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麦子
跟麦子熟悉之后,我们共同决定由她给我理发。一对一私人服务,理完直接洗澡,完全不用担心恼人的碎头发问题。 她有时还“强迫”我做皮肤保养,去角质、抹精华液、敷面膜、按摩,有点美容院全套的意思。 在这之前的很多年我都没让女的给我理过发:一是女发型师本来就少,一般也碰不上;二是我可能有了偏见,觉得好发型师跟好厨师、好司机似的,都是男的。或者说,大多是男的。 记得有一次,我去当时很火的SM东四总店理发。洗完头等待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见给我洗头的小哥引着一位女发型师走了过来,并准备介绍一下。 “女的啊,换个男老师吧。”我头也没回,对小哥说。 说实话,我对她个人没有偏见(甚至都没细看),也没多想。 过了一会儿,小哥又回来了,说重新安排了,稍等。接着他有点埋怨地跟我说:“您说随意的,老师来了您又要换人,她面子上挺不好看的。” 我也觉得刚才的行为确有不妥,并请他转达歉意。 其实,麦子不是专业的理发师,她之所以会理发,盖原因有二: 其一,她觉得自己入过门。 她表姐是个能人,不仅有自己的店面,还有个与剧组合作的造型团队。麦子出于好奇心,曾经假装团队成员跟过组。 虽然她没有具体的工作,只是象征性地打打下手,基本相当于跟团旅游,但就是这次跟组让她对造型有了熟悉感。 这是种奇怪的感觉,大概相当于播下了一颗种子。 我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我拿过法语的学分,虽然现在我连二十四个字母都忘了怎么念了,但是,它让我更有兴趣地看了不少法国电影。 我之所以扯什么法语、法国电影,其实就是想引用几句话。 一部电影里的一位作家说,他的最大抱负是“成为不朽,然后死去”。他还说,生命中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对于男人来说,是女人;对于女人来说,是钱。 其二,她有个技能,照葫芦画瓢。 这个技能可以用在化妆、厨艺、素描等多个方面,其用在理发上就是,她可以对着一张照片给我理出类似的发型。 她手很稳,态度认真,也有耐心,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慢点儿,就差拿橡皮擦修改了。 “我这算挖我姐的墙角了。”她笑着说,接着拿起了手机,“算算能给你省多少钱吧,就按一次一百块钱,一个月理两次,行么?” “可以。价格很优惠,频率也合适。”我配合着她说。 这短发就得常理常修,要不很快就没型了。据说,那些有身份的、注重形象的人,都基本上一周理一次。 “一个月就是乘以2,两百。一年就是再乘以12,两千四……你说再乘以多少?” “那不得一直理下去啊。不过,等到头发白了、稀了,我就不理这么贵的了。” “都按一百,这还没考虑通货膨胀呢。”她认真地说,“好吧,退休之前要更注意形象,那就先按……四十年,九万六,四舍五入,十万。这可是办卡的价格,充值吧!” “哎,不是算能省多少钱呢吗?jian商!” 理发也需要有一定的审美的。麦子长得温柔雅致,像个有品位的人。 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白色短袖T恤,浅灰色的棉麻马甲,九分破洞牛仔裤,简约时尚的白鞋。那是一种刻意、精心的随便,很有味道。 她一度想要给我做造型,把我拉到商场里,从头到脚搭配了好几套,并让我试穿。效果自然是很好的,但基于我在前面提到的原因,我都婉拒了。 “女演员没化妆都长什么样?”我问她。 “怎么,你想找一个啊?让我姐给你介绍一个啊。”她眼珠儿一转,掐了我一下。 “不喜欢女明星,我觉得她们被那名利场、是非地、大染缸给异化了,失去了本色。而且,她们还藏在人设、脂粉、P图的后面,更甭说各种整形脸了。我觉得还不如大街上清清爽爽的姑娘。”
“大街上的就清清爽爽了?你什么都不懂!” “我懂你,”我亲了一下她的脸蛋,“你就是清爽的优秀代表。” “那些年轻的男演员,不男不女的。嗯,我觉得你比他们百分之八十都帅。”她投桃报李,夸起我来。 “就八十吗?” “化化妆,八十五。”她歪着脑袋,想了想似的,“好吧,我给你做造型的话,九十。行了吧?” “我觉得你是有发言权的,是客观的。”我一本正经,然后绷不住就乐了,“咱俩在这儿表扬与自我表扬,夸得跟一对‘金童玉女’似的。” “那可不!我现在就给你做,去洗洗吧。” 由于不天天见面的原因,每次“理发”之余,小别的思念和相见的喜悦共同化为激情的燃料,让我们一直干柴烈火,情难自禁。 同样由于不天天见面的原因,她也有点黏人,喜欢问我在哪儿,去干嘛,能不能带着她,我基本都是搪塞过去。时间长了,她不免有时抱怨。 “那样就跟结婚了似的,咱们暂时还是有点个人空间。我工作也忙,有时还要加班、出差什么的。” “不想改变现状是吧,不想让别人管着是吧,这样偷偷摸摸的刺激是吧?” “让你说的,怎么偷偷摸摸的了,不成立啊。我的朋友你也见过不少了吧,你表姐,实在亲戚吧,知道我吧。另外,我还给她们店发朋友圈宣传,APP上点赞好评什么的。” “少扯那些没用的。我觉得你对咱俩的事不认真,都没有打算。”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们的关系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