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坟（十三）幻湖破碎

    再看到徐秀才和男孩，老妇几乎开心地跳起来。她原以为几日未见，大家会说很多话。可当几人的目光交揉，那在各自眼中柔软的惦念，并没能转为细侬的耳语情话。

    “找到合适地方了吗？”老妇没想到自己先问出的是这句话。她希望他说没有。这样她便可以出言安慰，顺便邀请他们就此住下来。可是当徐秀才笑着向她点头，表示一切顺利之后，她的心开始无助地慌乱起来。

    “就在那里。”徐秀才兴奋地指着远处的湖岸，说，“那边的湖岸最窄，下面有一条很深的山沟，沟下就连着那条河。只要把湖水引下去，村子便得救了。”徐秀才的话随风飞舞，可一句也没钻进怀有心事的老妇耳中。

    “我饿了，能烤一条鱼吗？”老妇指着躺在石头上安静的银鱼，突然打断徐秀才的话说到。

    徐秀才一听老妇饿了，连忙将已放飞的情绪收好，和男孩一起忙碌起来。男孩熟练地剖开鱼的肚子，徐秀才将架子搭好再从屋后取来柴火。老妇坐在一旁，安静看着。

    第一条鱼烤好，徐秀才递给老妇。老妇毫不客气接过，认认真真吃起来。在徐秀才准备烤第二条鱼时，老妇突然说：“可以放弃凿开湖岸吗？”

    徐秀才不明白老妇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话题。他吃惊地问：“为什么？”

    老妇顿了顿，说：“这湖没有水源，若将水放走了，湖会干掉。我和meimei都很喜欢这里，不希望它被破坏。”

    徐秀才松了口气，扭捏了好久才说：“你们可以，可以跟我下山。山下比这里精彩得多，有很多很多的人，有宽广平整的田地，有村庄，还有城市。在山下，你们可以穿各种不同颜色、不同样式的衣服，我想你们穿上一定会很美。”徐秀才说着说着思绪翩飞起来，他想象着他们穿上七彩纱衣的模样。

    “不，不。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老妇听了徐秀才的话，变得激动起来。

    徐秀才感觉自己的心被突然捅了一刀。他难过地问：“就为了等他？”

    老妇望着徐秀才，发现他竟如此伤心，自己的心也如此地痛。她摇着头解释说：“不是的，不是的。”

    “那又是为什么？”徐秀才急切地说，“若不是他，你们为什么要等？为什么一定要分个高下？我可以带你们一起下山，不需要你们去比出谁更漂亮啊。”

    老妇开始哭起来，眼泪闪着银光落在她黑色裙摆上。

    “理由我不方便告诉你。可你可以选择留下，就在这里，我们不受打扰地在一起，难道不好吗。”老妇几乎哀求地说。

    徐秀才不忍看老妇流泪，心已软了一半，柔声说：“我可以留下。”

    “真的吗？”老妇抬头望向徐秀才。

    “真的。不过我要先帮助村子脱离困境。若不然，他们过不了今年。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大概都要饿死。你明白吗？”

    “可是，我舍不得这湖！”老妇说。

    “我们只需要凿一个不大的口子，引一些水下去便行。我会到山上再去引水源下来。”

    “可是……。”

    徐秀才和男孩在屋外寻了一圈，竟没有找到挖沟开路的工具。要是能有一把锄头多好，就算是老农挂在墙上那把锈迹斑斑的锄头也行，他心想着。突然，屋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有东西倒在地上。

    徐秀才想到了躲在屋里的meimei，赶紧跑进屋，却看到几乎被自己遗忘的行箧正倒在一旁，同样倒在地上的还有一把生锈的锄头。看到那把再熟悉不过的锄头，徐秀才一愣，暗想，自己竟有这心想事成的本事？不过他并未想得太多，抓紧在湖边挖出一条引水沟才是正事。

