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再入plant（上）
“鲁鲁修……鲁鲁修……” 『是谁……是谁…………』 鲁鲁修全身无力地躺在白色的沙滩上，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完全的侵泡在这梦境一样的水下空间，撑开眼睛还能依稀看到头顶上挤出的一抹阳光，他整个人像是沉浮在单调冰冷的海水，他的双臂像是被套上了锈蚀的船锚般被死死钉在身后那片一望无际的白沙滩上，感觉得到细小的沙粒像是无数把细碎的刀片在他的手背上蹭出鲜血来。 他微微撑开疲倦的双眼，张开了口，竟然肆意地在水里呼吸着。清澈的水光，竟然像是阳光一样的温暖。 『又是这里…………』 鲁鲁修略带着一丝痛苦地想要撑起身来，除了身上痛苦不堪的感觉，几乎就和在普通的地面上没什么两样。然而胸口传来的剧痛，即便是在这个世界中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得程度，让鲁鲁修不由苦笑，这次真是又到鬼门关前面走了一遭呢。 “这里是你的『意识之海』…………也就是俗称…………灵魂的所在之地…………我想，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吧…………” 仿佛是那浮在耳畔的浪涛一般忽明忽暗的声响，让鲁鲁修有些不快。这种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是种无法被掌控在手中的感觉。 『这个声音是……』 对方并没有在鲁鲁修的面前显出他本来的面貌，如果硬是形容的话，鲁鲁修睁开眼的面前，是如同一个光球一般的存在。大小直径如同一个微小的太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鲁鲁修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不是他能够触摸得到的东西。 “盖亚、阿赖耶！” 鲁鲁修心中一动，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受伤极重的，不然，不会轻易直接与媒介对话的盖亚和阿赖耶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随着他心中想法的骤然变化，仿佛水中的倒影一般，海水一般的世界底下骤然映出了一副破败的海岛的景色。那是一座不算太大的海岛，以俯瞰的姿态来看的时候，如同被一把巨大的毛刷所洗刷过一样。岛上的植被都几乎被掀翻得一干二净。成千上万吨的海水正在缓缓地从这海岛的四侧缓缓溢出，如同装满了脸盆的水，可笑的是，这座高出海平面的小岛怎么可能装得下这样多的海水呢，得出的结果就只有一个了，巨大而突然的海啸袭击了这个小岛。一切的生灵，此刻透过那依旧浑浊的海水还在水中漂浮着，如同无处可归的亡灵。 仿佛随着鲁鲁修的意念行动一般，这个如同镜子一般干净的世界立刻在鲁鲁修的眼前飞速转换着。那样一副仿佛夏日蓝色海滩一样的天堂景色在瞬间就被眼前散发着恶臭一样的景色所污染了。没错，明明只是如同投影一样呈现在鲁鲁修眼前的景色，按理来说，别说声音了，甚至都不应该有任何的味道。可是，鲁鲁修就是能够闻到，那仿佛尸体腐烂一样的恶臭，和那泡在水中的尸体散发出来的腐朽气味儿，和贫民窟的时候的味道毫无二致………… 冰蓝色的海水之中，满是沉没的钢铁船只的残骸，还有不少原本属于这辉夜港陆地设施的一些东西也被狂乱的海浪一并吞了下来。整个水中就像是一锅做得糟糕至极的杂烩饭。形形色色的垃圾都被保留了下来，这些都是名为战争的记忆，被永远的保留在这片海域里面。当然，还有为数众多的士兵将官的尸体。布里塔尼亚的纯白色的军服，奥布的鲜艳的军装，在这个杂乱无章的空间里都能够被找的见。鲁鲁修皱着眉头别过了视线，那些生动而显得狰狞的面孔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东西，虽然他并不会为此感到愧疚，但是，没有人喜欢被死人盯着，即便是鲁鲁修………… 让他真正感到皱眉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如果说盖亚给他看到的这些景色是奥布攻防战的结果，在这些残骸之中，鲁鲁修并没有看到之后布里塔尼亚出现的那三台机体的身影，那也就是说………… 【让他们跑掉了吗？