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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白羊宫的亡灵(中)

    “殿下他,还活着…………”

    诺列嘉轻轻咬着自己性感的红唇,淡淡的酒气随着她温软的呼吸吐露在塞西尔的心坎里,让她整个人都仿佛酒醉了般,显得有些晃晃悠悠。但是塞西尔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那天蓝色的眼眸盯着一个方向,眼眸中充满了哀伤。

    那是直人刚刚进来之后就一直注视的方向,放置着一个样式相当古老的相框。上面依稀有些泛黄的老照片上,少女的塞西尔,正挽着两个大男孩儿的胳膊笑得绚烂无比。反观之两个大男孩儿却闹别扭般故意扭开了各自的视线,只留下慢慢的一种温馨,在三人之中渲染。

    背后的背景,直人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脚下的这一所教堂,只是远远看起来,要更加破旧许多。他不由得看向了一旁有些激动的塞西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些什么?塞西尔的脑海里满是当初在军校之中的校园生活,在白羊宫的悠闲午后,在西伯利亚的共同进退。为什么?为什么你回来了却不告诉我?你明知道我会如此地担心你,思念着你…………

    塞西尔在自己的心中愤恨地想着,捏着自己的拳头,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这个可恶的小子,当初离开的时候答应了一定会回来,可是在帝都的他们收到的,仅仅只是一份单薄的死亡报告。所谓的命比纸薄说得就是这样的,所有的一切回忆,一切的希望,最后都伴随着这样一只白纸被带进了墓xue之中,什么也没有剩下。

    塞西尔苦闷的挣扎这一幕被有心想要小小报复一下鲁鲁修的诺列嘉看在眼里,她自然是明白,心里面有些小小得意的同时也有些淡淡的嫉妒。鲁鲁修对她虽然报以绝对的信任,但是,这也只是纯粹的君臣关系罢了。鲁鲁修愿意跟诺列嘉见面,但是却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说到底,也只是想要远离他们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生活吧。鲁鲁修,对于塞西尔毕竟还有所不同…………

    “你不想知道他这几年都去了哪儿吗?”

    诺列嘉的口吻仿佛略带着一丝酸酸的味道,尽管她本人也很想知道,但是此刻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不满足于鲁鲁修更在意塞西尔她们的心情吧。只是不知道,杰雷米亚那个家伙知道了殿下还活着的消息会不会立刻飞奔回来呢。诺列嘉促狭地看着请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因为激动快要喘不上气的塞西尔。那眼神中的意味让一旁的直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他也有些好奇鲁鲁修这几年离开日本之后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吱声。

    但是,诺列嘉想来还是小瞧了鲁鲁修在塞西尔心中的地位。她轻轻擦拭了一番没有能够忍住流下的泪水,诺列嘉看到她怀念地望着那张老照片一脸的满足,仿佛罪孽深重的罪人,脸上松弛的笑容不带一丝尘垢,宛若得到了救赎…………

    “不用了,知道他还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诺列嘉不免有些小小的意外。但是,塞西尔对于鲁鲁修发自内心的情谊也溢于言表。这让塞西尔不免顿感无趣,她轻轻笑了下,放弃了继续捉弄塞西尔的意思。

    “虽然之前从殿下那里知道了你并非是布里塔尼亚人,但是,毕竟公爵之子的名号不会凭空而来的,不知道是否方便…………”

    所谓闻歌而知雅意说得大概就是几个聪明人之间的话题,尽管诺列嘉话都没有说完,但是,已经初步习惯了布里塔尼亚人的说话思维的直人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的这几个鲁鲁修的近臣实际还是对于他这几年的经历相当地好奇。不过,这下子可倒是难倒了直人,因为事实上,和鲁鲁修的结识仅仅只有他在日本的几个月的时间,在战争开始之后,他就带着他的meimei消失了踪影。

    不过,已经被逼着学习了不少的人际交往的直人又怎么会没有留意到那个深蓝色长发的女孩儿眼中的期待之意呢,直人联想到自己被那个混蛋父亲交代的几件事情,不由得计上心头。尽管还没有见到鲁鲁修,不过,能够让他的部下有所好感的话,至少应该事半功倍吧。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了回忆般的神色。

