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回乡

    涵户是周六回到家乡的，高铁，火车，巴士，黑车，步行，辗转了四天半，问了好多人，才回到父亲的旧家，这个破烂烂的村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在村里只遇见了一个大爷，涵户说他爸是涵勇，要回家去看看，大爷也没问什么，回屋拿了串钥匙，直接带他去了。

    大爷手上一大串钥匙都没有用上，他们到了那个拴着自行车大锁的院子前，钥匙插进生锈的锁孔里摇了几下，带着外面的门一块拉倒，涵户一下上前顶着门，和大爷一块慢慢把门放了下来，大爷问他有没有里间的钥匙，他说没有，大爷告诉他可以多踢几脚，总能踢开的。

    涵户拿了一百给大爷，大爷也没客气，收下了，又和涵户多说了几句，涵户才知道村子里连个小卖部也没有，吃饭都是各家自个做，村里也没几户人了，他大爷自己种的粮食养的牲口也不多，偶尔出去一次买一三轮车米就回去。涵户又拿了四百给大爷，让大爷跟着做点他的饭，大爷收了他的钱，说到点给他送来。

    涵户走进了院子里，院子里杂草丛生，但是还是用砖铺了一条路让人不至于无从下脚，他走进去，推了推门，推不开，踹了一脚，开了，一股老屋子的味道，呛得人无法忍受，涵户本身戴着一副眼镜，然后又戴上了一副口罩，他缓缓走进去，这房子看着灰暗极了，涵户把门窗都大打开，有的窗户在打开的同时就掉了下来，朽坏的木头黏着灰粘在手上，涵户把窗户上的红色剪纸抓下来揉了揉，手又粘了更多灰，但总算没有湿湿黏黏的感觉了。去开灯，打不开，不过他本来也没指望过这里是有灯的。

    他开始收拾屋子，扫不掉屋子里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还好他带了被子和席子可以放在床上，说是床，其实是一只大箱子，两米多宽抵在窗户旁边，涵户跪在地上试着打开，但是打不开，屋子里另一张床已经塌了，涵户把坏了塌了的床和桌子全部扫了出去，然后去了另一件屋子。

    另一间屋子里东西多一点，有被子、箱子、床，被子已经发霉，都不能盖了，臭气熏天。涵户也全部丢了出去，然后开始打扫，只留下了箱子，打扫完后他打开箱子开始查看，第一个小箱子里有一些漂亮的纽扣，几条塑料珠子的项链，还有一些女孩子的便宜小装饰。

    第二个大箱子里有几双鞋子，护士鞋，皮鞋，还有很老的绣花鞋。

    第三个掉了的漆箱子里则是一些钱，一些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年的钱，全部卷在一块，还有几个氧化了的银首饰，一只金牙齿和一把短刀子。

    涵户翻了翻，没找到什么父亲的东西，但是把第三个箱子搬到了住的那间房，总算是有一点收获了。

    村子里信号很一般，涵户带了六个充电宝，但因为不打游戏，所以手机的电还剩不少。

    “我得去问一下那个大爷。”涵户关上门走了出去，在村子里逛了两圈，没有看到什么人，家家闭户，但是有鸡鸣狗吠，还有一户在煮饭，炊烟混合着土豆的香味冒了出来，这让涵户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涵户走到村口，大爷正拿着个碗从屋里出来，看到涵户便招呼他进来。大爷准备的饭菜都很清淡，谈不上好吃，鸡蛋土豆和白菜，煮在一块放了点盐，涵户摸着碗有点烫，就想着和大爷唠会。

    “大爷，您姓啥啊？”

    “刘”

    “刘大爷您好，”涵户笑着套近乎，“大爷您今年什么年纪啦！”

    “五十三啦！”

    “蛤”涵户突然有点噎住，还没我爸年纪大，“看不出来。”他巧妙隐去了看不出来是因为看着像八十三这件事。

    “呵呵！”大爷脸上喜滋滋的。

    “刘叔，您认识我爸涵勇吧！”

    “认识认识，大学生嘛，村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

    “我爸毕业不是以后回来过嘛？我在家里怎么什么他的东西都没看着啊！”

