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宋家爹娘（四）

    第四十四章宋家爹娘（四）

    耀国寺的偏殿，外面密密麻麻地站了一群侍卫，个个冒着炎日笔直地站着，纹丝不动。

    殿外此时是艳阳高照，但是殿内却一点没有热气，甚至还有丝丝冷意。

    殿内不过四个人，太子身后站着一个公公，鉴德方丈则在打坐，至于虚坤，则默默地弓着身子站在鉴德的后面，自拜见过太子之后，头也不曾抬一下。

    倒是太子的眼神一直在虚坤的脸上不停地扫视着，也是默不作声。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直到那柱香已经完全燃灭，鉴德方丈这才站了起来，虚坤急忙上去搀扶。

    松开虚坤的手，鉴德朝虚坤点头示意，虚坤了然地微微转过身，朝殿外走去了。

    鉴德这才将目光投向太子，语气缓慢而淡然地开口道：“让太子殿下久等了，只是这佛祖的事情，更加怠慢不得。”

    太子笑出了声，答道：“这是自然，佛祖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而且鉴德方丈您这么德高望重，本宫又怎敢说些什么。”

    点了点头，鉴德示意太子坐下。

    “太子殿下能来到我寺可谓是蓬荜生辉，毕竟敝寺几十年都未来过重要人物了。想当初，咱们当今圣上来寺院，可是将寺内的香火增加了很多。这一晃，都是好几十年了。”鉴德眼神看着周围，陷入回忆之中。

    附和着四处看看，太子有些惊讶，眼神在日渐苍老的鉴德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我听宫里的老臣子说，您不过和我父皇一样大的年纪，当年也是他做主让您年纪尚轻当了方丈，但是听您这话，仿佛您就像是经历了很多很多事一样。”

    “出家人有何事可以经历哟，”鉴德摇了摇头，“我只要每天能够面对着佛祖，就已经足够了，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了。”

    鉴德的话刚说完，虚坤就端着茶水从外面进来了，鉴德看了他一眼，便转移了视线。太子则看着低着头的虚坤，一脸探究。

    “太子殿下，请用茶。”说着，虚坤就将盘子里的茶壶放了下来，将茶杯送到太子王墨晨面前。

    “虚坤你不记得我？”太子终于开了口，按住了虚坤准备拿开的手。

    他这话一出，虚坤这才抬起头，迷蒙的双眼就那么紧紧地盯着王墨晨，直到王墨晨都不耐烦了，这才转眼看向鉴德方丈，似乎是在寻求帮助。

    “太子殿下，虚坤他还是傻傻地，什么都不明白，再加上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也没有见过您，所以很有可能忘记了您。”鉴德解释着，语气里尽是惋惜。

    王墨晨挑眉，看了一眼一脸遗憾的鉴德方丈，又看了看还不分状况的虚坤，也是叹了一口气：“唉，真没想到虚坤他竟然生下来就是傻子，这么久了也不见有好转。可把母后担忧得苍老了好多岁。”

    “你说什么？”鉴德一听这话，语气突变，着急地神色显露无遗。

    太子皱眉，表示不解：“我刚说了什么？”

    “没事，没事，你继续。”鉴德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再看着太子，而是接过虚坤的茶杯之后，低下头啜着。

    “幸好虚坤不明白为何父皇将他从小就送离宫中，不然他还不知道多恨父皇呢，在这个边远的地方呆了这么久，任谁都忍受不了吧。不过，父皇也是迫不得已的，毕竟若是让人知道母后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是个傻子，大家肯定都会说，不对，用你们佛家的话来说，这是因果报应……你说是吧，鉴德方丈？”

    太子也轻轻地啜着，一只手拿着茶杯，一只手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动着，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

    鉴德抬起头，看了看太子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缓缓地开口道：“报应这个词，或许太严重了。”

    撇了撇嘴，王墨晨不置可否，随即又转移话题道：“算了，本宫还是说正事吧，是这样的，父皇让本宫来看看您，说是当年若不是您，他早就死掉了。再加上这两年开始，母后的身子变得开始虚弱，父皇不希望她长途劳累，所以希望您能跟本宫回京。”

    鉴德再一次失了淡定地神色，他拿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隔了好久，这才开口道：“皇后现在身子……很差么？”

    “父皇说应该是太思念亲生儿子了，所以成疾，这次，麻烦方丈您把虚坤也一起带上吧。”

    他的话一出，鉴德立刻将眼神投向虚坤，忍不住开口温柔地问道：“虚坤啊，你还记得你娘么？”

    虚坤抬眼，摇了摇头。

    太子见此，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他竟然连自己的亲生母后都能忘记？这哪里是傻，完全是没心没肺呀。母后知道了不知道有多伤心。”

    “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太子殿下不必过于着急。但是回京不能太急，看殿下您描述的，皇后应该也没有多大的事才对。所以还恳请太子殿下先回京，告知皇上，等老衲将寺院内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立即赶往京城。顺便老衲也好好地教导一下虚坤，免得到时候出丑。”鉴德方丈解释着。

    王墨晨不再说话，看了看还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虚坤，起了身：“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先离开了。寺院内的事，你也不必太紧张，本宫看那虚空师父就很殷切，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所以要是你离开，本宫觉得他还不错。”

    鉴德点头，起身准备送着王墨晨，王墨晨示意他不用。

    站在原地看着王墨晨带着公公和一干侍卫大摇大摆地离开之后，他这才收回目光，来到了桌边坐下。

    虚坤站在他的身后，隔了好久之后，才开口道：“看来虚空师兄和王墨晨不是一路的。”

    鉴德转身，示意他坐到对面说下去，虚坤也不讲究，来到对面坐下。

    “王墨晨没有那么愚蠢，不会这么正大光明地推荐自己的人，虚空这步棋子，不仅是在试探我们，他应该更想要试探虚空是否可以为己所用。”虚坤详细地解释着。

    鉴德抬起了头，松了一口气之后笑道：“以前可不曾见你这么主动地分析着形势，怎么？如今干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