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幕 寻找菲儿(三)
第二天一早,清平蹲在地上啃着馒头就着稀饭,默默吃着,大壮凑过来,用手肘碰了碰清平,说:“昨晚睡得还行不?” 清平点点头不吭声,他在想着一会怎么动手的事,但大壮误以为是他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困难,又因为自己黑了他一个月的工钱,心里多少有点发虚,热情地往大壮身边挪了半步,说:“有困难跟哥说,哥帮你解决。” 清平啃到一半的馒头停在嘴边,又缓缓放下,想了想说:“大壮哥,我跟你打听个女的。” 大壮有点意外,以为他开口多半是跟钱有关的,这一套说辞都酝酿到嘴边了,一下子又生生给憋了回去,露出一贯的嬉笑说:“咱这工地不都是大老爷们,哪来的女的?你小子想女人想疯了吧。” 清平不好意思的对大壮笑笑,三两下吃完了手上的馒头,站起来准备去干活了,这时大壮一把将清平拉下来,低头耳语到:“年轻漂亮的女的?”清平点点头。大壮若有所思的看了清平一眼:“有的,来过。去了强哥那里。”大壮指指强哥的办公室。 清平转头看大壮,目光无限怀疑。大壮又低头耳语:“真的。身材又高又苗条,一头披肩长发,前天刚来过。” “前天?穿什么衣服?”清平认真起来。 “风衣,系了个腰带,小腰可细了。”大壮眼神一亮一脸垂涎欲滴的猥琐样。 “什么颜色的风衣?” “什么颜色倒没注意,你小子问这个干嘛。你认识啊?”大壮开玩笑的说。 清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便问问。” 大壮拍了拍清平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大哥的女人,你就别想了,啊。” 说完,大壮收拾饭碗,回工棚里拿了劳动工具出来,仿佛刚才的话题只是个八卦话题而已。 “大哥的女人,你就别想了”于鹤翀将大壮的耳语听得清清楚楚,突然他的心里沉了一下,觉得那个人不可能是齐菲儿,可万一真是呢?于鹤翀“啪”一下关掉了时时通信。 清平在大家返工后没多久,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偷偷溜去了工棚。在晚上认定的那个床铺上迅速而细致地翻找。可就这么点地方,竟然找不到信号发射器,清平用余光撇见门口有人进来,他立即装作无事从里面走出来,进来的工友从门口架子上拿了毛巾也尾随着出来,经过清平身旁的时候狐疑地打量了一眼。 清平回到搅拌机边上,往进口一铲一铲地填着沙子,他用余光撇见刚才那个工友正和大壮头凑着头耳语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大壮面色铁青着朝清平走过来,“啪”一下关停了搅拌机的电源,说:“哥们,咱找个地方说两句。” 大壮七拐八拐领他走去围墙边上的小树林里,大壮默默点了根烟,朝清平的脸上无所顾忌地吐了几口烟圈,阴郁地看向清平,语气生硬地说:“拿出来。” “拿什么?”清平不解。 “别跟我在这儿装蒜。”大壮将烟头往地上一摔,“刚才拿的东西。” “哥,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清平保持着一贯的平淡,与大壮周旋。 “你上刘老汉床边干什么去了?”大壮气鼓鼓地说,“手头紧,你跟哥们说呀,怎么能偷呢?”
清平无言,他鲜有与地球人相处的经验,一时间被大壮突如其来的谴责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愣愣看着大壮,哑口无言。 大壮却是将清平呆滞的眼神认成了做贼心虚,大壮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清平:“哎!上工地找活干的哪个不是苦命人。我看你可怜才担保你进来,你这才干了两天活……可不能糟践我的一片好心啊。” 清平垂眸,底气不足地说:“我真没拿什么东西。” 大壮又说:“你知道摸的那床的刘老汉有多惨吗!一个老光棍,家里就一个老娘,前些时候干农活时一头栽地上没起来,咽气啦!三天前刚从十堰奔丧回来。你怎么忍心偷他的!” 这下,清平真的悔悟地抬不起头来:“我错了,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真没得手。” 大壮拍拍他的肩,从兜里掏出一张大红色的钞票塞到清平的手里:“你先拿着,应个急。” 清平又是一愣,要把钱推回去,大壮佯装生气地说:“拿着。好好做人。” “嗯!”清平重重的点点头将纸币揣进了裤兜。 是夜。 清平在大壮枕畔留下了他给他的一百元纸币,又在刘老汉搁床底下的编织袋拉链头上找到了信号跟踪器。 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眼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上面搁着工作服、手套和安全帽。 工友们鼾声阵阵。 他遁入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