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归一派传人
长青清明前外出了两个多月，此行，他总算为南真找到了“名师”，岭南大慈恩寺的宝象禅师。 “师叔，您要让我出家当和尚？修道之人怎可改换门庭学佛法呢，这是不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师叔没法再教你了，你师伯早年间与宝象大师颇有交情，你还小，凝元一炁归与佛门的武学虽有出入，但是宝象大师皈依前修的就是道家的功法，你不用出家，在寺内做个小沙弥即可”。“那我就见不到你了吗？师叔”。长青鼻子一阵酸楚，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 南真与他相依为命多年，对这个跟他没有血缘亲情，没有师徒之恩的小孩子，他的感情是复杂的。当年在南诏，他和师兄受住持师叔所托教授他一些道家入门心法，只是职责使然，并没有什么义务和道义在束缚他。后来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因为小孩的身世，师兄弟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自己在这茫茫人海之中几乎失去了自我，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师兄的嘱托，也许是良心的驱使，他不愿多想，这就是宿命吧！ “将来你自己有很长的路要走，师叔不能时时事事替你做主，凡事要用心，凭良心行事是修道者应该一生谨记的原则，那些让你着魔的事物往往是违背良知的，将来行走江湖切记不可贪图一时之快而尽毁前程”。南真泪水汪汪地看着师叔点点头，他知道除了师叔，这个世间已经没有更亲的人了，他不想失去他。 长青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南儿，为什么师叔要你反复看那本《凝元一炁归》吗”？南真摇摇头，一脸茫然。“六年的心法修习，你的混元炁已经小有所成，只是你还缺少了些火候。《凝元一炁归》是咱们这一派几百年前一位羽化登仙的祖师爷留下的要诀，它可不是一般的道家功法”。南真喃喃自语道：“难怪灰衣前辈说我的气很奇怪”，长青又说道：“书中的混元炁是最基础的练气法门，普通人看了书后只知道修习炁劲，把它当成了一般的道家功法来修习，他们却不知道书里隐藏的奥秘。你师伯当年临终时为何交待你对此书要像对自己生命一样去爱护，表面上看，那十六张金箔应该具有更高的价值，而且金箔和书是被包裹在一起的，但其中的奥妙是这样的”。 长青拿出《凝元一炁归》递给南真，“今天我把隐藏在书中的要旨告诉你，你先来拜过祖师爷，正式加入本派”。长青从柜子里拿出一卷竹卷和几张符咒，竹卷打开放在供桌前，然后让南真在桌前跪下。“跟着我念”，南真“哦”了一声，急忙使劲点点头。“弟子南真愿从今日起继承先祖遗志，在将来的日子里把本派凝元之炁传承下去，至死不渝”。南真念到最后的“至死不渝”时有点言不由衷，长青脸色铁青地看着他。“师叔，这么重大的使命您也太难为南儿了，您这么厉害，这样的使命应该由您来完成才有可能成功，我资质不好，恐难承受此重托”，说完，他就皱起了眉头。 “南儿，二十年前，我师父收了两个徒弟，你无尘师伯和我。我虽年幼，但悟性比无尘师兄好，可是我却没有师兄的资质，他修炼混元炁和你一样，七八年了只是身体变得比普通人强壮，气力比常人好点而已。不像我，修习三年就突破了第二层混元炁，七年后就达到了第四层，可是直到如今，我的混元炁却任然停留在第四层”，南真吃惊地看着长青师叔。 “你师伯却不一样，十年后，他的混元炁却一下突破到了六层”。长青默然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眼里划过一丝愧疚、一丝悲凉，南真默默地等待着他再次开口。 “以师兄的能力、胸怀、见识成为本门传人实至名归，我那时心高气傲，常常故意与师兄意见相左，拆他的台”。见师叔久久不言语，南真含泪说道：“师伯临终时说他对不起您，让您跟着他吃尽了苦，您就别太过自责了”。长青抬头看着窗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长青拿起三张符咒，折成一个菱角状一个刀剑状和一个人型状放入大杯中，左手挚杯，右手捏个剑诀凭空一划，杯中符咒突然燃烧起来。