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阴云密布
“外地人滚出城镇！” “把感染者赶出去——这是我们的家！” “都是因为这些感染者，我们搬运工都失业了！” …………………………………… 在一阵喧嚣吵闹的呼喊声中，附身风间的达库莱从黑暗中惊醒，锐利的瞳孔刺破灰蒙蒙的空气。达库莱跌跌撞撞地，从昏暗的巷子里摸索着出来。 呼吸两口充满烟尘的空气，达库莱很快恢复了理智，冷静地环视四周。 青黑色的街道两边间隔地立着矮小的路杆。周围的建筑物都不高，两三层的砖楼水泥楼紧密相连。一层的店铺装潢都很有现代风格，颇有都市气息，店面上都写着看不懂的语言。 达库莱仔细凝视着那些陌生的文字，心想自己所在应是西欧国家。但当它转而望向人群，却惊愕无比。 那些聚众示威的人群，头顶上都长着奇怪的兽角和兽耳，却并无违和感，完全不像是什么cosplay。 虽然隔着些距离，但那些人因为恶意，愤怒等情绪散发的气息都令达库莱感到身心不悦。 “第8号异能，henshin.” 达库莱化身猫头鹰异魔神，用钩爪将队尾的一个抗议者勾到了巷子里。 “你是谁？！——呃啊……” “啰嗦。第7号异能！” 达库莱一下击晕了长着犬耳的抗议者，用异虫的能力复制了他的样貌和记忆，抢走了他的钱包和证件，插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算了，长得也不怎么样，还是别脏了风间的脸。” 顺带一提，风间此时所穿的，是他打工时为防止货物弄脏衣物而穿的黑色健身衣，厚厚的钱包放进单薄的健身裤里十分显眼。于是达库莱只好把钱先带着，将暂时用不到的证件都放了回去。 仔细阅读过男人的记忆后，达库莱惊觉，这里根本不是什么Exaid的世界，甚至连地球都不是！在这个星球上创造文明的，是带有不同动物特征的亚人。并且这个世界还受着一种由矿石引发的矿石病的折磨，变得分崩离析。 “可恶！这不是还不如原来的世界吗？” 达库莱愤怒地把拳头击在墙上，心里默默咒骂着莫勒斯。 然而下一秒他就发觉自己的想法是以偏概全的，因为走出巷子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闪光点。 一簇洁净的粉发，与这工业化的城市格格不入。 金瞳猫耳，怯羞腼腆；身材娇小，惹人怜爱；短裙白袜，粉嫩外套，可爱而亮眼。 少女抱着一包褐色纸袋，嘴里哼哼歌唱，步伐轻快。被她踏过的地方，似乎都已被净化。她周围呼吸着的空气，似乎也都是软绵绵的。 是个典型的二次元萌妹形象。 “原来如此，二次元的世界啊。” 达库莱喃喃道，根据他之前对二次元的了解，也许有的世界依旧残酷，但至少有一点能让它感到愉悦——角色长得顺眼好看。 对它来说，人长得好看，足够作为比原来世界好的证明。局限于曾经的眼界和生活环境，那些美男俊女也大都只能在二次元作品中见到。 那少女如同一道穿梭在城市中的闪耀火花，不被阴云密布的天空遮埋。 达库莱心头一震，先前每日所见，不过冠冕堂皇的老朽，浑身汗臭的大汉，以及被艰苦学业压榨的满面枯黄的学生。 三次元鲜有遇见窈窕美人，更别提在这二次元中遇见如画的可爱少女是何心情。 “你，那边那个感染者，给我过来！” 一个握着铁管的大嗓门男人一眼瞥见了想要从人群中溜过去的粉发少女，将她叫住。 “……我，我只是路过啊。”少女无辜地说道。 男人指着少女的纸袋，就蛮横地要夺过来检查，还斥责道： “这个时间点你们感染者不应该都在工厂里吗？你在这里晃悠什么！” “可是送货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啊……” “还敢顶嘴！” 男人似乎故意找茬，找到一个理由就要动手，将铁棍高高举起，准备把它的重力势能全都倾泻到面前的小姑娘身上。 本来达库莱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是司空见惯了的，但那个少女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单纯善良，都令达库莱感到无比熟悉。 他知道，如果是风间受到同样的污蔑欺辱，他也会和这个少女一样，因为自己的善良，而静静接受别人的恶意，傻傻地受人欺负。 “第16号异能！” 达库莱当即发动恶路程式的「重加速」，男人发觉自己的动作奇慢无比，意识清醒却无法控制动作，只能看着铁棍缓缓落下。