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冶
“哈哈,我厉害吧。”事后阿冶翻覆着手掌,欣赏着手腕上的战利品,得意地笑着。 “这是肯定的,我没见过比你更会跳舞的人了。”心泽宠溺地看着少女,“不过你又偷拿了你哥的钱了吧,回去又要被他揍了。” “哼,到时候你可要护着我啊。”阿冶撒着娇,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白玉镯子。 “美丽的姑娘。”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心泽本能的转过身,护在阿冶身前,说话的是个衣着华丽的青年,他微笑着伸出手,仿佛在逗小孩玩般将一支镶着红宝石的金钗在阿冶面前晃着:“小美女,你喜欢吗?” 阿冶的视线被那只金钗牢牢吸引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叉子,那是朵纯金的花簪,金子雕铸的花朵含苞待放,娇嫩的花瓣拥抱着用作花蕊的红宝石,那红宝石是如此的耀眼,鲜艳的快递出血来。 “喜欢。”她咽着口水说道。 富公子的眼睛笑成了条缝:“那明天来我府上跳舞,我就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阿冶还未说话,心泽就抢先说道,他狠狠瞪了富公子一眼,拉着阿冶就走。 心泽的力气很大,他能感受到牵着的手腕有着一丝不情愿和逗留的意愿,少女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着。 回去的路上少女一个劲的在埋冤心泽,为何不等那富公子报了地址再走,还不住夸赞那支金钗的美丽,心泽只是默默跟在身后,他有话想和少女说,可因嘴笨不知如何开口。 第二天倒是风平浪静的一天,那个富公子并未出现,而阿冶被他和图南锁在了屋子,哪怕小姑娘哼哼唧唧地嚷了一天,二人都死守在门口没放她出来。 太阳落山后,心泽端着碗饭走进来招呼阿冶吃饭,少女背对着他坐着,双手叉在胸前,胸口因气愤而剧烈起伏着。 “阿冶,别生气啦,我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青菜稀饭。”说着端着碗筷蹲在少女面前,“来,我喂你吃,别生气啦。” 阿冶翻了个白眼,将小脸扭到一边,心泽蹲着挪了两步:“那个公子哥看起来就不怀好意,咱们别被他的小玩意给骗了。” 少女猛的站起来,一把将心泽推倒在地,温热的青菜稀饭撒了他一身都是,少女哇的哭出了声:“青菜稀饭,青菜稀饭,除了青菜稀饭其他都更吃不下去,我想吃rou,想穿好衣服,想要好看的首饰,我从小那么努力的跳舞,却只能攒那么点点赏钱……” “阿冶,阿冶你别哭……”心泽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沾满了黏糊糊的稀饭,手足无措地望着少女。 “你还好意思哭?”图南倚门站着,他目光严肃而认真,带着不容忽视的语气责问着他的meimei,“你跳舞是很辛苦,那我和心泽不辛苦?他天天给你当牛作马,被你呼来喝去,我除了和你一样要跳舞还要做那些竹编篓子卖钱,而你呢,把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说花就花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要知道你不是做小姐的命!” “你……你……你不懂,”阿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讨厌你们!”她哭嚷着夺门而出。 途川的春夜带着温润的微风,月光如水倾泻在地面上化作溪水潺潺流淌,阿冶沿着小溪边哭边走,哭久了脑袋也有些微微作痛,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暗自埋怨着命运的不公。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家乡在何方,只知道在她五岁那年父母死于战火,之后她和哥哥图南被卖到南疆,这些年来她卖艺跳舞、做着下贱的帮工,她恨为何不能像那些小姐太太们享受着荣宠,明明自己生的比他们都要美丽。 哭着哭着,泪水泛着微光,一朵鲜红的海棠花从颈边探了出来,阿冶拈起海棠,她才发现那是支未经修饰的檀木簪子,那朵娇艳欲滴的木雕海棠花被精心刷上了红漆,并用细藤缠扣在簪上。 簪子的主人在少女身边坐下,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他那双莲花般美丽的眼睛温柔的凝望着眼前的溪水,他静静坐着,陪着少女平复澎湃的心绪。 风带来山野间清甜的花香,“今晚月色真美。”他喃喃说道,似对溪水低声细语。 