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收心
周瑜从出租车上下来，在门卫大爷略带讨好的搭讪下，脚步平稳走进西蜀新科工厂。 或许是因为大夏联邦加入世贸组织WTO才过去五年，而西蜀新科又一直是躬耕西南地区的中端市场，所以工厂环境很有上世纪的氛围。 围墙内，梧桐树、松树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就像是一位位忠诚的士兵，在守卫着工厂。 办公区的两栋办公建筑物灯火通明，不远处的工厂车间，传来细微的噪音。 西蜀新科主营的是电视机、卫星接收器，并非是那些炼钢、挖矿的人员密集重工业，所以厂区环境比较安静。 走在水泥硬化的道路上，看着不远处某些工人神情低落的从生产区走出来，他下意识快步走了过去。 “唉，今天上工时间比昨天又少了一个小时。” “是啊，队长说现在订单不多，让我们明天上半天班就行，这个月的工资恐怕只有一千块了。” “我家娃儿要上初中了，听说好的中学要交一千多的择校费还是什么费，实在不行，等老厂长的头七过了，我就去其他厂干了。” “我表哥现在去鹏城那地方做工，一个月能有两千多，愿意加班的话，一个月甚至能有小三千块钱，实在不行过几天咱们去试试？” 鹏城，周瑜在脑海中转换了一下历史，这地方就是二十几年前那个小渔村，现在正是飞速腾飞的时候。 从这几位工人的聊天内容中，他听到了内地人口外流、留守儿童、学卷这一系列影响重大的现实问题。 一家规模还不算大的工厂，仅仅是濒临破产，就会影响数百甚至数千個家庭的未来。 这些工人也不愿意背井离乡，跑到沿海去做工，但在家乡实在没有薪资足够的岗位给他们。 而且如果工厂无法在这两年转移赛道，并且走上正轨，以后液晶电视机将会彻底占领市场，手机、电脑、投影这些产品更会压缩电视机的市场份额。 “每一次技术变革，无法跟上时代的企业都将被时代快速抛弃。” 想做互联网教父的心思，在周瑜此时的心里有了动摇。 不远处的办公楼内。 赵朝阳一脸沉重的瘫坐在办公椅上。 两位工厂技术主管此时也一脸失神的坐着，哪怕额头已经遍布汗水，后背也被汗水沁润湿透。 四月的蓉城傍晚，有丝丝寒意刺进他们的心里。 在这短短的四十分钟里，他们想过了许多凑钱的方案，卖地皮、卖工厂甚至是抵押工厂员工的宿舍、找那些大企业合作开发这个第六代液晶面板项目。 但是最终，他们都被现实打败了。 哪怕把工厂的资产都抵押出去，也根本抵押不了那么多钱。换个思路，去找大企业合作，现在大夏联邦根本就没这种敢拿出一两百亿搞液晶面板的家电企业。 吱呀。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缓缓推开。 穿着白色衬衣的周瑜，左手拿着会议记录本，面色平淡的走了进来。 他的衬衫上衣口袋还别着那一支黑色英雄牌钢笔。 看到厂里三位管理都像咸鱼一样瘫坐在座椅上，周瑜有些错愕。 “你们这是？我的方案有问题吗？” 西蜀新科的总经理赵朝阳听到这个声音突然愣住了，但是很快，他的脸上就出现激动的表情。 是啊！ 这份文件是少董拿出的，既然有这么高深的技术方案，那少董肯定有会有其他解决厂里困境的技术！ “少董！” 噗通。 因为太激动，赵朝阳猛地一起身，然后就感觉到大脑一阵晕眩，摔回了座椅上。 十分钟后。 西蜀新科的设备部主管郑承瀚与技术研发部主管田健恒将目光从文件夹的最后一页背面内容和那几个图案上收回，眼神中充满了深邃的思考。 西蜀新科的总经理赵朝阳拿着文件夹，半躬着身子，朝周瑜身旁靠去。 像学生问老师习题一样问道：“所以、、、这些符号并非是涂鸦符号，而是这台机器的功能？” 周瑜微微颔首：“是的，前面的技术内容方案是我对液晶面板，或者说整个半导体显示器领域的未来预测。 我知道，不论是LCD面板又或者是LED面板，都是我们工厂目前无法直接上马的项目，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突破口就是整合资源，先在可以耕耘的领域吃到最大一份蛋糕。” “所以我们这个多功能学习电视机？”赵朝阳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探索的眼神望向周瑜。 办公室白炽灯的灯光下，一个三十五岁的中年人，一脸疑惑的找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解惑，身旁还有两个上世纪的高材生，同样拿出小本子做着记录。 看着这三人“求学若渴”的样子，周瑜知道自己在西蜀新科的第一天，已经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虽然今天舟车劳顿，又去警局处理了一下家务事，他已经有些困倦。但是在知道厂里工人们的某些想法和现实的压力之后，周瑜强打着精神。 “您先喝一口茶水，我这就打电话让食堂送饭过来。” 赵朝阳还是会察言观色的，立刻做了安排。 周瑜倒是不会拒绝，只是说道：“打点菜，装四份盒饭就行。” 随后，周瑜左右打量三人，语气沉重道：“我现在还没有正式接收新科，在法律意义上，也并非是新科的董事长。 而你们，一位是总经理，另两位是厂里的技术管理，我是信任你们的，毕竟我父亲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安排没用的人。 我舅舅已经赶回老家灵堂帮忙，我介绍完这个新产品之后，也会回赶往老家灵堂守孝，明天再赶过来签署协议，到时候，还希望三位能够协助我管理西蜀新科。” 如果没有这一系列事情，赵朝阳等人或许会例行公事的表忠心，然后心里面装着自己的事情。但是今天周瑜处理家族长辈，又拿出了这么一份重量级方案，而且还有成品路线这些计划出来，赵朝阳等人对这位少董的看法已经改变了许多。 或许西蜀新科，真的能在这位少董的带领下，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