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交割
喜先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道：“向宽你和李去疾小兄弟做个交接，把医药铺库房的账册和钥匙交给他，以后你就专门料理专用库房的事儿吧。” 向宽闻言如遇大赦，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喜先生不一定有意，但既然这个说了，那就是维护了自己的脸面，如果自己不识好歹，刚才的事情不免被翻出来，又会是一顿羞辱。况且，这医药铺库房的事情既多又杂，卖力还不一定讨好，而这专用库房牵扯着整个青浦县的药赋，其中的好处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两个人四只眼齐齐地看向李去疾，向宽的眼中满是期待，而喜先生似乎藏着一丝的幸灾乐祸。 对于库房里面的门门道道，李去疾当然还一无所知。但通过刚才无意中听到的谈话，他也大概了解到医药铺库房的账册记录不说错漏百出，整理起来肯定也是一团乱麻，万一哪天掌柜的追问起来，看喜先生的态度，那肯定会置身事外，自己可担待不起。 计较已定，李去疾对着喜先生作了一个揖，继而说道：“晚辈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兄指教，一下子担负库房重任，怕有负喜先生重托。”这也不是李去疾谦虚，他总共也就认识家里种过的那几味药材。 “最看不惯你们这些个儒生谦让来谦让去，说是你就是你了。”喜先生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说道。 “喜先生说的是，李兄弟就不要推辞了，这库房主要事情就是迎来送往，具体就是外购药材、柜台领药，及时把账记录好就行了。”向宽也热情的劝道，似乎刚才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李去疾故作沉吟，过了一会，说道：“既如此，如果我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了。但我有一个条件，希望喜先生和向兄能够成全。”李去疾竖起了食指。 “快说、快说，卖什么关子。”喜先生急不可耐，似乎早有预料似的。 “李兄弟请讲，如兄弟办得到，定会答允。”向宽随意的说道，在他的心中，这个初来乍到的愣头青，能提出什么像样的条件。 “当然只是向兄举手之劳。”李去疾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瞒向兄，到现在，我都没见过几味草药。就是想劳烦向兄带我到库房清点下药材，我也可以提前了解下情况。” “这……”向宽不禁为难，转念一想，我还有杀手锏在手，喜先生况且能应付过去，何况这小子，笑着说道：“那就宜早不宜迟，待我整理下账册，就去库房清点。” “那我未时再来转转。”说完，意兴阑珊的起身走了。 待喜先生走后，李去疾对着向宽说道：“向兄，能否借我一本账册看看？” 向宽皱了皱眉，没说什么，随手扔给李去疾一本，转身也走了。 李去疾笑了笑，没多说什么，拿着账册来到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开始翻开账册，找到进药记录，细细的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向宽远远的喊道：“李兄弟，过来吧。” “几个月的账，这么快就记录好了？那是何必呢。”李去疾暗笑道，朝着向宽走了过去。他哪里知道，向宽回房间只是对着领药单随意记录了几笔，捉摸着趁着李去疾人生地不熟，还不明所以，趁早把生米煮成熟饭。 向宽掏出钥匙把库门打开，一抬手，指着一张字条，说道：“看，这里都写着药材的名字，李兄弟不必担心，只需按照领药单取药就是了。” 李去疾点头称是。 “这是鱼腥草、这是车前、这是益母草、这是黄芪……”向宽挨个向李去疾介绍道。 看着有的药架上的草药所生无几，有的草药甚至在药架上都装不下，堆在墙边发霉了，李去疾暗暗的叹了口气。 “走走走，这些药架上的都是普通货色，宝贝都在里面的药柜里呢，咱们到那边去。”向宽得意的说道。 “李兄弟，你看这颜色，就跟涂了红漆一般。”向宽拿起一个小伞形状的药材，说道：“这就是灵芝草，这一株要几两银子。”向宽啧啧的叹道。 “向兄，我们今天就从这些贵重的药材开始清点吧。”李去疾说道。 “也是，那就从这里开始。”向宽对这些珍贵药材的账目是相当有信心，不说这一株，就是弄丢一两，自己一年就算白干了。 “我来看看。”向宽翻了翻账册，说道：“灵芝草结余一斤八两，李兄弟把那几株灵芝草都拿出来，咱们过下称。”李去疾拉开抽屉，小心翼翼的捧着几株灵芝，放到向宽手中的称中。 ”没错，确是一斤八两。”李去疾确认道，说完又小心翼翼的把灵芝草放回了原处。 “下面是麝香，节约一斤八两。”向宽说道，看李去疾还在寻找，指了指灵芝草旁边的抽屉。 李去疾拉开抽屉，一股浓烈而特异香气扑面而来，呈颗粒状，紫褐色，油润光亮，捧在手中油乎乎的。李去疾小心翼翼的放到称中，生怕掉了一颗。 “一斤八两。”向宽说道。 同样的重量，过手的感觉差别巨大，李去疾不禁在心里泛起了疑惑，没有进行确认，只是看着向宽手中的秤。 向宽见李去疾的神情举止，暗叫不妙，左手收称，看着秤砣顺着秤杆向下滑去，作势要将秤砣收在左手当中。李去疾眼急手快，一把抓住秤砣，从下面拿下来一块黑漆漆的石头。 “你做什么。”向宽愤怒的说道。 “只请向兄重新称一下麝香的斤两。”李去疾毫不畏惧的说道。 “还我。”向宽一边气急败坏的叫道，一边伸手去抢石头。 李去疾早有防备，灵巧的一闪身，躲到了药架的后面。向宽没料到李去疾身手如此敏捷，一下子扑了个空，隔着药架两个人对峙了起来。 在这库房当中，摆满了药材，向宽投鼠忌器，不敢擅动。见向宽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李去疾在注视着向宽的同时，往库门的方向缓步移动。向宽当然知道李去疾的用意，又怕李去疾狗急跳墙，推翻了药架惹出事端，越发的焦虑，突然急中生智，笑着说道：“李兄弟，上个月领走的半斤麝香，为兄忘了记录而已，何必闹成这样子嘛。” 李去疾也不想惹是生非，稍微放松了警惕的神情，站直了身体，只是看着向宽。 向宽不由得暗暗的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为兄去拿领药单，如何。” “我和向兄素来无冤无仇，也不是有意为难向兄，以前的账目与我何干，小弟只有一个请求。”李去疾说道。 向宽展颜，说道：“李兄弟，尽管开口。” 李去疾坚决的说道：“改日向兄整理好账目，账实相符后再另行交接。” 向宽看着李去疾坚定的神情，心想即使今天要回了磁石，自己的手段也已经败露了，虽然好多领药单遗失了，也只能慢慢想办法了，今天还是要先稳住这小子，来日放长。说道：“是为兄cao切了，理当如此。” 李去疾把磁石递还给了向宽，拱了拱手，说道：“向兄，失礼了。” 向宽接过磁石，放进了口袋，哼了一声。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