    “你爹就回来过一次，给村子里送了点东西也没回来了，没他的东西也正常。”

    涵户一想也是，这么穷的村子哪里能有什么照片什么的留下来，不过那个家那样穷，爸爸能读书出来真是不容易啊！

    刘老头看他没说话，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爹他运气好，一岁就时候给人拐过来了，后面家里找上来的时候已经八岁了，拳打脚踢的不肯走，和他妈抱一块稀里哗啦的哭哇！村子里的人都团结，警察来劝也都堵村口，最终也没给他带走，后面你爹他亲妈送钱来让你爹读书，你奶奶还真把让他去了，就还真读出来了。”

    “那我爸他亲妈呢？”

    “没来过，光送钱了，送到考上了大学好像就没有再送钱来了。”

    “那我奶奶呢？”

    “你爹回来那年死了。”

    “哦！”涵户心想，看来是我爸知道消息才回来的，还是做的不对啊！平时都不回来看看吗？

    “我爸回来那年多少岁啊！”

    “二十三四岁吧！”

    “那我爸多久上的大学啊？”

    “二十左右吧！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爸从我出生就到国外去了，每次通话都没聊过几句。”

    “唉！那你是mama带大的”

    “嗯。”

    “不容易啊！”刘老头顿了顿，你回家里来也没什么玩的，我们这干什么都不方便，你们院子的压水井估计也封了，后面我给你个桶，你要用水来我这边抽地下水。

    “不用，我倒了点矿泉水进去，井泵又可以用了，不过您给我个桶倒是有用。”

    “行吧！”刘老头转身去屋里拿了个塑料桶，还有塑料盆，盆里放着香烛、苹果出来道“我们这边没什么玩的，不过你来都来了，去村后面那座观音庙拜一拜，那座庙是个好庙，我明天再拿只鸡给你。”

    “好。”

    “没事少在村子里溜达，村里有狗。”

    “行。”

    “哦！其实也没事，那批老狗都死光了，现在的狗都不凶的。”

    “行。”

    “祠堂不要乱跑，虽然说村子里没什么人了，但是外姓跑人家的祠堂总归不太好。”

    “行。”

    “吃饭吧！饭都冷了。”

    “行。”涵户往嘴里刨着饭，“刘叔，这乡下的土豆就是好吃啊，吃起来不水，又面又香”

    “那明天给你烤一点。”

    “行！”

    鸡鸣晨起前，刘大爷就就在院子外面喊了起来：“小涵！吃饭！来拿鸡！小涵！吃饭！来拿鸡！”

    涵户一个翻身咚得一声砸到地上，“来了来了！叔，来了！”

    涵户跑了出去，看到大爷左手拿着碗，右手倒拿着一只拴着脚的大母鸡，大母鸡还在扑腾，涵户接过碗：“刘叔，鸡就放在地上吧！”

    刘大爷执着的拿着鸡：“你去拜的时候把鸡杀了去，杀完了把血放碗里一起带着，你带过去放在下面的贡桌下面。”

    “刘叔，我不会杀鸡。”

    “废物玩意，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杀个鸡都不会。”

    涵户有点委屈，但是还是说：“刘叔，您帮我杀吧！我真不会啊！”

    “行吧行吧！你下午来拿，我陪着你过去。”

    “谢谢刘叔。”

    刘大爷带着鸡走了，涵户看着碗，还真是烤土豆啊！还有俩蛋，真不错！

    吃完之后，涵户开始收拾院子，院子里的杂草长得特别茂盛特别高，拔草的时候涵户几乎被割伤了手，翻翻找找找到了铲子铁锹镰刀斧头锯子，这些东西倒是锈得不多，涵户拿着铁锹，清理到一半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天气热得让自己出现了幻觉吗？涵户有些懵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有血似的，又不见了，好像被木头磨破了，有了点伤口，头昏脑涨的。

    他连忙跑到压水井那里去压水，倒了点引水进去，什么都没压出来，又倒了不少进去，还是没压出来水，桶里的水见底了，他举起桶往头上一倒，人却跟着桶一块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