增援？不可能，最近的海军基地已经被我摧毁，增援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那么…………】 看着仿佛沙盘一样再一次被拉到超远距离上的海图，鲁鲁修心中微微一动。 “吉纳的部队吗…………” “你想的没错，V.V.他似乎是预料到了你还活着，所以做了两手准备。不得不说，200年过去了，他毕竟对你的风格太过熟悉了，虽然难以击败你，但是，你也无法一战而竟全功。” 充斥着视野里的冰蓝色的海水开始像是被风暴袭击一样开始不安分地泛滥着，鲁鲁修知道这一次战役他犯下了严重的失误。原本与莎拉的约定是需要他以奥布为诱饵吸引蓝色波斯菊的幕后人员来到奥布清理他们这些幸存人员，之后只需要鲁鲁修在战役之中击溃蓝色波斯菊的人员，击杀他们的总帅，不仅仅能够为莎拉那边收束部队争取时间，同时也能够震慑国内的蓝色波斯菊分子，给予摇摆不定者一记强心针。尽可能地为莎拉再度夺回大权扫平障碍。以她的意志为主导，就算是要与plant和谈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先是吉纳的倒戈让奥布差一点儿就被迫拱手让人，V.V.的横插一脚显然放跑了鲁鲁修计划中的最大的一条鱼。这样的话，在非洲行动的莎拉反而暴露在了波斯菊的眼中，即便她能够先行一步到达宇宙中，能否在这样的情况下掌控军队还是个未知数。 “是我太大意了…………” 鲁鲁修坦然道，胸口那阵瘙痒一般的疼痛忽然之间就强烈了不少，鲁鲁修紧皱的眉头都快要把他的额角撕裂了，但是盖亚和阿赖耶却不为所动。 “现在可不是给你伤感的时候，现在的外面，你可是快要一命呜呼了。你要是这么轻易地就死去了，我们的交易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并不能直接对世界进行干涉，即便是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也一样，我们扇了一下翅膀，造就了你的出生，但是，我们可没有本事再扇一下翅膀，让你能够死而复生。神，并不是这样随便玩弄生命的…………” “那么，你们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我所做的事情引起了你们的厌恶了吗？还会说，你们在向我问责？” 面对着盖亚的警告，鲁鲁修却再一次耍起了横。老实说，即便对方是神，他也并没有怕过谁。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能够这样子跟神讲话的人，恐怕都难以善终，但是鲁鲁修的挑衅只是引来了那个光球之中另一个显得慵懒的声音的嘲讽。 “我都说了，这个家伙不是那种会对神明恭敬的家伙啦，好了，盖亚，我们的时间不多，没用的恐吓就暂时放到一边吧。” 这个声音是阿赖耶，不管对于外界而言，神明之间的神话传说中，总会有那么多的神与神的水火不容，这仿佛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人类喜欢唯我独尊，那么神呢？答案不言而喻，只需要想象着人类在对神的形象刻画中想象的形象就能够了解。由人类意志而形成的神，与人类的秉性又会相差到哪儿去呢。 “咳……咳……好吧……其实这次来找你…………” 盖亚咳嗽了两声似乎是想要在鲁鲁修面前维护一下他作为神那有些微不足道的威严，然而鲁鲁修对此根本就毫不在意。或者可以说，对于这个可以佯装出来的深沉的语调，那种稚嫩的萝莉一样的嗓音反而只会让鲁鲁修感觉到心脏抽搐。实在太违和了………… “我们只是来‘善意’地提醒你一下，不要搞错了我和盖亚的目的。如果只是要让现在战争的双方之一赢得战争的话，对于今后的局面不会有任何的进展。或许还能够凭借领袖的手段压制一段时间，可是短则20、30年，长则50、60年，到了那个时候，英雄们都已经垂垂老矣，而野心家却在这名为和平安全的温室中肆意长大。跟盖亚，所追求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 那也同样不是我所希望的………… 鲁鲁修沉默了下来，并没有接口。他忽然间感觉到了来自阿赖耶的淡淡提醒。眼前的这个世界，距离他本人的时代虽然说已经过去了200年，但是，两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比起曾经的鲁鲁修所希望的温柔、和平的世界根本相去甚远。