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禅宗疑云
翌日清晨，灵泉寺山门外。 古朴的凉亭之中，沈凌峰、吴弦、许熠、叶倾寒四人各自占据一个角落，望着外面愈演愈烈的狂风暴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尴尬和无奈。 临江市风景名胜众多，映月湖自然可称得上其中翘楚，而灵泉寺的赫赫声名同样也不逊色多少，每年前来这里祈福进香的游客数不胜数，人气常年居高不下，是旅游打卡必然到访之地。 吴弦和许熠原来的行程计划表上就有这一项，但并非安排在今天。 之所以会提前，主要还是因为叶倾寒的缘故。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 昨晚在映月湖的经历仿佛一场虚假的幻梦，起始于石桥边的小树林，亦终结于此。 当叶倾寒醒来看见吴弦躺在长椅上安然熟睡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又是类似的剧情，魔幻诡异的开端和发展，然后离奇突兀地消失结束，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推测验证，空有满腔愤懑却不知该如何发泄。 究竟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说......我病了？无论哪个答案，都很糟糕。 因此叶倾寒可谓心乱如麻，几乎把“神思不属”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另外三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是愚笨之辈，总归能看出几分异样。 于是便有了去灵泉寺进香祈福的提议。 吴弦和许熠本就有此计划，自无不可。 至于叶倾寒，大抵是求个心里安慰也无妨，同样不会反对。 只是让四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切都盘算好了，结果老天爷不给面子，添起了堵。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万里晴空，到了山门外却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一阵接一阵，压根不带停顿的。不光他们，别的旅客也都被困在了附近的凉亭里，进退维谷。 许熠有些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我们就这样干巴巴地一直等么？” 沈凌峰出言安抚道：“放心，一会就天晴了，这是夏季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吴弦和叶倾寒都没有说话，只是不约而同地遥望着灵泉寺方向，满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逝。 声势骇人的瓢泼暴雨在作威作福了一段时间之后后继乏力，渐渐停歇。 地面上的水迹尚未完全干涸，被云层遮蔽了多时的太阳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放送起了暖光。 此情此景，倒是应了那句古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凉亭中滞留的旅客纷纷鱼贯而出，赶往景区售票处排队。 沈凌峰也适时招呼道：“我们也走吧，刚下完雨人不多，再晚就难说了。” 吴弦和许熠应声往外走。 叶倾寒却是刻意落后了半拍，缀在队伍末尾。 一行四人买了票，过了三岔路口，沿着大路径直前行。 景区虽然是以灵泉寺命名，实际上却涵盖了诸多特色景点，灵泉寺真正的所在地远在数千米之外，沿途即有平地也有山林，环境幽深静谧，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吴弦和许熠是第一次来，很是享受这种氛围，一路说说笑笑兴致盎然。 叶倾寒的眉头却是随着不断的深入景区慢慢紧蹙起来。 他敏锐地注意到，脚下的地面有着轻微的干涸皲裂。 这是不合常理的，明明刚才还下过雨。 山林间不知何时起了薄雾，晃晃悠悠地随处飘荡，让这里如坠云中，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 “呵”，叶倾寒不禁冷笑起来，千年古刹，赫赫禅宗，竟然也避不开这些诡异的东西。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前两次还可以说是疏忽大意误入陷阱，这次却是走着走着就着了道。 简直毫无规律可言啊。 等等......叶倾寒忽然想到了什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惊人的猜测：也许这些诡异的事件并没有主动找上门来，而是他不小心误入了这些诡异事件的聚集地。 来这里的路上可没有发生过任何异常。 所以这就是“里世界”和“表世界”的区别？ 但似乎又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这些存在异常事件的特殊区域，最起码沈凌峰和许熠就完全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特质，反倒是吴弦，让人有些看不透到底是局中人还是被利用的棋子。 愁人啊......叶倾寒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进入梦境空间的时候，带着满心的茫然与不安遭遇了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恐怖怪物，死得那叫一个惨，险些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相比之下，现在的局面看起来反而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 理清了思绪，他的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径直掉头，试图原路返回离开这里。 这一尝试不出意外的失败了。 原本应该是归程的旅途中，陆续出现了许多非同寻常的事物：染血的破旧袈裟、蹦蹦跳跳的断首铜像、挂在树梢荡来荡去的森森白骨以及会主动捕猎的赤红长藤。 周围的薄雾始终不曾散去，掩盖了通往外界的正确道路。 原本算不得多么广阔的山林仿佛膨胀了成百上千倍，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哪里才是出路。 叶倾寒感觉自己快要犯脑溢血了，在这种地方迷路的后果简直和死亡无异。 天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如果是单纯的意识离体也就罢了，万一不是，乐子就大了。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就在叶倾寒心下迷惘不知所措的时候，被薄雾笼罩的遥远地带隐隐传来了不协调的声音，听着像是建筑物倾塌撞击地面的动静。 他的眸光顿时闪亮了起来：这里似乎还有别人。 无论是敌是友，此刻都具有非比寻常的价值。 一定要找到对方！ 秉承着这样的心念，叶倾寒开始快速移动。 山林间游荡的各种怪物看起来十分唬人，实际上却并不能带来任何威胁，因为它们的动作实在是太迟缓了，但凡四肢健全身体素质不是差得无可救药都能轻而易举地躲闪开。 因此，他成功地闯过了重重阻拦，渐渐逼近了声音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