阿冶抿了抿嘴,她轻抚手中的海棠花,隔着泪水望着心泽:“三年前我就是在这个溪水边捡到你的,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谢谢你送我的簪子。” 心泽的眼中藏着幸福地笑:“你喜欢就好。你也别生图南的气了,他只是嘴快,其实作为哥哥,他比我更关心你。” “我知道……”少女的声音轻柔如风,带着三月的花香飘散在空气中。 …… 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心泽踉跄了两步,捂住被揍的脸颊。此时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起来,那个向他挥拳的男人正是图南。 “你个废物,阿冶你根本就保护不了!”图南愤怒地骂道。 心泽睁大了眼睛,他直勾勾地盯着图南,不理解这个愤怒者的言语,但他很快意识到先前明明和阿冶在途川的溪边,有着月色和风,此时却在家中而且窗外已太阳当空了,心泽赶忙问道:“她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图南一把揪起心泽的衣领,“就是你把阿冶拱手送到县丞唐家父子的手上,这么大的块头,一点用也没有。”他的手不住颤抖,声音也越来越小,“没有用,你没用,我也没用……” “心泽……”图南放下了揪着他衣领的手,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你走吧,阿冶不会回来了,我也没有需要你的地方了。” 此时心泽的眼睛才从图南的身上移开,他环视四周,这个本就简陋的小屋已经被砸的不成样子,椅子碗碟被砸碎,先前这里定然发生了激烈的争斗。 “这是?” 图南平日里一家之主的气焰都消失殆尽。昨夜阿冶一个人回来,在自己的首饰盒里摸索了阵子就打算出门,图南和往日一样拦住meimei,却有三个大汉闯入家中,将图南和阿冶生生扯开,他看得出meimei很是顺从的在其中一人的引导下离开,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随即迎接他的就是一顿暴揍。
“我呢?我没有跟着阿冶吗?” 图南闭上眼睛,牙齿狠狠咬着嘴唇,停顿了会说道:“你到刚刚才出现,我还想问你去了哪里。” 心泽脑海中嗡嗡作响,他竭力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脑海中最后出现的画面时那朦胧的月色和馥郁的花香,想到此他转身冲出门去。他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飞奔,路人的惊呼全然不顾,‘县丞唐家,阿冶。’他内心呼喊着。 县丞的家在途川县的东头,院子不大却贵气逼人,心泽拽住门口的小厮:“阿冶在哪里,快把她交出来!” “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新妇子的名字是你乱叫的吗。”小厮嫌弃的撇开他的手。 心泽见小厮不愿搭理他,一个箭步登上门去,就要往里面闯。 这时三个大汉冲了出来将心泽团团围住,那三人个个都近两米,五大三粗,显然是县丞家养的打手。雨点般的拳头不由分说的猛锤在心泽的身上,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心泽挥舞着手臂试图反击,一个大汉当即就是一脚重重地踹在他的胳膊上,这力道与街头混混相比足足高出了不止一个量级,心泽的手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废物,就你这样还想来我们这里撒野!”大汉一边骂着,一边用脚死命踹着他。 在一顿殴打之后,三人将半死不活的心泽拖到后院的树上吊起来,血从头顶上流下,半张脸都是黏糊糊的血污,长长的睫毛微垂着,整个人就像条腊rou挂在风中。 “就是你这个废物说要见阿冶吗?”来人的语气充满了戏谑。 心泽艰难地抬起眼,正是昨日那公子哥,他的眼光扫过唐家公子,他的身后站着个同样锦缎罗裙的少女,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乌黑发亮的头发挽着个简单的发髻,发梢上一朵金子做的花簪泛着扎眼的光。 “阿……冶……” 唐家公子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个猛踹,一口鲜血喷吐出来:“阿冶已经跟我了,你给我放清醒点,臭垃圾。”他露出胜利者的姿态,宣告着主权。 说罢唐家公子的少女,对着她的脸颊就是一口。 “放开她!放开她!”他竭力伸长了脑袋,无能狂怒着。 唐家公子见他四肢被缚,极力想要挣脱的样子笑出了声:“你看他,像不像个蚕蛹,样子真是滑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