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靠谱吗
众人从下午出发行至黄昏，离边境线只有几里的路程，可就这么短短几里的路程，迟渊一行人便被帝国的巡逻兵拦下来检查了四五次，不时都能看到巡逻的哨骑往返。 在出示佣兵证明以及商会文书后，迟渊终于得以进入了南离境内。 与帝国的紧张肃杀不同，南离对于横山寨遭遇屠村一事反应平平，只是增加了几队巡逻步兵，对迟渊这些从帝国方向过来的人并没有做过多的盘查。 眼瞅着快天黑，迟渊却没有停下来扎营歇息的打算，秃子打马上前询问起来。 “当家的，要不要寻个地方扎营？” 迟渊置若罔闻，自顾自地下了马，与迎面走过来的几个南离巡逻兵打了招呼。 迟渊向他们解释说因为天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想到他们巡逻兵的营地外暂歇一晚，明早便出发。 其中一名巡逻兵检查了迟渊的证明和文书后，便将他们带到自己的营地外二十步的地方。 迟渊道了声谢，并不动声色地往其手中塞了两枚兰盾，说是讨一壶干净的水。 不管南离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采取警戒姿态，迟渊都以“小心为上”为准则，避免两国事态升级后自己这群人沦为炮灰。 秃子安排人把马匹栓好后，待巡逻兵离开，这才坐到迟渊身边。 他年长迟渊几岁，加上能在云水镇吃得开，自然不是什么愚笨的人，所以对于迟渊的举动他很快便明白过来。 “原先打算让平津馆再做顿好的，带在路上今晚大家可以吃。但是因为李黑娃的事，也就耽误了。” 迟渊松了松护手的绑带说道。 他的左护手处有一个倒钩，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一行九人护手处都有着同样的倒钩。 秃子喝了几口自己水囊里的水，显然他们并不需要南离兵的水。 “一顿吃食而已，有什么要紧，来回就这几天，车上带的干粮够这群狼崽子造的了。” “我想在外面多待些日子，到了无咎城后接几单远点的单子，多赚点钱，这样你们也好讨老婆不是？” 说着，迟渊看了秃子一眼：“以后我们的队伍可能要扩大，像这种运货的单子基本就拿不到了，如果你们想离开……” “到了无咎城再买干粮就是了。” 秃子打断道，他好像没听出迟渊话里的意思。 迟渊还想继续说，却见刚刚离开的巡逻兵又回来了，他两手空空并未带水。 那人看了秃子手中的水囊一眼，转头问迟渊说是否还需要米rou。 迟渊莞尔一笑，又从兜里掏出五枚兰盾递给对方，一队七人的巡逻兵刚好够分。 “米rou就不用了，有水就够了，另外如果贵方有什么需要的话还烦请提前与我们讲，我们好做准备。” “知道了，等着吧。” 巡逻兵说完再次匆匆离去，表情明显很兴奋。 虽然他们每个月有十二兰盾的公饷，比普通的佣兵要高出不少，但这世上没人会嫌钱多。 秃子冷哼一声，再次灌了一口水。 “今晚不用留人站岗，让他们搭完帐篷后安心睡觉，咱们两个轮流守夜就好。” 迟渊说着，自己找了处平躺的草地躺了下来。 秃子喊来手下，吩咐几句后便继续坐着。 见四周无人，他收起水囊，对眯着眼睛养神的迟渊小声地说起了李黑娃的事情，以及他自己的猜想。 “当家的，李黑娃……”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可迟渊却好像睡着了一样，半天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口中才蹦出一句。 “军队的钩镰枪也能造成那样的伤口……” … … 大渡口往北， 天水城境内， 路边的一间酒馆里，在知道队员没有拦下李黑娃的尸体后，大胡子并未在意，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醉醺醺地说着和迟渊差不多的话。 “你怕什么？军队的钩镰枪也能造成那样的伤口，他们怀疑不到我们头上的。” 白猫坐在一旁，伸手按住了大胡子继续伸向酒壶的手，沉声道： “为了一个穷困潦倒的破村子出动钩镰枪兵，这种鬼话谁会信？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接这趟活，到现在了，你总得告诉我酬劳到底有多高吧！” 大胡子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万兰盾？” 白猫压着怒火：“就为了一万兰盾得罪亚斯帝国和南离？” “还有一个露面的机会。” 大胡子似醉非醉，举着空荡荡的酒杯小声地说着：“知道挛鞮阇母吗？” “北庆大皇帝挛鞮阿可求的异母弟，北帝国的右路大先锋？” 北庆，又称之北帝国。 “是他。当年亚斯帝国兵败固原城后，上林国（即今北庆）内好战派的呼声越发高涨，挛鞮阿可求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名。” “后来上林国借平息内乱为由拒绝向亚斯帝国朝贡，帝国恰逢宫廷兵变，无力讨伐上林国。” “自那时起上林国便开始不听帝国调宣，再到阿可求这匹黑马突然大发光彩，击溃上林国内的几股势力，逼迫上林国王退位。” “后阿可求改国号为庆，称北帝国，加号大皇帝，称亚斯帝国为小皇帝，自此正式与亚斯帝国决裂，划江而治，分庭抗礼。” 白猫愣愣地坐着，听大胡子讲着老掉牙的故事。 “阿可求生有三子却先后夭折，年前方才又生一子，不过似乎也是体弱多病。坊间传闻阿可求有意将皇位传于挛鞮阇母……” 白猫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这次的任务是挛鞮阇母授意的？” 他只是一介佣兵，对于朝堂政治基本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是，也不是。” 大胡子对上白猫那双疑惑的眼神，说道：“是挛鞮阇母的参谋将军韩瞿麾下的副将找的我，说是大先锋急需一场大胜仗来赢得朝堂内的支持。” 白猫的脸色阴晴不定：“北庆要对帝国动手？” “是的。那名副将说了，如果能把亚斯帝国的注意力转移至南离，那么大先锋将不日突袭亚斯北方重镇，夺下辽阳、会宁和津析三地，兵锋直指亚斯皇城。” 说着，他拍了拍白猫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届时我将获得机会与大先锋见面，很有可能会被授予贵族爵位并独领一军……” 白猫越听心脏跳得越快，那张白脸第一次涨得通红。 没有人想一辈子当佣兵，哪怕是甲级佣兵，那也不过是贵族老爷们的一条狗，指哪打哪。 可冷静下来一想，白猫又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大先锋的参谋将军麾下的副将？ 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