边翩翩轻舞,斜阳深红落在她身上,就像是给一个落凡的仙子重新披上了仙衣。 厨房锅炉中煮着炖菜,咕噜咕噜的响着。 真好看!封尤经情不自禁的看呆了。 似乎发现有人看着他,寒茵抬头看,看着封尤经那呆滞傻楞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作势拿起绣针要刺向封尤经,吓得封尤经连忙端正视线,手上的劈柴的力道又加重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原本需要劈三下四下的柴,在他不知不觉中只需要一下就可以劈开。 “哈哈哈哈!好香啊!”。屋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茵茵,爹一闻到这味道就知道你做的什么菜!南州烧鸡腿!老锅炖鸡!”。
封尤经一听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斧子,顺着柳树爬了上去躲了起来。 寒茵则是轻笑了出来,看着封尤经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反应她也见怪不怪了,门推开,一位搂着袖子的教书先生模样打扮的人穿过院子,率先奔向厨房,用手掌扇了扇好好的闻一闻这快要了他命的味道。 “恰到火候!恰到火候啊,哈哈哈,今晚有口福了!”。 这盖子一揭开,香气顿时弥漫了院子,就连躲在树上的封尤经都止不住的吞咽口水。 “差不多了,爹可以吃饭了”。寒茵把碗筷拿到院子里,寒百哉则是端着菜恰巧就在树下,悠然自得的坐下,从袖子里摸出酒壶,一口rou一口酒的吃的美极了,情到深处吟起了诗。 “千年传酒气,万里嗅rou香,好赖活一世,哪能与人尝!”。 说罢,还故意站起了身,在鼻子处闻了闻,又吹了吹,这才放入口里。 寒茵看着爹憋着的坏,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封尤经伸长了脖子望着,嘴里也跟着寒百哉的嘴巴咀嚼而动,就好像能尝到味道一样。 “兔崽子!口水可别掉到我身上了!下来吧!”。寒百哉猛地抬头看向封尤经,还晃了晃手里夹住的鸡rou,就像是个老骗子正给人下套。 封尤经看被人发现了,只得尴尬的又爬下去,笑着问。“百哉叔,你这是怎么发现我的啊?”。 “我瞧见院里立着的还未劈开的柴火,和地上的斧子了”。寒百哉当然认识封尤经,也认识封应敌,应该说,苟安城没人不认识这两个人。 一个是出了名的能打,一个是出了名的抗揍。 城里人都说封应敌在传授封尤经一套特别的功夫,所以才隔三岔五的毒打一顿。 只有寒茵和寒百哉知道,那不是什么传授武功,而只是简单的在揍人。 因为封尤经每次被打后都会来这里躲着。 封尤经接过寒茵的碗,小心翼翼的看了寒百哉一眼,直到寒百哉点了点头,他才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点!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寒百哉耐心的把封尤经那乱七八糟的姿势矫正过来,看着他把饭菜放到嘴里咀嚼七八下才吞咽进去。 封尤经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鼻子有点酸,眼睛有什么东西要夺眶而出,他的头越来越低,几乎快要盖到碗里了,扒饭的筷子也停下了。 寒百哉似乎知道了封尤经在想什么,拿了一个酒杯放在他的身前,轻声问道。 “想喝一杯吗?”。 一阵微风吹来,柳叶随着摆动,寒百哉将酒杯倒满,一片柳叶落在酒杯中,溅起的涟漪模糊了酒水中倒影封尤经扭曲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