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人不易，爱人不疑
凌玫铁青着脸回到陆家，正好在大厅遇见准备出门的陆母，她的愁眉苦脸还来不及转为笑脸，就被陆母关心地叫住。 “玫玫，瞧你一副眉头深锁的模样，怎么了？今天提早下班，不舒服吗？我叫管家帮你请医生。” “妈，我很好，没事的。”怕陆母担心，凌玫连忙出声解释。 “真的吗？” 凌玫点点头，并不想再多说而径自上楼。好不容易陆家的气氛因陆珏的回来而好转，她不想让自己与陆珏之间的恶劣关系影响到其他人。 “玫玫，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请医生来呀！”陆母在她转身上楼时，还不忘叮咛。 陆母的关心现在却变成她的沉重压力。她知道陆家二老一直希望她能与陆珏和好，但她根本不敢保证自己做得到。就拿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来说，她都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原谅陆珏，唉！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凌玫深深吸了口气，回到房间换了套轻松的衣裤，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又下了楼，当她见到陆母并没出门，只是一个人静静坐在大厅时，她立刻知道自己刚刚的坏情绪影响到陆母了，于是她立刻强打起精神，装出愉快的笑脸。 “妈，您刚才不是要出去吗？” 陆母一听是玫玫的声音，情绪又变得紧张起来。“玫玫，你老实对妈说，你是不是有心事！自从陆珏回来，我就没看见你开心的笑过。” “妈，您别瞎猜了，不过是最近工作比较忙，我有些累了。” “真的吗？还是你不肯告诉我？虽然陆珏答应我会好好弥补你们母子，但我知道你们之间还是有问题。” “怎么会，妈，您……” “别否认了，我有眼睛，能看事情的，陆珏自从他父亲不需要人看护，他就搬到客房去住，那时我就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有问题。” 陆母的话说得实在让凌玫不知该如何回答。能极力否认吗？她不能，而且也不愿说谎。但她却又不愿让自己的事，使陆家蒙上不愉快的阴影，所以她也不能明说。真是为难！ 在衡量情况之后，凌玫选择逃避，至少不清不楚的回答能拖延时间，或许她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妈，我觉得头有些疼，可能这几天眼睛太疲劳了，我想到后山走走，看看绿色的植物，晚餐或许赶不回来了，你们别等我，先用吧！”她随便搪塞个说辞，转身离开陆母，往大门口走去。 “玫玫！我话还没说完！” “等我回来再说吧！”她向陆母挥挥手，赶忙地溜出大门。 凌玫出门不到十分钟，陆珏也回来了。 坐在客厅叹着气的陆母，一见到儿子提前回家，而且面色凝重，直觉反应出一定与玫玫有关。 “妈，你有没有……见到玫玫？”陆珏吞吞吐吐的问，更让陆母确定她的想法。 “你们吵架了？” 陆珏讶异地望着母亲，以不自然的声音回道：“没有，只是她提早回来，所以我想她应该是回家了” 陆母叹了口气，“我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陆珏，你不是答应mama会好好弥补玫玫的吗？为什么我总是看她愁眉苦脸的，问她也不说原因，就拿她刚刚明明是铁青着脸回来，却硬要跟我说没事，还强装笑脸给我看，唉！” “她回来了，在房里吗？”陆珏急切地问。 “不在。” “她去哪里了？”他蹲在母亲的面前问。 陆母拍拍他的手背，“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如果她说没事，那……就是没事。”陆珏犹豫了一下回道。 “连你也不跟我说？” 陆珏认真地望着母亲，“就算有事也请相信我，会变成没事的，现在只要你告诉我玫玫去哪里了？” “你向我保证？” “我发誓。”他立刻举起右手。 “好，我告诉你。”陆母抓着儿子的手臂，“她到后山去了，就在你回来的十几分钟前，快去找她吧！” 陆珏对母亲点点头，立刻去找凌玫。他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急迫地想找到她，从凌玫踏出办公室后，他的心就像被蚂蚁啃食般，杨卿的话就如当头棒喝，惊醒了他心底深处沉睡的感情。 当初这份感情随沈紫琳的离开已深藏在心里，现在就好像又复活似的在他的心里乱窜。不管她到底与杨卿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自己永远比杨卿更胜一筹，因为玫玫是他的妻子，他有很大的胜算能将她抢回来。 对了！陆珏这时才恍然大悟，他急切疯狂地开车回家找玫玫，就是想将她抢回来，他无法忍受她与杨卿在一起的事实，这就是为什么每当看见他们两人一同出现时，莫名的怒火就像熊熊的烈火在心中闷烧。 越想，陆珏的脚步就越快。 后山一直是他最爱的地方，由于唯一的通道被陆家挡住，所以鲜少人知道这里的风景秀丽、景色宜人。从小，陆珏和哥哥陆涧就喜欢到后山玩，陆父为了他们，还在后山建了座小型花园和简单的游乐设备，供他们兄弟玩要。 但陆珏最爱的并不是这个花园，而是过了花园之后的长阶梯。 一条长长通往山上的阶梯，是由最简陋的石子铺成的，阶梯的尽头有张长又宽的大石椅，坐在椅子上可以看见整个陆家的景象，远远的还可以望见山下都市拥挤的房屋排列、绿油油的稻田，和几条干涸的河川。 更重要的一点，那是他与沈紫琳初吻的地方，但他却意外的发现，原本最忌讳介意的地方，现在他一点也不在乎了，他的心思全放在凌玫的身上。 