少女并不知发生了什么，惊恐地闭上双眼。 当啷！—— 男人觉得手上的铁棍像是砸到一面墙上，反弹的振动令他难以握住铁棍。 只见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紧身衣的少年，用胳膊挡住了他的铁棍。 “てめい！彼女を離れ！（混蛋，离她远点！）” “东国人？外国人别插手别人国家的事！”男人听出了达库莱的霓虹语，撸起袖子想要威胁他。 男人见达库莱不为所动，还死死抓住铁棍，眼神阴邪凄厉，不禁心里发毛，同时怒道： “怎么，想英雄救美啊？你还敢打我不成？” 似乎是仗着贵族身份和社会舆论，男人并不怕达库莱对他动手。与其说有恃无恐，更不如说他这样的惹事分子倒希望感染者对他动武，最后引发社会矛盾，那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少女下意识地躲在达库莱身后，虽然她也不希望他替自己受伤，但她确实从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如一面坚实的墙一样的安全感。 少女的鼻息瘙痒着少年的后背，娇柔的喘息声令这个怪人的心里多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达库莱不清楚男人打的什么算盘，但它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变身怪人，于是它用出了自己最爱用的一招。 咔——咔—— 少年的手里传来两声金属碎裂的声音，只见空中掉下四枚断裂的硬币，在落地前不断释放能量，幻化成四个缠满绷带的白色怪人——碎屑噬欲怪！ 虽然在欧兹的世界里，这些只是炮灰的存在，然而对付没见过怪人的普通人来说，绰绰有余。 如同从土里钻出的丧尸，噬欲怪们抽搐着身体向攻击目标踉跄走去，面部的黑色空洞如同一张无底的嘴呼哧吞吐着空气，又好似深渊般凝视着面前嚣张的男人。 男人带着恐惧将铁棍挥出，却仅仅只是把一只噬欲怪的身体打歪，而噬欲怪就这样耷拉着半个身子继续向前麻木地走。 当那如木乃伊一样的怪人贴近他时，男人感到周围的空气都被那深不见底的空洞贪婪地吸走，被吓得摔坐在地上，又狼狈地爬起来跑走了。 其他的示威者见领头的逃跑，又见那非人的恐怖怪物，都一哄而散，犹如被大水冲散的蚂蚁。 那些噬欲怪如完成任务似的朝达库莱走来，少女更加紧张地抓住了少年的衣角。 “别害怕，小把戏而已。”达库莱冷冷道，挥挥手，那些噬欲怪就化成泥水，顺着井盖流入了下水道。 “谢谢……你的手没事吧。” 少女松了一口气，转而站到达库莱面前检查他刚才挡下铁棍的左臂，用她纤细的手指抓住了少年坚硬结实的小臂。那皮屑下，似隐藏着什么邪气且肮脏的东西，如同刚刚浸染污泥又被大雨冲净。 “没事。”达库莱挣开女孩的手，神色严峻，与风间温和的外貌极为不符。 “（是不是动静太大了？）” 与风间本身的外表不尽相同，达库莱附身之后，那双本柔和的目光总带着一丝冷峭，加上长厚的粗眉，让人觉得他的目光如锥子在挖人。还有那怪异的行装，都令粉发女孩儿觉得可疑又可怕，身体和精神却有种野性与温柔并存的和谐。 正尴尬着，路边的栏杆响起清脆的响声，路面积水泛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两人均觉得头顶渐渐湿润。 “下雨了，你快走吧。”达库莱露出来不属于怪人的温柔。 “先去我们店里避避雨吧。”女孩儿挽留着准备淋雨离去的少年。 达库莱略微思忖，没有拒绝。 这雨淅淅沥沥的，对行人来说只是隔靴搔痒。然而那青灰色的天空是对人们最明显的警告。 街面上弥漫着一层薄雾般的雨气，空气几乎能拧出水来，将许许多多的气味都溶了进去。同样，那个女孩身上的气息也是，随着一股风吹到男孩鼻子底下。 走在后面的男孩有一阵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达库莱不知道那是自己的还是风间的。他慌张了起来，即便是大敌当前他也没有这么慌张过。 “我叫苏茜，你呢？” 眼前景象虽是阴沉，可少女言语透露活气。 怪人少年犹豫了一下，想起了莫勒斯给他起的名字，而并非用风间的名字： “……达库莱。” 很快，大雨倾盆而下，狠狠敲打着地面上的所有物体。两人也在淋成落汤鸡前，跑进了一家风情别致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