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石矶问罪陈塘关
姜子牙推门走到屋外。 借着朦胧的月色和暗淡的星光，可以看到庭院上空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 此女头戴莲花冠，身穿绛红袍，脚踏青鸾，手里握一支箭。 李靖开门往天上观看，看清来人相貌后，赶忙跑到院中，朝女子作揖，道：“在下不知石矶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靖的妻子殷素知在屋内打开窗，翘首张望。 杨戬听到动静，也开门来到檐下。 空中，女子冷哼了一声，满脸怒气，道：“把你的客套话收起来吧！” 李靖有些摸不着头脑，道：“不知石矶娘娘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又因何对我发怒？” 石矶娘娘道：“你不要跟我装糊涂！你我本是旧识，你何故不念旧情，用箭射杀我的门童碧云童子？” 李靖急忙辩解道：“这一定是个误会……” 石矶娘娘一甩手，一支箭落到李靖脚边，箭头没入土地当中。 李靖战战惶惶地把箭拔起来，只看了一眼，他就断定，这必是那支失踪的震天箭。 因为由神木制成的箭杆上，有“陈塘关”三个金字，正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李靖本不怕血，可此时看着箭头和箭杆上的殷红血迹，竟产生了心惊rou跳的感觉。 青鸾之上，石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道：“证据在此，你还想狡辩不成？” 李靖再次作揖，道：“此箭名为震天箭，与乾坤弓同为陈塘关镇关之宝。这副弓箭非同寻常，乃是黄帝轩辕的宝物。当年，轩辕正是用它射杀蚩尤，统一华夏。这震天箭如果用普通的弓发射出去，威力就和普通的箭别无二致；如果用乾坤弓发射，据说能射出千里之远。而且，震天箭一旦射出，就会自动寻找目标。它不杀凡人，不杀善人，只杀双手沾满了人血的穷凶极恶的神仙或炼气士……” 石矶娘娘脸色铁青，道：“你的意思是，我的门童是大恶人吗？你心血来潮，想杀一个邪仙玩玩，就射出了这支箭，它自动锁定大恶人碧云童子，把他杀了。所以说，碧云童子死得活该？” 李靖慌忙道：“不是这样，娘娘又误会了。我从未认为娘娘的门童是恶人，更不是想杀邪仙取乐。震天箭根本就不是我射出去的！乾坤弓是一张强弓，双臂若没有千斤神力，根本就拉不满。我虽然学过几年仙法，但也只能拉到三成左右。此事蹊跷，请娘娘给我一些时间，我必把此事调查清楚，给娘娘一个交代！” 石矶娘娘的怒气似乎消了几分，道：“你最好尽快调查清楚，还我一个公道！” 李靖连声称是。 突然，哪吒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道：“父亲！父亲！不用调查了，箭是我射出去的！” 李靖瞪了哪吒一眼，怒道：“胡说八道！你一个七岁孩童，怎么可能拉得动乾坤弓？” 哪吒道：“真是我射的！我本想把三支箭都射出去，谁知道在射第二支的时候，那破弓的弓弦断了！哼，一点儿也不好玩！” 李靖顿时目瞪口呆。 石矶娘娘道：“李靖，真凶已经现身，你说我该如何处置？” 李靖心中叫苦不迭，道：“我儿哪吒年幼无知，胡乱射了一箭，不巧伤了娘娘的门童，望娘娘慈悲为怀，放过哪吒……” 殷素知从屋里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含热泪，道：“求娘娘放过我儿！” 石矶娘娘冷笑一声，道：“好个李靖，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给我一个交代。现在真相大白了，你却包庇凶手，只因他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是人，我的门童就不是人了吗？” 李靖吞吞吐吐道：“敢问……怎样才能消解娘娘心头之恨？” 石矶娘娘道：“常言道：‘一命抵一命。’必须让你的儿子给我的门童偿命！” 殷素知一听，霎时泪如雨下，本想再替哪吒求情，却哽咽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靖忙道：“哪吒固然有他的不是，但他毕竟是无意而为之，罪不至死啊！在下求娘娘网开一面，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不伤害哪吒的性命就好……” “要求……”石矶望着哪吒和他身后的两个风火轮，暗忖道，“这小孩模样俊俏可爱，还能把神弓拉满，远胜过那碧云童子，杀了有些可惜。可若是放过他，又折了我的面子……不如，把他收为弟子，带回洞府，用上我的手段，认真调教一番，为我所用！” 想到这，石矶不禁心花怒放，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李靖不知道石矶在想什么，见她忽然咧嘴一笑，以为她要大开杀戒，忙把哪吒护到身后。 石矶自觉失态，忙收敛笑意，正色道：“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饶哪吒一命。” 殷素知闻言朝石矶不停地拜谢。 李靖顿时转忧为喜，作揖道：“谢娘娘！” 然后又对哪吒道：“还不快给娘娘跪拜谢恩！” 哪吒一撇嘴，道：“我的膝盖只跪父母，不跪他人！” 李靖一皱眉，道：“你这孩子，好不懂事！” 石矶突然又道：“但是，我要哪吒拜我为师，给我当门童！” 殷素知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李靖转喜为忧，道：“修仙之路甚是艰苦，哪吒还小，恐怕吃不了那种苦……” 石矶道：“你要是不想让他吃苦，那就让他偿命好了！” 李靖万般无奈，只好把怨气撒在了哪吒身上，道：“瞧你干的好事！你说，现在如何是好？” 哪吒道：“父亲不必生气，母亲也不要哭了，孩儿随她去就是了。” “这……这……唉！”李靖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 殷素知抽泣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靖道：“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不知不觉间，夜色阑珊，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石矶驾青鸾落地，朝哪吒伸出一只手，道：“徒儿，上来吧！” 哪吒跳上风火轮，飞起到半空，道：“我有风火轮，不坐你的青鸟！” 殷素知望着哪吒稚嫩的面容，流着泪道：“哪吒，你去了仙山以后，要听石矶娘娘的话，对待娘娘要像对待我一样，千万不要再惹祸了！记住了吗？” 哪吒道：“孩儿记住了。” 当东方的曙光洒满了李宅门前的那棵，已经凋尽了秋叶的、光秃秃的老槐树时，哪吒和石矶的身影消失在了南方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