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雪皇？
接下来，江篱似乎化身成魔女，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见证着魔女的点点滴滴。 十三岁开始练武，十四岁便迈入十斩之境，十五岁百斩之境，十六岁千一之境，一年一境，这样的武学进境在整个仙临大陆都极为罕见。 十六岁这一年，她走出来深山，开始她的复仇之路。 她来到了她屠戮殆尽的富家少爷的宅子，从这里开始，将这座城内数万人口以极血腥的手段屠戮一空，老幼妇孺无一例外。 而这些人的头颅皆被她收集堆在城中央，并找来一块石碑，在上面刻下‘魔灭人世’四个字后，踏着满城的血水就此离去。 此事，惊动朝野，震动大夏，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一道巨大的不安。 魔女第二站来到了第一次将她架在火架上的村子，她未进村，仅一剑便将整个村子荡为平地。 她在村口立下第二座石碑，在上面刻下‘你们既称我为魔女，那我便是魔女’这一行字。 此事，再次惊动天下，看到魔女两个字，凡是接触过宇文青砚的人，皆是心生胆寒。 大夏皇庭，在得知此消息之后，立即召集朝廷内的武道高手，对魔女展开追杀。 魔女未隐藏踪迹，无生谷，魔女应战千人军队，一剑灭之，后又对决百位百斩境，尽杀之。 后又遭十三位千一境围攻，斩杀十位之后，重伤遁走。 半年的沉寂，魔女出现在神京之外的御林军营，将三千御林军尽数斩杀，并立下第三块碑：“不日，斩皇甫靖之人头。” 皇甫靖听到消息，惊惧不已，他立即派出帝国为数不多的蕴神之境，对魔女再次展开追杀。 皇城之外，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此打响，三日之战，魔女终是未迈入蕴神之境而败走，但与其对敌的蕴神境亦被重创。 又半年，魔女再次出现在神京之外挑战蕴神之境，近一招，击杀蕴神之境。 后如入无人之境进入神京，凡是阻挡她的人皆被一剑斩之，她来到了宇文府外，久久不语。 她立下第四块碑，上面刻下‘宇文青砚之墓。’ 她又来到皇城外，在城门口伫立良久，但并未进城。 皇甫靖在宫内渡步，下了一道又一道旨意，惶惶而不安。 当初，宇文青砚被神秘人救走，他虽派出很多人寻找追杀她，但却没有一人回来，民间一直流传着宇文青砚是魔女的留言，但他派去的人仍是一无所获。 这个人就像只存在于人们的口中一般，真人却不见踪迹。 魔女在皇城之外驻足一日，便离开了，并没有闯进城内。 而且，自此魔女销声匿迹，人们也渐渐将她遗忘。 皇甫靖知道魔女并未放弃复仇，她只是在忌惮他们的老祖罢了，因为他们的老祖已经于三年之前，跨入了通神之境。 他本欲让老祖除去魔女，但老祖破镜有损，还在巩固境界，无法出关。 数年之后，魔女出现在城外，一剑挥出，将神京连同皇城斩为两半，天下震惊。 她出现在皇甫靖的面前，当着满朝文武斩下皇甫靖的人头，并将人头悬于皇城门口。 她伫立城楼之上，等待着皇甫家的老祖，果然……仅仅片刻，一个满头银丝的青年出现在空中，他每一步踏出天地变色，雷电闪耀，宛若仙人临世。 此人，便是大夏神朝开创者，如今仙临大陆唯一一位通神之境的武者，皇甫无极。 魔女并未说话，横剑于身前，杀了上去。 这才是真正对决，二人于空中不断交汇，刀芒剑气宛若灭世雷霆，每一击落下都足以将一座城彻底湮灭。 整个神京，数百万人口，仅仅交战片刻，除了宇文府和皇城，尽皆被夷为平地，数百万人蒸发。 接下来，他们一路飞驰，一路纵横，从神京打到漠北，又从漠北进入东海，又从东海进入南蛮之地，跨越不知多少万里，沿途更是不知几多生灵遭殃。 这一战以魔女的胜利告终，魔女成为仙临大陆唯一的通神之境，而仙临大陆也迎来最为黑暗的时代。 她斩灭了大陆之上所有国家的权利机构，致使天下大乱，秩序崩溃，整个大陆都陷入连绵的战火，而她自己则进去无生谷闭关。 千年之后，自无生谷开始，天地间的规则开始发生变化，无穷无尽的魔念充斥于天地之间，人们发现他们的武学再难寸金，但魔道之人的修为却突飞猛进。 万年之后，仙临大陆彻底化作一片魔界，修魔之人比比皆是，杀戮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人们的血亦是冷到了骨子里。 随处可见的尸骨，随处可见的断壁残垣，烧焦的树木，广阔的大地上千里都看不到人烟，仿佛这里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十万年后，魔女出关，一剑挥出将整个仙临大陆击碎，之后又是一剑，斩碎虚空，跃入上界。 自此魔女的崛起之路正式开始，她所过之处尸骨成山，血水滔天，她每一步都是踏着累累尸骨前进。 魔女的威名如一把利剑，插入诸天万界，震荡无尽岁月。 