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请记住我们的名字
程远志眯着眼睛，看着那对面骑马走过来的三人，这就是天命吗？ 风与鼓声的交融，使得这沙场变得更加宏伟，但城内的流民们，却都站在城楼上，只看得见满目的凄凉。 没人想反黄巾军，但是他们现在却又不得不反黄巾军。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加入的太晚了，以至于他们的亲人也早已死在了黄巾军的屠刀之下。 而今，他们早已不想加入黄巾军了，他们现在对黄金军，早已只剩下了满满的恨恶。 然而他们却也无力了，无力报仇，就连这恨恶的眼神，竟然也能成为了自己弱者的一种体现，唉。 他们将自己渴望杀死黄巾军的寄托，渴望被保护的眼神，投放到刘关张三人的身上，他们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他们一直是如此的渴望，如此的期待。 随即，流民们的眼神中，便看见了那三人中的一人，也就是那在城门口打开之时，一声怒吼便使得那千军退后的大汉，骑着一匹烈马冲了出来。 他又是一声怒吼！ “何人敢来与我一战！” 马踏白雪皑皑，张飞摸着自己的马儿冲到战场中间。 邓茂一把拦住了程远志，骑着马儿跑了出来。 他平静的看着张飞说道：“我来赴死。” 张飞看着有些不解，但也不甚明白，刘备却是知道刚才他们的交流。 看来这张角，恐怕也是一能勘算天机之人，也是，毕竟他的故事，从老罗那里可是说过，仙人赐太平要术，传他法门。 更有经典台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短短的几句话，虽然刘备不善勘算天机，但一想到也能感觉出来，必定是有话说的。 刘备心中暗暗想道，也罢，等张角来了，便先去见见他，看一看，这三国时的修仙者是如何的。 邓茂看着张飞一脸不解的说道：“我知道我会死，只是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家人。” “我的妻子已经死在了饥荒中，但我却还有一个女儿尚还待字闺中，希望你能在杀了我之后，照顾好他。” “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张飞听着这些话，一时愣在了那里。 邓茂骑着快马，冲了过来，张飞随手一扎，邓茂的身体便从马背上翻到在在了地上，马儿努力的拱着他的身体，不曾离开。 张飞的眼睛似是被风沙迷住，他从马背上下来，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给邓茂披了上去，将邓茂再次扶到马背上。 “路还远，风沙很大，我给你披件衣服，你慢慢走，别急。” 张飞说完便将自己的武器从地上拔出，再次骑到马上，举起自己的丈八蛇矛，看着城墙上的流民，咧开嘴笑了笑，但却被一阵风，吹落了几滴眼泪。 生逢乱世，皆是迫不得已，我会照顾好你的女儿，还望你不要怪我。 关羽和刘备默不作声的看着张飞，豁达的张飞，骑着马儿一直笑着，并未停过。 但看那身影，却凄凉的像是输掉了所有一样。 直到他走到那刘备的身边，哭着靠在刘备的肩膀上说道：“大哥，我不想杀他的！我不想杀他的。” 刘备拍了拍张飞的肩膀说道：“大哥知道，大哥知道。” “翼德，你要明白，死亡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有时候死亡亦是一种荣耀和传承，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你能明白吗？” 刘备似是担心张飞不懂，又拍了拍他说道：“翼德，等你他日有名之时，等你的名字出现在青史上的时候，邓茂的死，也会被人大书特书，邓茂的故事，也会随着你的故事，让千百年后的人们瞻仰，知晓。” “所以，你不要辜负他，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坚持着自己的理想，活下去！ 我们杀死了他们，只是让他们终于得以休息，接过了他们身上担子的我们，可不能颓废！” “你知道吗？翼德！” 张飞擦了擦眼泪，看着远方那明明美丽，但望去却满是破败的山河，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嗯！” 