阿赖耶虽然一句话也没有提到这一点，但是，所谓的一旦英雄迟暮，不管怎么听都有种指桑骂槐的感觉。那个时候，将V.V.流放宇宙是他犯下的过错，阿赖耶的意思，是要他斩草除根。虽然说是为了这个地球，为了人类考虑，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吧，毕竟，是聚集了不少人类意识的集合体，CODE的拥有者啊。 鲁鲁修恶意地揣摩也不知道有没有遭到阿赖耶的看破，不过，以他们两个腹黑的程度，估计就算知道鲁鲁修在心里不爽，也不会说出来。他们还需要鲁鲁修这个拥有“正义感”的苦力，来帮他们平衡世界的秩序。 “有一个问题，老实说，我很好奇…………” 鲁鲁修轻轻捏着下巴，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的光球。虽然这两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并没有直接露面，但是鲁鲁修知道，他们都在看着他，直视着鲁鲁修的双眼，直到他的内心深处。 “为什么，选择了我…………” 为什么，这个问题仿佛石子落入水面一般瞬间打乱了这个安静的世界。那层层幽兰色的水底，仿佛在缓缓下沉一般。那个白色的光球如同失去了意识一般，在鲁鲁修问出问题的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曾有过什么响动。这种仿佛沉没的感觉直接显现在了周围的景色上，冰蓝色的水，澄澈的光，这一切都被剥夺了，光线开始渐渐黯淡下来。鲁鲁修猛然惊觉，抬起头看向了那光球，已经越来越小，这两个家伙，果然是性格恶劣的死小孩。 “你早晚会知道的…………” 不明意义的话，感觉就像是在愚弄小孩子一样令人恼怒。鲁鲁修略感不快地别过了脸去，不出所料，就如同谢幕的影剧一样，整个世界渐渐陷入了黑暗，鲁鲁修神色疲惫地闭上了眼，耳边，传来了某个白毛的家伙，那令人熟悉的，戏弄的笑声………… 刘叶………… 南太平洋的小岛，虽然是临近奥布的几个小岛屿，但是因为交通并不方便至今也只是处于半开发的状态。整个岛屿都呈现出原生态的住民的气息。时值雨季，对于处于热带的小岛而言，这样的雨无疑使令人厌烦的，即便这代表着没有了灼人的阳光，但是霉雨的腐烂气味儿却萦绕着整个房间之内，鲁鲁修就在这样的不快之中睁开了眼睛。昔日在plant有过一面之缘的盲眼的导师，玛尔基奥此刻就站在他的床前，鲁鲁修赤着上身仰躺在简陋的床板上，身上缠绕的绷带很是贴心地告知了鲁鲁修之前蔓延全身得疼痛。很显然，即便是在迅雷高达内部，海啸的冲击依旧让他受伤不轻，能够活下来，真得是“神明”的恩赐。 他强忍着不适和晕眩感从床上坐了起来。玛尔基奥这才略微转动了视线，看着鲁鲁修久久不发一言。很奇怪，明明是无法用眼睛看到才对，但是，鲁鲁修注视着他的眼睛，有种被人一直盯着的不快。就在鲁鲁修皱眉的那一刹那，玛尔基奥很是识趣地又转开了。 “以基拉的身体恢复能力为标准，你的恢复速度，跟他比只高不低。我很好奇，你应该只是一个自然人，能够有这样的能力，我想，神明对于你的馈赠，一定是为了要让你完成某些了不起的大事。” 这样仿佛神棍一样的说法，顿时惹得鲁鲁修猛翻白眼。还真当他是个16岁的青年吗？大事？哼，我干得上一件大事就是摧毁了奥布最有价值的质量加速器，这倒也是挺大的一件事了。略带着一丝无语地看了一眼玛尔基奥一眼，鲁鲁修淡淡扫视着这个房间的摆设，虽然以这里的住宿条件而言，原本简陋的空间，似乎因为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而变得有些破败。如果不是两个大活人在这里，这里就仿佛是被荒废了一样。而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玛尔基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玛尔基奥导师，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3日了，必须尽快去与拉克丝小姐他们汇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鲁鲁修别有意味的眼神在玛尔基奥的身上扫视了一眼，因为梅林的事情，他对于这种仿佛神棍一样的家伙都极度缺乏信任。