接着，端起另一个杯子，等符咒烧成灰烬后倒入半杯水摇匀。然后，他转身面对着南真说道：“南真，我今日受师兄之托将本门衣钵传与你，你可愿意接掌本门信物”？南真看着师叔的眼睛开口道：“南儿愿意”。 “南儿，你的资质比我师兄都要好，完全有能力接受本门重托。本门并没有什么宏伟的大业，不需要你完成什么艰巨的任务和接受什么伟大的使命，但有几个小事情还得由你来完成”，长青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叠金箔，一个锦盒，一本书。 “金箔是混元炁口诀，一般人看了也没什么用，它就是一个普通的练气口诀。锦盒里有三颗颜色不一样的丹药，中间颜色较深一颗等你混元炁到了六层时服用，颜色最深一颗九层时服用，它们是祖师爷炼制的配合本门功法使用的丹药。这本书是凝元一炁的修习要旨和一些符咒丹药的炼制方法，我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你今后要好好修习。丹药是师父给师兄服用的，但师兄觉得才进入六层功力，想等等再服用，结果却成了遗物”。长青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听师兄说，本门功法练到大成时可傲视天下，哈哈，这么厉害的功法本应该是人人欲得之物，但却偏偏有着奇高的门槛，所以才造成了门派人才凋零的困局”。 长青取出锦盒内颜色最浅的丹药和装着符咒混合阴阳水的杯子递给南真，“这杯师门‘三清一炁归’符水是助你完成混元炁劲突破的圣水，把杯内澄清的水和丹药一起服下，杯底的沉积物不用喝”。 “身体进入虚空，开始冥想，把混元之炁导入四肢......”，四十九天后，南真在长青师叔的引导下顺利完成了混元炁的突破，此时他的混元炁劲已经进入第六层境界。 “咱们门派在道家学派里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头，师父师兄和我在外都把自己称为归一派，《凝元一炁归》是本派的功法心得，当年你师伯让你爱护它，其实是因为此书里记载着每一位功有大成的先辈们的亲笔心得，它的价值在于其中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坚持不懈的修习理念和精神，这些都是你师伯亲口告诉我的，由于当时情况紧急，师兄告诉我，他把本门的一些物品藏在卧牛山的某个地方，等危机过了再去取出，可能那些物品里有更多详细的记录”。 “南儿，过几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观里等我，明年开春后我就送你去大慈恩寺。后山炼丹阁有些诡异，你日后行事要多留几个心眼，那个散人可不一般，你要谨慎行事，你去吧”。 南真感觉这几十日好像云里雾里地跟着师叔上天入地了好几回，开始时，身体明明感觉是上升到了空中飘飘荡荡，舒服至极，忽然间就不停地往下直坠，反反复复无数次。身上的力气就像在梦里一样无法施展，每一次坠下后最痛苦，犹如掉入万丈深渊，越着急越把持不住，只有在脑子里一片空白，绝望无比时才能慢慢生出力量缓缓飞升。一次次坠落，一遍遍的飞升，这种起起伏伏的状态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减缓，最终在物我两忘的境界中才趋于平衡。 当他睁开眼后师叔竟然告诉他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混元之炁糊里糊涂地到了第六层，他有种隔世的感觉，师叔说他已经脱胎换骨。修习了十几年的炁劲此时已经遍布全身，将来的修习之路就是反反复复，无穷无尽的循环往复。 接下来的几天，感觉师叔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憋着没说的话都要说完似的，他开初只是惊奇，后来是震惊，最后，也就是刚刚出门前，师叔竟然清楚地知道这些年他在后山的事迹。‘还以为我那么小心地与灰叔叔做的交易天知地知我知他知，哪曾想现在师叔也知道了’。南真腹里不停嘟囔着走出了师叔的房门，长青道长一脸关切地看着南真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