然而比他早到后山的凌玫在经过花园，走过长阶梯而独自坐在石椅上，望着远处的风景。 对凌玫来说，这是她自我疗伤的地方。过去，每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时，就会走到这里，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她对这条长阶梯很有感情，因为那是她爱上陆珏的地方。那晚陆珏就是带她到这里，在朦胧的月光下，将她当成是沈紫琳而吻了她。 也正是月色迷人，才会让她有了妄想，跟随着喝醉的陆珏到他的房里。 明知道陆珏不会看上她这样貌不出众的女孩，但那晚她却死心塌地的为他扮演沈紫琳，虽然陆珏对那晚的记忆已全无，甚至之后还发生了更多让她心碎的事，当然也包括她始终守口如瓶的秘密，但凌玫却始终将它视为美好的一晚。 所以她就像中了邪，瞒着陆父与陆母老往长阶梯这儿跑。 而此刻心烦意乱的她正坐在石椅上发呆，根本没听见陆珏的脚步声，更别说是看见，她的全部精神全放在远远的那片拥挤的都市景象。 陆珏直觉地穿过花园来到石阶，完全没料到凌玫就坐在石椅上。看着她出神的侧脸，一个很模糊又遥远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她坐在石椅的情景，陆珏觉得自己好像见过。他站在离凌玫大约三十多公尺的距离停下脚步，注视着她，拼命地想从记忆中搜寻这似曾相识的情景。 过去，他一直都想不起凌玫，但现在，他慢慢地想起那晚好像真的曾出现这么一个影子。 陆珏想起自己不断地更换手中的酒杯，每当酒一喝完，他立刻又去拿一杯，所以那夜圣诞舞会的情景回想起来已经是模糊不清，但隐约记得他好像跑到这里来，然后有个瘦小的身影陪在他身旁……陆珏突然明白，那个身影就是凌玫。 模糊记忆中的影子变清楚了。 他情绪有些激动的注视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直到凌玫察觉似乎有道灼热的视线直盯着自己，她才转过头，发现呆站在阶梯上的陆珏。 这时陆珏不得不说话了：“我想起那晚的事了，你和我坐在这里。” 凌玫惊讶地睁大双眼，陆珏的话让她胆战心惊，他想起了什么？那晚的情形全部都想起来了吗？原本稍稍平静的心，现在又被他的一句话搞得七上八下，慌乱的思绪让她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我……你想到什么？我吗……” “坦白说，我一直想不起来我认识你，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在我体内的酒精超量了，酒精冲淡我的记忆，所以那天晚上曾发生的事对我来说，就像一阵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云烟，很快地消失了。可是，当我看见你坐在这儿，那个模糊的影子却变得清晰，我知道那晚陪在我身旁的人是你，我想起来了。” 陆珏原本以为他的一番话会令她感到欣喜，但没想到凌玫的脸却迅速变得煞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抖。 “你……还想到了什么……” “玫玫，你没事吧？” 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凌玫只顾着追问陆珏，生怕他记起所有的事。 “快告诉我，你还想起了什么？” “我只记得那晚的确看过你的脸，其他的事还是想不起来。” “还好。”凌玫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她听了口气。 “什么还好不还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现在我终于想起了对你的印象，难道你没有一丝丝的喜悦吗？”陆珏目光柔和地看向她。 虽然他对她的态度和刚刚在办公室时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张脸变得温柔多了，实在很难和先前冷酷严峻的表情相比拟，但凌玫的气可没消，她可是牢牢地记着他伤害她的话。 “你记得我在生气吧！别说你已经忘了自己在办公室所说的话。”凌玫瞪着他。 “我……是来道歉的。” “你应该先向杨卿说。” “不，我的道歉仅限于对你，至于他对你的非分之想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这算哪门子的道歉？”她将脸别开。 陆珏缓缓走向她，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你和杨卿之间的关系，或许有，那也是因为我的离开所造成的，我不能责怪你，但是，名义上你是我的妻子，我想……” 他的态度认真而且语气慎重，凌玫不由得紧张起来。“你想怎样？” “我或许该对你的损失做一些弥补。” 凌玫愣了一下，“要弥补什么老实说，你不在的日子我过得很惬意，不用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本来我就没有预期你该做些什么。” 说了老半天，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僵，陆珏从来没遇到极力想与他撇清关系的女人，凌玫还是第一个，所以两人讲了很多话，但始终没切中要点，也没说出他想说的话。 “我以为你会希望我回来。” 凌玫微怔，说道：“那是因为你是宝宝的父亲。”其实她有些心动，但刻意装出不在意。不想被看穿心中的想法，凌玫的眼神只好避开他。 