战场上，程远志的马儿缓缓走到中间，关羽亦是如此，两个身影交错着，好似时代的交替。 程远志看着这个身高九尺的美髯公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你一定要记住我们的名字，我叫程远志，刚才死的那个人，叫邓茂。” “还有，一会我死了之后，黄巾军便会冲杀，请你只杀向你冲锋之人，而不是逃跑之人。” 关羽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为什么？” 程远志开心的笑了笑，似是在感慨，自己虽然要死在这天命之人的手上。 但他却还能让这人带着自己的思想走下去，那这岂不是另外的一种活着？ 而且自己还能比这天命之人的思想维度高些，真是足以自傲的事情啊。 程远志拔出来了，自己常常用来指挥的剑说道：“向你冲杀之人，是见我死了要夺位的人，是想要成为大将军的人，他们已经不再是灾民了。” “他们享受了一个又一个城池的女人，粮食，他们已经被欲望所充满，他们是天地间游走的狮子，在寻找饥饿的人们，将他们吞吃。” 程远志举起剑来，透着剑光看着身后的那些人接着说道：“他们没有理想，没有梦想，有的只是满满的欲望，他们不在乎人类的延续，不在乎天地如何，不在乎百姓怎样。” “他们只在乎自己的肚子能不能吃饱，自己的欲望能不能得以满足！” “但逃跑的人，却完全不同，他们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的可怜人，所以请你务必不要追杀他们。” “他们只是为了生活，加入了黄巾军，他们是屠龙勇士般的少年，企图改变世界，但我们辜负了他们，我们对不起他们，我对不起，张角大人也对不起。” “但你们，要对得起他们！” 程远志看着关羽，狠辣的伸出自己的长剑刺向关羽，像是在用尽生命一样，在告诉着天地，在告诉这关羽，你看我这苦练多年的一剑，配与你交手吗？ “在下程远志，有一剑招，名曰君子之剑，请君赐教！” 关羽看着他刺过来的剑，很惊艳，很快，很正道，直直的，像是一柄直戳眉心的快剑一样。 给人一种躲无可躲的感觉，可是，我是关羽啊！ 关羽抬起手来，青龙偃月刀一刀劈下，扭头便走。 只是关羽一边骑着马一边说道：“你程远志，配的成为我刀下之人，配的成为祭我此刀的第一人！” 程远志的身躯化作两半，一半在地上，一半还在地上。 生于斯，长于斯，救于斯，亡于斯。 这就是宿命。 刘备看着他们二人的尸体，还在那里，风吹过沙土，逐渐掩埋。 本欲收尸的他，心头一颤，或许为了梦想，为了理想，死于战场之上，马革裹尸，才是他们二人最后的执念吧。 青史留名也只不过是他们的期愿。 期待着杀死自己的人能够青史留名，因为那杀死他们的人，若真如此，想必这天下，总该会被他们治理的好点了吧。 战场上的风小了，刘备却哭了，哭成了个雨人。 可是黄巾军不会！ “兄弟们，为将军报仇！冲啊！” “冲啊，弟兄们。” 刘备率领的五百士兵，早就已经列好了三角阵。 刘备冲上前去，关羽二人也在各自的位置不断冲锋，越杀人越多，越杀血越多。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则更似有龙魂附体一般，血液流成一条龙形，每次关羽挥刀，便有数人丧此刀下。 张飞的丈八蛇矛则是恶狠狠的向前戳去，片刻不息。 刘备则是双剑挥舞，斩断所有人的武器，未杀一人。 只等到这战场中还剩余一万余人看着刘备，关羽，张飞的猛状，纷纷丢掉兵器说道：“我等投降，我等投降。” 关羽则是看着那远方逃走的难民们，心中一阵哀凉，等我和大哥三弟有能耐了，一定把你们都接到城内，给你们人人都安排房屋，让你们能活下去。 现在的话，只能让你们受苦了，对不起了，关羽望着前方，长刀竖立，身后的披风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刘备看着关羽，也看着关羽所看向的方向，心中一叹，苦了你们了，相信我，不用几年，我就会让你们人人有衣可穿，有食可饱，不用再过上，这朝不保夕的日子。 张飞则是在负责着投降的人数安置，心中暗暗发誓，誓要终结这一场乱世不可！ 三人的心境在此时，各有种子落下，只等花开。 城门楼子上的流民，看见大胜后，个个也皆是笑如花开，犹如此时，彼如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