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狼烟四起

    魔法纪元0212

    魔法纪元二百一十二年，大规模的战争终于爆发了。比较让人吃惊的是：战火没有首先爆发于共和制岌岌可危的南方大陆或中央大陆，反而是先在北方大陆被开启。

    相对于地理优势卓越、气候更加温暖、土地富饶、河流密集、雨水充沛的中央大陆和南方大陆，北方贫瘠的山地、相对更恶劣更漫长的冬季使得生存资源更为短缺，北方国家的生存危机远远要比南方来的严重。

    随着魔法大陆其他区域的经济被压垮，可以输往北方的资源日益缩水，北方各国迫不得已，只好对着各自的邻居先下手为强，劫掠对方的生存物资来供给自己。

    整个北方成了一团乱麻。一切仿佛回到了纪元之前，那个时候没有魔法师联盟，没有外交调解，没有盟会制度，只有魔法师们带着各族的勇士，在冷酷无情的战场上冲杀搏命。

    战争的第一年，整个北方的魔法师群体便已几乎损失殆尽。他/她们冲杀在最前，撤退在最后，为了胜利甘愿流尽最后一滴血。这样奇特的场景在中央大陆和南方大陆已不可能再现，但这里是北方。

    这片冷酷无情、广袤荒凉的土地，孕育出的人、孕育出的精神，和魔法大陆上其他所有地方都截然不同。

    北方大陆没有沃土，有的是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和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俊男美女。没有错，北方是出了名的盛产健儿和佳人。因气候寒冷的原因，这里的人民皆身材高大硬朗，皮肤如冰雪般雪白无暇，发色也以浅色为主，很多人拥有一头秀丽的金色，少数人甚至是惹眼的火红色。

    与中央大陆相比，完全的异国风情（中央大陆的人民肤色、发色稍深。皮肤显白但没有那种冰雪般的雪白；头发主要是深黄色或浅棕色，身材不如北方人那么般高大健硕）。与南方大陆相比更是如同生活在不同的领域（南方大陆上的人肤色更深，比较接近棕色；发色则基本为深棕色、乌黑色。身材在整个大陆上最为矮小。以平均身高来说，成年北方人要比同龄的南方人高出整整一个头）。

    北方民族不兴远嫁。北方盛产魔法矿材，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才是北方大陆最最珍稀的瑰宝；北方国家非常舍得将魔法矿材输往中央大陆和南方大陆，换取北方缺少的生活物资，但绝不轻易舍得将自己的子民拱手送出。因为相比北方的矿产，北方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

    北方大陆的总面积，约占整个魔法大陆的二分之一，但是，贫瘠的土地，漫长残酷的冬季，让这片广袤土地只能支撑起区区十分之一的人口。北方所有国度的人口总和，加起来竟然比不上位于南方大陆的康都古国一家。确切点说，整个北方大陆的总人口，竟然只比得上康都古国人口的三分之一…

    当中央大陆和南方大陆正在为人口危机的爆发而头疼脑热、不知如何处理时，北方大陆上的女子还在家中宰牲献祭、求神祷告，希望为自己的夫婿家族多添人口，盼其家族人丁兴旺。

    因为过去两百年的人口大增长，特别遗漏了北方这片土地？其实并不是，这是北方人自己的选择的结果。

    北方各部族都盼着自己人丁兴旺的原因，是受了战争需求的驱动。

    战争贯穿于北方民族的日常生活，流淌在他/她的血脉之中，是他/她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自上古时期部落战争年代开始，北方民族嗜血彪悍的民风就从来没有改变过。这是北方特殊的地理环境所决定的。北方的夏天过于短暂，冬天却又太漫长。温暖的季节中，农夫是农夫，渔民是渔民，北方人民利用这一段短暂的时光播种耕耘和收获。严寒来临后，土地冻结、水面冰封，此时的农夫和渔民们，便放下了农锄和渔网，背上刀弓斧盾，成了冰雪中穿行的勇士。狩猎和战争，是整个北方冬季的统一主题。