她就是祸的源头，魔的起源，是毁灭的源头，凡她降临的界域，无一例外尽皆被毁灭。 江篱以第一人称见证了这一切，哪怕他早有预料，哪怕他是至高，见过尸山血海，看到魔女的路，亦是大受震撼，受到冲击。 这与他的理念完全冲突，也与他一直以来的所求不同。 若他的路是风雨之后的彩虹，那魔女的路便是无尽黑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色彩。 他心境激荡，久久无法平静。 受到魔女经历的影响，他的心境在此刻遇到了极大的问题，似有崩溃的趋势。 倒不如他不能接受，而是有一种极为黑暗的东西从他心中觉醒。 是啦。 每个人都有黑暗的一面，平常之时它被关在一扇门的后面，被他强大的信念所压制。 如今他经历了魔女的一生，它的心境被影响，信念出现波动，黑暗滋生，致使那扇门被打了开来。 江篱当即闭眸，稳定心境，镇压魔念，然而魔念却如跗骨之蛆，竟难祛除，并在迅速壮大。 无穷无尽的魔念从心底滋生而出不断冲击他的识海，想要将他原本的意识驱逐湮灭。 随着时间的推演，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觉得他似乎有些累，想要沉睡过去，可仅有的一丝意识告诉他，不能睡，一旦睡去便再难醒来。 然而，黑暗终究是从天幕之上降了下来，他的意识一片漆黑。 到此为止了？ 要输给新生的心魔？ 他不由自主的想，各种负面情绪充斥心头，他竟升起放弃的念头。 算了，就这样吧。 他的意识渐渐沉寂下来，似乎要彻底陷入黑暗。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空灵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篱，你打算丢下我一个人吗？” “你曾答应我，会一直保护我，陪伴我，分享新生和记忆，直至花朵衰败，星辰消逝。” “你现在……要食言了吗？” 江篱听着这个声音，原本模糊的意识竟渐渐清晰：“这个声音……雪皇？” 他努力睁开眼，黑暗之中，一道身影漫步而来，她一身白金色的战甲，金灿灿的长发垂直腰间，一双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眸子中，带着哀伤。 她的身上散发着金光，如同太阳一般驱散周围的黑暗，给江篱带来温暖。 “对不起……我只是感觉有些累，睡了一会儿。”江篱努力抬头，看着雪皇轻声回答。 雪皇看着他，慢慢上前，白皙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嗯，我相信你，你绝不会丢下我。” 江篱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可她的身影在渐渐变淡，他脸上一惊，伸手抱紧她，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可雪皇并不言语，默默看着他，带着淡淡笑意。 “不，不要……” 江篱倏然睁开眼，意识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梦？” 江篱环顾四周，他仍旧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周围的画面仍在播放，一遍又一遍。 各种负面情绪却如同空气充斥四周，不断涌入他的身体。 不能迷失。 江篱再次闭上眸子。 雪皇、凤凰、远浪和海问香她们还等他，他怎么能倒在这里？ 他静下心来，镇压魔念。 然而，魔念就像杂草，除之不尽，无论他斩去魔念，都会有新的魔念滋生。 “魔念……” 江篱喃喃自语一句，然后陷入思索之中。 说到底，魔念来源于他自己，只要他自己不死，魔念便会不断的滋生。 想到这里，江篱沉下心来，不再斩灭滋生的魔念，而是了解它，了解它诞生的原因，然后去理解它，接受它，并驯服它。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念头变得越发通达，不再纠结于魔念、善念，魔亦有情，善亦可成恶。 这两者皆是人性，聚于一身，只有适得其中，明悟魔善一体，方能行善事，而绝恶事。 不久之后，江篱再次睁开眼睛，黑暗和画面已经消失不了。 “醒了吗？”一个空灵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篱一愣，抬头看了过去，一身白金战甲，金灿灿的长发柔顺璀璨，深蓝色的眸子宛若星空，一张绝美的脸蛋上带着面纱，朦胧而绝美。 “雪皇？” “怎么很意外？”雪皇眉头一挑，温和一笑，她伸出手，要去抚摸江篱。 江篱眉头一蹙，迅速躲开，道，“不对，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