    当他提着锄头跑出屋时，老妇挡在他的面前，让他无法前进分毫。

    “一定要这样吗。”老妇含着泪问。

    “只要将水引下去。我答应你，留下来陪你一生一世。”徐秀才坚决地说。

    “一定要这样吗？”老妇问道。

    “我来这里，便是为此。”徐秀才说。

    “若挖开湖岸也无济于事。你还要这样做吗？”老妇又问。

    “能缓解一时，便是一时。我会继续寻找更好水源。”徐秀才无法理解老妇突然的劝阻。

    老妇见他很坚决，慢慢闭上眼睛，无力地说：“那你去吧。”待徐秀才提着锄头从他眼前走过，她又突然喊道：“等等。”

    徐秀才转过身看着她，她说：“让他们帮你们吧。”说完她望向湖边矗立的枯木。枯木抖动慢慢变成一个个干瘦的人，正是密林里追来那群人。他们惊恐地望着妇人，不敢移动一下。

    “你们去帮他。”妇人命令道。

    老妇站在湖边的石头上，看着人群慢慢远去。他们越走越远，像一群离巢的鸟，慢慢飞远，再不回头。她开始流泪，滴滴泪珠落在湖里，将本就皱起的水面片片击碎。

    徐秀才寻了个地方，再三确认后，决定现在岸的外侧挖出缺口，最后再打开靠里的屏障。这样既能保证安全，又能尽可能控制住水流的量。他也不愿意，待明天醒来时，她所喜欢的湖便消失了。

    生锈的锄头被高高举起时，突然变得山一般沉重。徐秀才举握不住，只得任由它野蛮砸下。瞬间便是地动山摇，几乎让徐秀才和男孩摔倒。在这样的重击之下，原本宽大的湖岸出现了巨大的深坑，只是一击几乎将湖岸穿透。

    男孩刚拉着发呆的徐秀才跑开，只剩下的薄薄的一层脆弱环轰然倒塌，沉重的锄头顺势落进了湖底。

    缺口被打开，并没有让人激荡的奔腾水声传来。徐秀才呆住了。他看到那缺口像人的嘴巴，正吐出一团团银色雾气，雾气慢慢散开，很快消散不见，哪里还有倾泻而下的水？

    “再见了。”老妇的声音传来。

    徐秀才猛然转身，看到老妇的头发和脸正不断变换。白发变黑发，黑发变白发，老妇变少女，少女又变老妇。这突然的变化，让徐秀才不知所措。他茫然地望着老妇，听到她平静地说：“我本是此山石灵所化，在此已有百余年。数年前遇过一个负心人。现在遇到你，已让我再无遗憾。可惜我们今生没有缘分。这片湖，是我的泪水所化，累积了我多年的灵气。待这灵气流干，我便会跟着消失。你是好人，要记住人心深不可测。”

    徐秀才听到老妇的话，感觉脑袋昏沉，无法接受。他冲上前将她抱住，发现她的身体已开始虚幻。再看她的脸，她哪里还是老妇，分明是自己在那夜的月下着迷的人。他悲伤地呼喊，却无济于事。他猛地想起什么，冲到那缺口所在，将散落一旁的泥土、石块统统丢进去，想重新堵上缺口。可缺口太大，土石太少。

    湖面平静地消失了，连同石灵。徐秀才呆坐在缺口边上，懊恼悔恨。一时的冲动，让他顷刻失去了所有。

    “先生，你看。”男孩突然叫了起来。

    徐秀才无力地抬头，隔着迷蒙的泪，望向男孩所知处。湖底露了出来，在太阳底下闪着银光。

    （这一节暂时码完字，故事就这样一回事。但因状态不好，各种描写的补充，还需要大大加强。将在后面的时间，在状态最好的时候，将这段幻灭的爱情写好。祝各位看客都拥有美好美丽的爱情，拥有可以厮守一生、两相不厌的伴侣，彼此懂得、扶持，将一生的路走得温暖而幸福。话毕，求推荐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