    部落联盟的出现，为魔法大陆带来了脆弱的和平，但也只是中止了国家之间的大型战争。而在北方，家族之间的私斗，取代了国与国之间的大战，近两百年来从来没有中断过。

    不同于其他地区，在北方，家族血脉被看得极为重要，国家概念则被看得甚轻。北方的国家体制，远远比其他区域更为松散。

    部落联盟发源于南方的康都古国，传到中央大陆时，为适应中央大陆的水土，已经做了一定的修正。中央大陆的部族联盟和后期国家体制，比起康都显得稍微松散。这是因为中央大陆面积最小，但人口最多，部族林立且势均力敌。部族加入联盟、并入国家时，保留了很大的自主自制权力。

    这样经过中央大陆的手，再传给北方大陆时，为了适应北方大陆的水土，变成了魔法大陆上相对其他区域而言最最松散的国家体制。

    北方的国家名义上是国家，或者部族联盟，但实际上那只是名义上的。骨子里面北方依旧传承着最原始的部族制度，国家对部族的控制力非常薄弱。国家最高会议所决定的事项，部族会议竟然可以轻松推翻；几个部族之间甚至会绕过国家会议，私下会盟决定一些争端的解决。

    非常奇特的靓丽风景，只发生在北方大陆。

    康都耗时一生创立，为什么北方没有出一位康都？

    错！大错特错！北方不是缺少一位像康都这样的先驱，而是缺了一大批像康都这样的先驱。

    北方注定不会出现康都那样的一群部族领袖，那里天生没有滋生土壤：康都创建联盟的出发点，是避免对于部族来说维系兴衰的魔法师们，白白被消耗在战争之中，大部分的魔法师认同康都的观点。所以才促成了联盟。

    北方不同，北方的精神完全不同。北方人对能为家族、部落战死沙场，视为最无尚崇高的荣耀。

    北方精神的精髓就是尚武、轻文；尚战、轻和；尚死、轻生。年轻时在战场上倒下，是一种责任，和荣誉；老死在安逸的和平中，反而是奇耻大辱。勇于赴死是对成年勇士的最底线要求，懦弱偷生和投降者后半生只能活在无尽的屈辱和受尽族人鄙视的阴霾中。

    这种原始而野蛮的尚武文化，根植在每一位北方人心中，注意是每一位！北方的男子和女子，都具备这样的北方精神。北方人是以家、家族作为战斗单位的，荣耀和责任是要一家人共同享和共同承担的。

    家事：农务、渔猎，北方男女共同参与；国事：战争、祭祀，北方男女同样共同参与。北方女子挥洒在战场上的鲜血，绝不比男子少。

    家族是北方人的生命核心，他/她们之所以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是因为在他/她们心目中，将各自的家族的地位高高摆于个人之上。

    他/她们为各自的家族所生，也为各自家族而死。个体和个人的名，如同转瞬即逝的星光；而家族，家族的姓，则是永恒流传，不会毁灭的太阳。

    他/她们勇猛地厮杀，不惜舍弃性命，为的是家族的荣耀。

    千百年来，北方各个家族之间因各种各样的摩擦，制造了无数血案。家族中的新一代，又为了上一代的恩怨，以报仇雪恨的名义，继续将摩擦和血案延续下去。在这个满地都有开打的理由、各个都是不怕死的勇士的环境里，和平是最大的贬义词。

    北方人口一直都没有较大的增长，除了因为北方土地贫瘠、生产力不足。与过于烈性的北方精神、频繁而普遍发生的私斗导致大量年轻好胜者早早死去，也有很大关系。北方大陆人口的增长很难追上战斗消耗的速度。

    当战争大爆发的第一年，几乎所有的部族首领都已经换过一拨甚至好几拨了。先前的领袖们已经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北方的魔法师为之一空。如此挥霍领袖们的天赋和生命，却在北方人民眼中看来理所应当。

    这仅仅只是战争的开始，在最后一滴血流尽之前，一切就不会结束。北方不缺勇士，前面的领袖倒了下去，总会有新的勇者冲到最前面，继续引领战斗。魔法退出了战斗，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刀剑来解决。

    魔法师的退出，对于战争并没有产生什么重大的影响。手握巨斧和利剑的北方勇士们，才是组成这场战争的真正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