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子牙首祭打神鞭
群臣见梅伯惨死，都吓得胆战心惊，低头不语。 唯有申公豹昂首而立，嘴角上还挂着微笑。 殷受看着梅伯的尸身，哈哈大笑，道：“再有妖言侮君者，都处以此刑！” 这时，焦臭味飘到了殷受身边，他厌恶地用左手捂住口鼻，右手朝卫士胡乱挥了几下。 卫士心领神会，立即把梅伯的尸首从铜柱上解下来，拖出龙德殿。 殷受扫视群臣，道：“姜子牙何在？” 子牙出班，道：“在。” 殷受朝身旁的一个宫女一挥手，宫女捧着一幅卷轴，走到姜子牙面前。 子牙拿起卷轴，展开观看，发现这是一座高楼的图样。 殷受道：“姜子牙，此乃摘星楼图样，朕命你按图督造摘星楼。” 子牙道：“此楼为九层楼，高三十三丈，工程浩大，恐怕要损耗人畜钱粮无数。” 殷受道：“无妨，你无须忧心钱财，只管督造便是。” 适才，子牙见殷受用酷刑滥杀大臣并以此为乐，心底已生起一团怒火；现在，殷受又要大兴土木，丝毫不顾黎民死活，他的怒火不禁以燎原之势扩散开来，充塞在胸膛之中。 子牙正要释放胸中火气，出言驳斥殷受，忽然身后有人道：“大王，不知图样是何人所绘？” 子牙转头一看，原来说话之人是小臣杨任。 殷受道：“是妲己所献。” 杨任道：“自从妲己入宫，大王便荒废朝政。如今妲己又要建造摘星楼，劳民伤财，实乃宫中之妖，应当将其尽快除掉。” 殷受顿时火冒三丈，喝道：“大胆杨任，竟敢口称朕的爱妃是妖，真是有眼无珠！来人，将杨任双目剜去！” 杨任道：“昏君！我人微权轻，不惧一死，只怕天下诸侯难以忍受暴政之苦，就要起兵反商了！” 两个卫士将杨任按倒在地，另一个卫士抽出短剑，将杨任的两颗眼珠剜了出来，弃在地上。 杨任虽万般痛苦，满脸是血，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殷受冷哼一声，道：“好个杨任，还是个硬骨头，念你是条汉子，朕饶你一命！” 这时，杨戬忽然出班，道：“大王，我有辨识妖怪的能力，大王可唤妲己上殿，我一看便知。” 殷受道：“好！今日，朕就让仙人看看妲己到底是人是妖，让尔等闭嘴！传妲己上殿！” 不久，妲己来到殿上。 殷受指着杨戬，道：“爱妃，这是从昆仑山而来的仙人杨戬，他有辨识人和妖的能力，你只须让他看一眼，即可证明你的清白，让天下人再不敢妄言。” 妲己道了声“遵命”，然后缓步来到杨戬面前。 杨戬见妲己的样子有些局促不安，心道：“这妲己十有八九是妖。” 但光有猜测还不够。 杨戬闭上双目，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额头的竖缝上抹了一下。 这条竖缝缓缓向两旁张开，露出里面的金瞳神眼。 明亮的神眼骨碌碌转动，上下打量着妲己。 在杨戬的视角里，他可以清楚地看见，眼前这个披着锦衣的人有一颗狐狸头！ 她露在衣外的双手也不是人手，而是狐狸的爪！ 此外，她的身后还有数条白色狐尾在慢慢摆动！ 妲己果真是妖！ 杨戬辨识结束，得到结果，额头上的神眼闭合了，额头下的双目睁开了。 殷受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杨戬道：“妲己确实是妖。” 殷受和妲己都是一愕。 殷受道：“你说什么？” 杨戬道：“妲己是狐妖所变。” 妲己突然转身跑向殷受，一边跑一边哭泣，道：“他血口喷人，妾不是什么狐妖，大王要为妾做主啊！” 妲己被玉阶绊了一下，跌倒在王位前。 殷受忙把妲己搀扶起来，妲己扑在殷受怀里啜泣。 殷受看到美人泪如雨下的样子，心痛不已，当即指着杨戬，喝道：“大胆杨戬，竟敢欺君犯上！来人，把他炮烙！” 两个卫士上前抓住杨戬的手臂，想把他拽到铜柱前，却不管如何用力都拉不动他。 杨戬只轻轻晃了晃肩，两人就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殷受见卫士无力和杨戬对抗，就命令姜子牙，道：“姜子牙，朕命你拿下杨戬！” 姜子牙没有动，只是镇定地看着殷受。 本来，子牙的满腔怒火积蓄已久，亟待爆发，但就在爆发的前一刻，他反倒冷静了下来。 子牙忽然觉得，有些恶人是可以教育的，通过教导，他们会弃邪从正、脱胎换骨；而有些恶人是不可教育的，他们也许不是生来就是恶人，但谁也无法使他们的那已经被泯灭的良知死而复生，他们一旦走上邪路，就不会回头，并只会越走越远。 殷受正是第二种恶人。 何必为了这种渣滓损坏道心？ 殷受见子牙纹丝不动，便再次厉声发令，道：“姜子牙！还不快快动手！” 姜子牙把摘星楼图样往地上一扔，道：“你宠信狐妖，杀害忠良，不顾民生，妄兴土木，终究是个暴君。只有除掉你，天下才能太平！” 说罢，子牙张开右手，打神鞭从豹皮囊里飞出来，落在手心。 子牙一扬手，祭起打神鞭。 打神鞭犹如离弦之箭，直奔殷受而去。 却见申公豹身形一闪，出现在玉阶之下，一剑挡下打神鞭。 打神鞭被宝剑击飞，飞回到姜子牙胸前，被他抓在手里。 殷受厉声道：“把这两个妖人就地正法！” 数十个卫士从殿外涌上龙德殿，手中兵器对准了姜子牙和杨戬。 群臣纷纷退到殿角。 妲己趴在殷受怀里，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杨戬一抬手，从豹皮囊里飞出两件法宝—— 一件是白色细犬哮天犬，匍匐在地； 一件是三尖两刃刀，被他握在手中。 霎时间，龙德殿上剑拔弩张。 一方是申公豹和王宫卫士，人多势众；一方是姜子牙、杨戬，势单力薄。 姜子牙问申公豹，道：“师弟，你为什么要帮这暴君？” 申公豹淡笑道：“谁是你的敌人，我就帮谁！” 姜子牙大惑不解，不明白同门师弟怎么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对头。 子牙身后，杨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道：“给我一把剑，纵然杀不了昏君和妖邪，我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有申公豹阻挠，想诛杀殷受和妲己已十分困难，于是，姜子牙对杨戬小声道：“师侄，把杨任带上，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