    “我和鲁鲁修的相识还是他作为质子来到日本的时候,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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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且不说直人为了博取鲁鲁修的心腹的好感正在搜刮肚肠地想着在日本那个时候的闲碎琐事,的确是让平时见惯了皇子形象的鲁鲁修的两人有了一丝大开眼界的感觉。而此刻的鲁鲁修和毛却没有他们那样的闲情雅致了。实在受不了毛的软磨硬泡,鲁鲁修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随同毛一同到地下室去探个究竟。

    两个人先是来到了位于贫民窟内的大湖之外,鲁鲁修对于这个地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自然是极为熟悉。快要到达傍晚的贫民窟依旧还保持着白日时候的热闹,尽管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但是出乎意料的,一向对于待在人群之中颇为反感的毛这一次都没有显得那样急躁。鲁鲁修不由得一阵诧异。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只是习惯了而已,而且,这些人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那几件事情,无非就是为了生活而努力工作什么的,昨天就已经知晓了。”

    毛说着总感觉到有些不以为然,但是鲁鲁修听在耳中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看来,在中华联邦的时候让毛进行注意力集中的训练并非是一无所获。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总是喜欢偷懒的话,鲁鲁修甚至觉得他应该能够做到心如止水的境界。

    算了,能够这样他应该就已经满意了…………

    鲁鲁修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湖边一栋快要栽进湖水的破旧建筑里,一阵轻柔的女声在被列为危险区的废弃巷道里飞扬着,甜美的嗓音显得格外的招人喜欢。鲁鲁修不由得止住了脚步,轻轻靠在了一边斑驳的墙壁上,当一个默默无闻地偷听者。毛觉得鲁鲁修这个家伙简直有一点偷窥狂人的迹象,因为从他的眼神之中,毛分明感觉到了他是希望毛能够用读心术去看看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对此,毛只是感觉到一阵无语地翻了翻白眼。但是他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摘下了他一直戴着的墨镜,学着鲁鲁修一同靠在墙角上,有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而事实上,鲁鲁修并非只是简单的好奇眼前的这对年轻男女的事情。只是刚刚下意识地一瞥,尽管相隔遥远,但是鲁鲁修对于那个孤坐在旧式阁楼的男孩儿有种怪异的熟悉。只能用风中残烛的废墟来称呼这一片的建筑,湖边零星的几栋屋子是几年前那场大火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但是也并没有改变这片区域从彻底没落再到革新的转变,鲁鲁修记忆里这里已经被划定成了新的住宅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改造计划被耽搁下来,这里也像是被隔离的无人区一般成了附近的孤儿们游乐的场所。

    小别墅二楼的阳台外,一身休闲便装的淡银色碎发的少年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因为靠近湖边,带着淡淡的水汽的屑风轻轻摆弄着他阳光的侧脸。扭曲的铁栏杆外咫尺阴影,放眼望去,尽是湖光旖旎。打着呵欠摘下了头上的耳机,少年从阳台上翻了出去,来到屋顶,站在满天的宁静之中,深呼吸,眺望这浮华的城市,只有这里是无拘无束的,他最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这独处的时光,站在阁楼的顶端,眺望着整个城市的霞光,享受风、阳光和春暖夏沫里这个城市不同的气息,有时候是树叶,有时候是百合花。

    霍普至今都还念念不忘那个原本时常会来到这里散心的皇子的身影。那个时候,霍普也还只是7、8岁的年纪,只是和原本的中层收入阶级一同生活的小孩子不同,那个时候的霍普是孤身一个人。原因都是因为一场车祸的意外。意外,这个单词也许在其他的国度象征着不幸,灾难,但是很多的时候,放在布里塔尼亚,放在彭德拉贡,这个单词往往意味着谋杀,阴谋。

    年幼的霍普被狼子野心的所谓亲戚朋友们哄骗着签署了让他们暂时帮忙管理母亲遗产的契约书,在从小就没有父亲的环境下,那个时候的霍普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孤独和绝望。你几乎无法想象,一个7、8岁的年纪的小孩子,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和同龄的孩子一同奔跑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腻在母亲的怀里撒娇,骑在父亲的背上欢呼,可是对于那个时候的霍普而言,所能够想到的只有生无可恋。

    霍普,这个原本应该是充满了“希望”的名字,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了贫民窟,一步一步地踏入了湖水之中,就仿佛被那冰冷的湖水彻底冻结一般,霍普这这片麻木的感觉中,渐渐失去了知觉。而等到他醒来之后,才知道拯救了自己的人,正是那个时候,还只是第11皇子的鲁鲁修…………

    “为什么要救我呢?”