很难保证，这不是这个玛尔基奥扔出来的苦rou计。不过，这也让鲁鲁修知道，他已经昏迷三天了。三天，会发生很多的事情，比如说，因为鲁鲁修的失误而错失良机的莎拉。 “这几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 鲁鲁修的视线轻飘飘地看向了敞开的窗户外面。暴雨如注，这个保持着原生态的小岛上的土壤被突然而来的暴雨掀翻了，空气里是又沉重又浓郁的土腥味。他一向讨厌下雨，而毫无意外的，在雨天，他的心情也总是糟糕。就如同玛尔基奥带来的消息一样，糟透了。 “2日以前，以吉纳·萨哈克为代表的奥布‘新’政府宣布之前发生在辉夜港的会战都是发生在地球联合和ZAFT之间的武装冲突。ZAFT不顾奥布的中立立场，擅自派遣MS进入奥布领海，最终与奥布守军发生冲突，矛盾升级以后，奥布本国无力与ZAFT抗衡，只好寻求联合的协助。最终虽然击退了ZAFT，但是奥布的领土也遭到了相当程度的破坏，对于做出这种行径的ZAFT，奥布官方将给予强烈的谴责，并于下午14:00，正式宣布加入地球联合，对ZAFT宣战。” “动作倒是挺快的…………” 轻轻冷冷地撇了撇嘴，似乎对于这个讨厌的家伙没有死在海啸之下，鲁鲁修表示甚是遗憾。一旁跟玛尔基奥报告的年轻男子也是一脸愤愤不平。 “分明就是想要当布里塔尼亚的走狗，还要含血喷人，我们什么时候入侵过奥布了…………” 男轻男子忽然住了口，因为他猛然想起，虽然事出有因，但是，不得不承认，的确是ZAFT的入侵才导致了赫利奥波利斯的崩溃。和奥布外交关系的破裂也是由此开始。一开始，将自己可能潜在的盟友推给敌人的，就是他们自己不是吗？这种做法显然不符合他们这一派别人的想法，但是，男子却不能掩饰自己同胞的错误。 “非洲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鲁鲁修不动声色地问道，玛尔基奥这一次却没有开口，而是由刚刚那个男子代为转述。 “一天前，地球联合在得到奥布的质量加速器无果的结果下，配合北非的蒙哥马利部队和超合众国在中东的驻守部队对维多利亚湖的质量加速器进行猛攻，昨天夜里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成功夺回了维多利亚加速器。而就在刚刚，超合众国的部队已经开始在金门集结，恐怕，是要为夺回高雄港发起攻击。” “不，不对，对高雄港的攻击只是佯攻，真正的目标，应该是直布罗陀。” “直布罗陀？” 年轻男子显得很是吃惊，但是他随即就用一种不相信的眼光看了一眼不过16岁的鲁鲁修，眼中的鄙夷之味虽然淡薄，但是还是令鲁鲁修心中忍不住冷笑。调整者，也是各有各的货色啊………… “在夺回了维多利亚港之后，地球与月球方面的联系就能够得到保证。同时，也因为奥布的阵营开始改变，一开始作为屏障的奥布如今反而成了联合深入南太平洋的一把利刃。卡奔塔利亚基地已经不再安全。印度洋的部队虽然说能够威胁联合的海上补给线，但是，因为阿拉斯加和巴拿马两次战役，ZAFT在地球上的兵力实际已经捉襟见肘。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将其从高雄至印度尼西亚群岛已经北澳的基地联系起来进行防御。那里地形复杂，交通要道和战略要地几乎都握在ZAFT手中，比起如今已经孤悬在外的直布罗陀，保住ZAFT在地球上的最后根本才是关键。当然，如果ZAFT舍不得用巨大的牺牲换来的直布罗陀基地，那么，他们将注定饮恨北非。而地球联合将可以迎刃有余地解决掉卡奔塔利亚基地的ZAFT。不过，不管地球上的ZAFT到底怎么选择，维多利亚宇宙港的陷落，都注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 “决战的时刻快要到来了…………” 听声音的话，是一个中年的男子，但是，见到那一张贯穿了几乎半张脸廓的伤疤，你很难将他与那些无所事事的中年大叔联系到一起。军人，而且观察力很是敏锐，鲁鲁修第一时间闻出了这个味道。而玛尔基奥事后的说辞显然佐证了鲁鲁修的想法。 “介绍一下，这位是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 江湖人称…………“沙漠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