陆珏眼尖，还是发现到了，他追问：“就这样？” “对。” “可是我并不这么想，就从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的原因去想，就不难发现其实你……” “没有什么原因，你别乱猜了！”真的很害怕他会说出令她更心慌意乱的话，凌玫连忙打断他的话。 “别自欺欺人了！难道非得要我证明给你看！”陆珏向前走了一大步，他的身体紧贴在她的身旁。 凌玫慌了，她站了起来，抓着栏杆的手发着抖，越是想故作镇定，四肢越是不听使唤地颤抖。 “我不要你证明什么，也不需要，如果你是诚心的想向我道歉，就别再以敌对的态度对我，今后你还是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包括与其他的女人交往，我完全不会过问的，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共处，这就是目前我最想要的生活。” 陆珏严肃地看着她，“我不以为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你又知道什么！算算我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你连真正认识我都说不上，还谈什么知道我真正的需要！还记得我刚到家时，你对我所说的那些话，你轻视我的外表、不愿承认宝宝，这些我都认了，但这是因为宝宝与爸妈的缘故，不是因为你，你说你要弥补我，你能弥补什么？你有的东西我都不需要。”凌玫越说越激动，这些年来积压在心里的痛苦，正在一点一滴地宣泄。 陆珏心痛极了，想起自己对她的伤害，他再也控制不住地伸出双手，从背后紧抱着一直躲避他眼神的凌玫。“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让凌玫的情绪整个崩溃。她双手掩着脸，眼泪不听使唤地如断线的珍珠滑落，她趴在栏杆上，将脸埋人自己双手环抱的空隙中。 “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我知道自己不够美丽，无法吸引你的目光，所以我从不对你抱有任何幻想，我只是想让宝宝在最好的环境下成长，不要像我……”她越说，泪水越是不可收拾。 “别说了！” “不，让我说完！我只是在边缘生活挣扎的人，今天要不是爸妈对我和宝宝这么好，说不定我们只能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所以我不能以我的生活与宝宝的未来作赌注，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不要再处处与我为敌，想尽办法使我难堪，如果你真的担心我会夺走你在公司的地位，我会向爸爸说我要辞掉特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抢走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所以希望你也能放我一条生路，让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过和平日子，只要你适时的给一些父爱给宝宝就可以了，我的要求并不多，相信也不难做到。” 怎么会是这样！原来玫玫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在公司的权力而与她为敌，不，事情根本不是这样！陆珏连忙心慌地解释：“我从来都不想这样对待你，只是每当我看见你和杨卿在一起，心中就会冒出无明火，让我失去控制，明知是自己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输不起。你爱他吗？如果你真的很爱他……”陆珏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我实在没办法将你让给他，我会想尽一切方法将你夺回。” 他的坦诚让凌玫原本悲伤的情绪全部一扫而光，原来他的行为竟是因为吃醋。 “你真的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吗？冠着有夫之妇的名义还与人谈恋爱？这几年来，我根本忙得连与宝宝相处的时间都大大减少，更别提约会，我要和谁约会？谁又敢与陆家的媳妇约会？你太看得起我的本领了。”凌玫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窃喜。 “真的吗？”陆珏将背对着他的凌玫转过身，让她正视他。 “如果你希望我真的与杨卿有任何暧昧的关系，给我一点时间，或许还来得及。” 陆珏以手掌堵住她的嘴，“那小子哪一点比得上我？” “情人眼里出‘潘安’喽！”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情人眼里出潘安，可是你只能看着我的脸，我就是你的潘安。” 凌玫被陆珏紧紧的圈住，两人的眼睛彼此凝望，他将脸慢慢靠向她的，然后轻轻亲吻着她的唇，先是在唇的四周轻点，然后缓缓地开启她唇。 “我……” “别说话。” 凌玫从来不知道陆珏也能这样柔情似水，她回想起过去，他吻她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带着浓烈的侵略性，好像想夺走她所有的精神与元气。今天却是不一样，凌玫不晓得是自己的心境改变，还是陆珏真的变了，变得比较懂得关心对方的威觉。 陆珏拥着她的手从腰慢慢移到肩，然后以手指轻触她颈间，他以熟练的亲吻技巧引导着生涩的凌玫。在他的教导之下，她开始感受到亲吻的乐趣，慢慢开始有了反应。 “老天！能爱人真好！”她忍不住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