    手中端着刚刚熬好的稀粥,那股热气仿佛都要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构筑的心之壁垒融化。他一口一口地咽着,仿佛要将那些痛彻心扉的苦闷都咽回肚子里。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仅仅只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少年,看着几乎是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的自己,冷淡的眼神里面,没有丝毫的愤怒,也看不到同情,仿佛他所做的事情,是那样的微不足道,理所当然。

    “霍普,霍普·埃斯特海姆…………”

    “那这就是原因了…………霍普…………你的母亲,一定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那一天晚上,霍普发誓那是自己人生中最后的一次流泪,既是对已经母亲的远去,也是因为母亲对自己的深沉的爱,也是告别了那个曾经生活在中层区的少年,那一天之后,贫民窟就多了一个,老是跟在骑士王屁股后面的小少年…………

    “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一转眼,大家都已经4年不见了呢…………”

    听到那个人正是自己所猜测的霍普,鲁鲁修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回想着当初那个跟屁虫一样的小家伙,鲁鲁修一时之间也觉得倍感温馨,和尔虞我诈的皇宫比起来,这里的生活像是眼前这一潭湖水一样宁静。在皇宫的生活太累了,很多的时候,都能够让鲁鲁修感觉到一股窒息一般的苦闷。

    “你的熟人吗?”

    毛心不在焉地问道。

    “算是吧,以前,我在孤儿院救下的一个小孩子。老是喜欢粘着我…………”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在回到布里塔尼亚之后,毛还是第一次看到鲁鲁修能够露出这样无拘无束的笑容。这让他不由得充满了恶意而促狭地问道。

    “就如同关雨喜欢粘着你一样吗?”

    那是不一样的,鲁鲁修在心里说道。

    对于关雨,这个中华联邦式的女孩儿,鲁鲁修喜欢也有,但是也许更多的还是愧疚吧。和关雨的相处也从最初的应付李敢的遗愿到后来的相互支持,鲁鲁修时常觉得,中华联邦语言中的“相濡以沫”这个词,用来形容他跟关雨之间的关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在远离了故乡的那段时间里,也许鲁鲁修的心中也是感觉到了绝望吧。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落叶生根,但是,哪一个孤悬海外的游子,没有时刻眺望着故乡的方向呢。也是她的体贴,她的安慰还有支持帮助鲁鲁修渡过了最难熬的一段心路。这份从互相敌视到相知相守的感情,如同鲁鲁修不怎么喜欢的茶水,在渐渐的苦涩中,感受着那一抹的茶香。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也许我会选择就此留在中华联邦跟她一同生活下去吧。但是,命运真得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情呢,当上天要收回你们之间的缘分的时候,真是拦也拦不住。

    【她现在,正在做些什么呢…………】

    鲁鲁修不由得感到一阵疲惫,他看了毛一眼,终归保持了沉默。

    “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好像是说,第三皇女殿下身体不舒服,不能出席晚上的庆功宴了。”

    “是吗,那我们等到6点再下去吧,霍普会待到那个时候的。”

    “你怎么知道?”

    对于鲁鲁修的肯定,毛感觉到了一阵惊讶,他可是还没有告知鲁鲁修呢。

    因为那是我过去的习惯…………

    对于毛的讶异,鲁鲁修并不感到意外,但是他也没有点破的意思,只是轻轻往后退了两步,眺望着皇宫的方向,眼神复杂而忧虑。他知道,他几日前的举动,还是引起了恐怕不小的动静,他不知道尤菲是否有认出来他的身份,但是,鲁鲁修也很肯定,他弄丢了那个三角的挂坠…………

    “是你吗,尤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