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桃花源记
按响门铃，路琳琳看到张菲菲趿着一双青蛙造型的拖鞋给她开了门。 她穿着蛋黄色的棉软的裙子，披了件毛线外套，蓬松柔软的头发用巨大的发抓束在脑后，整个人如大号洋娃娃，满怀热情把路琳琳拉进屋里，同时也把她从前两天生死边缘的沉重氛围里拉扯出来。 “闷死了，闷死了！”张菲菲坐在沙发上抱怨：“就等着你们回来找我玩！” 在路琳琳印象里，张菲菲活得顺风顺水，优越的家庭，宠爱的老公，体面的工作，马上又有自己的孩子，周围同学大多还在职场为了出头拼个你死我活时，她好像在桃花源里生活，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路琳琳内心很羡慕这样的生活，她做不到小米那样如孤狼享受厮杀，也没有张菲菲的好命可以安逸度日，她有时也很迷茫自己的终点是什么。 路琳琳看到桌子上还有几瓶饮料打开着：“你这还闷？今天是不是有客人来？” “是我单位几个处得不错的同事，也是我求着来聊聊天的。”张菲菲指着桌子上半袋子的苹果：“快，你自己去洗洗吃，我现在不方便招待你了，你也就当自己家。” 路琳琳忙不迭答应，心想哪敢让她亲自招待。 路琳琳走到厨房，发现剩饭剩菜的锅碗瓢盆堆放得到处都是，她大惊失色道：“你把我骗过来洗碗？” “你别说笑话了，等下我婆婆回来会洗的。”张菲菲催道：“还没洗完吗？慢死了，我还有很多话跟你说。” “哎哟，我还没洗几秒钟，你这准mama脾气越来越大。”她赶忙洗好走到客厅。 “医生说这是孕激素的作用，”张菲菲给她科普：“孕激素控制我的脾气，不是我能控制的，一件小事都能哭，老余有一次还被我吓到。” 路琳琳暗自下决心，一定不给她讲太多李叔叔的病情。 “李叔叔的病怎么样？”张菲菲脸圆起来了，以前的尖下巴消失了，现在是两层圆下巴。 “人年纪大身体上有些毛病很正常，你别太担心。”路琳琳含糊过去。 张菲菲点了点头：“我今天还有重要事情交给你，老余现在晚上天天加班，我不方便去他们公司盯，你今天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加班。” “这我怎么盯，他又不是不认识我，要是看到我要尴尬死了。”路琳琳心想这难道也是孕激素刺激？两人曾经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更何况老余的长相再安全不过，她脑海里浮现出“河童”男友网图。 “这又有什么难的，”张菲菲教她：“你借口帮我去送晚饭过去，去看两眼，不过等下我婆婆来，一句话也别提。” “你多虑了，老余多老实的一个人，工资全部上交，买包烟的钱要都问你要，怎么可能有花花肠子，前段时间你不是说他升店长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加班多正常啊。” 张菲菲面露不喜，仿佛在看爱顶嘴的孩子的眼神，连连摆手：“你根本不懂男人。” 路琳琳看到她大肚子鼓动，害怕她动胎气，赶紧点头答应：“好好好，我去我去！” 眼前小孕妇是极度危险物，易燃易爆炸。 小孕妇面色稍霁：“还有一件事要让你做！” 路琳琳心想看来今天要把命交代这儿了，点点头：“这是孕激素命令你跟我说的？” 张菲菲白了她一眼：“你前段时间不是吐槽亲戚给你介绍的对象不行吗？我也帮你留意了，我们单位有个年轻人真不错！” 路琳琳面露难色：“我也了解相亲的行业鄙视链，银行、老师、医生、警察、政府机关才是最佳拍档，我怕入不了贵单位人的法眼。” “乱说，那我怎么嫁给老余一个破房产中介？！” “所以我们都替你不值呀，你又漂亮又能干，工作又好，怎么就嫁给他了呢！” 张菲菲听得很受用，摸着孕肚说：“哈哈哈哈，别说那些没用的，刚好你这次回来，明天就见见面！到时我可要查你的岗。” 两人聊闲天到四点，张菲菲的婆婆回来了，手里提着买的菜。 “阿姨好！” 余老太自上次路琳琳来到现在整个人瘦了一圈，为了伺候儿媳妇和自己老头两个家跑来跑去，乐此不疲，从白胖的老太太变成了瘦黑的老太太。 “琳琳来了，你可是稀客，留下吃饭啊，阿姨给你炖老母鸡汤。” 路琳琳身负艰巨任务，怎么敢留下，连忙婉拒道：“不了，我妈在家都做好了饭了，我得走了，阿姨你辛苦呀。” 余老太听到辛苦了，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不辛苦不辛苦，菲菲才辛苦呢，怀着我们家孙子。” 路琳琳心想现在医院还能给看孩子的性别吗？疑惑地看向张菲菲，张菲菲撇着嘴冲她使眼色。 她后知后觉发现沙发上的婴儿衣服和玩具都是淡蓝色的。 张菲菲催促她往外走：“得了，我不留你了。” 路琳琳在路口买了一整只烤鸭，提了三四瓶饮料，既然名义上去送晚饭，自然要做足了。 黄昏的街道空气里夹杂着荡了一天的尘土，有种朦朦胧胧的江湖气息的美。 她闲逛着走向老余那家连锁房产中介店，远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老余在店门口抽烟，脸正朝着她的方向，看到她，眼睛一亮连忙摆手打招呼：“琳琳！” 路琳琳看到这熟悉的脸，心中有些感慨，长得丑的人有一个好处，人们察觉不出他们颜值的下滑，时间匆匆流过，人们只叹息美人迟暮，白发红颜，但他们依然是这幅面孔。 “余老板，生意好吗？” “等着路老板发财让我们开个大单。” “一定一定，指日可待。” 老余拉开玻璃门，邀请她进去，冲着里面三两个同事打招呼：“大家快感谢我小姨子送来烤鸭。” 小姨子是老余常常打趣她的话，称她是菲菲娘家人。 那几个年轻人累了一天，听到有吃的，赶紧起立鼓掌，活动筋骨。 路琳琳马上意识被识破了：“敢情你刚刚是在专门在等我？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说起来很不好意思，我们家客厅有监控。” “谁监控谁？”路琳琳稀奇，难道这小两口谁也不相信谁。 “别误会，这是菲菲要装的，刚刚怀孕那会儿，说怕自己随时出状况装个监控让我多盯着看，现在看来她早就忘了这回事。” “那合着你都听到了啊！”路琳琳尴尬得手脚不知道如何摆放，讪笑着。 “是呀，听了我才知道，你为我还说了那么多好话，为此我都要感激你。”老余往前台后面使了个眼色：“你看看，这几个都是刚刚毕业的帅小伙，你看上谁你跟我说。” “免了免了，”路琳琳看他乐呵呵的样子，到有点欣赏了：“可以啊老余，很有风度，被老婆怀疑一点都不恼。” “她一个人待家里也无聊，我说让我妈陪她吧，俩人都不情愿，我想她爱琢磨就琢磨呗，又不会掉块rou。” “不打扰你发财了，你能早下班就早下班，多陪陪她才好。” “肯定肯定，你等下。”老余往办公区里走，挑了个子最高的男生：“小彭，小彭于晏，来来帮我送送贵客！” “彭于晏？”路琳琳好奇得问，眼前这个男生虽然长相白白净净，跟彭于晏相差悬殊。 “姐，我叫彭晓星，姐叫我小星就好。”他把电瓶车发动起来：“姐你坐后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