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高山下群侠大会战 客店中倩女暗生情（一）

    原来冯笑一世代居于洛阳西郊的崖山村，因他生着一副童子面，又以祖传绝技子午阴阳绝命指称著武林，名声甚是显赫，三十岁前后，便得了个绰号叫做崖山童叟，与少林寺的玄智、玄化合称为中原三大武林高手。

    冯笑一的子午阴阳绝命指，乃是纯以内家混元之力驾驭体内真气挥发而出的一门绝技。当他手指挥舞疾点时，体内真气便也随之发出，其力道之强足可穿木裂石。江湖中曾流传着一句口号：子午阴阳，一指绝命。意思是说，不论子时、午时，白天，晚上，谁要是惹恼了冯笑一，随时都能取他性命。由此可见，他的这份神功实是威力无比，非同小可。

    子午阴阳绝命指使起来看似容易，但习练起来却十分艰难，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力与独特的修练之法万难练成，只是其修炼的法门一直是冯家武学的秘密，除了冯氏后代的男子外，连女孩都不教习，至于别人就更没指望了。

    冯笑一好动不好静，从少年时就开始四处游荡，浪迹江湖，因为这个原因，直到三十多岁上还未成立家室。一次，他游侠来到东方一剑的家里，东方一剑的父亲与他闲谈中，得知他尚未婚配，便有心将女儿东方春梅许配与他。其时东方一剑的jiejie东方春梅也已将近三十岁，二人见面后，竟然都很满意，于是便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冯笑一在丈人家住了几日后，遂携东方春梅回家乡举行了婚礼。过了一年，东方春梅生下一子，冯笑一十分欢喜，从此为了照顾家小，除了偶尔去趟长安丈人家外，一般很少外出。后来东方春梅又接连生了一子二女，到了五十岁上，忽然得了急症，撒手而去。

    又过了几年，四个儿女都已成家立室，冯笑一了无牵挂，便又起了出外走动之意。主意拿定后，首先来到长安看望东方一剑。东方雷与他一见面，便将李靖、玄化应太宗之邀去朔州剿匪，父亲与弟弟也与之同行的事告诉了他。冯笑一听后很是兴奋，当即就要去朔州助阵，东方雷因挂念父亲和弟弟的安危也想和他同行，于是便将想法跟母亲说了，征得了母亲的同意后，二人径往朔州而来。

    五天之后来到朔州，二人直接到朔州府衙打听李靖等人的消息。夏德禹听二人说明来意后，当即打发三拨差役出外打探。日落时分，一伙差役回来禀报说，李靖等人驻扎在右玉天王山下。二人在朔州府衙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别了夏德禹，径直寻到天王山下与李靖等人见了面。

    众人寒暄已毕，一起走向屋中。刚走了几步，忽见林荫路上又行来三批健马，马上坐着三人，一主二仆。那主人五十岁上下年纪，鲜衣华服，鹰鼻高颧，气度颇为不俗。

    杨氏双侠一见，急忙迎上前去道：“杜庄主怎么有闲暇来到这里？”来人正是化羽山庄的庄主杜伏心主仆。

    那日窦威等人截杀杨氏双侠一家未遂，因不敢回庄去见杜伏心，便即逃往左云去投万氏五虎，但众家丁却都回到庄中。次日杜伏心见几个家丁身有创伤，便询问缘由，家丁不敢隐瞒，便将实情说了。杜伏心又惊又怒，当即叫人去唤窦威、项平、蒋立和杜廉四人质问，家丁回报说，四人都已不知去向。杜伏心以为四人定是去了山阴武胜门，心中气恼，只等杜廉回来后再加质问。

    过了几日，杜伏心不见儿子露面，心中未免生疑，当下带了两名家丁往山阴寻来。到了山阴武胜门一问，才知四人根本没回来过。杜伏心暗自诧异，猛然想起窦威说过想去投奔万氏五虎的话，不禁大为着慌，心想你们去加入万氏五虎的团伙不要紧，可不能把杜廉也带到邪路上去，于是急忙往左云赶来。一进到左云县城，就听说了万氏五虎被众侠活捉生擒之事。杜伏心为儿子安全担忧，一再打听，得知众侠往右玉方向去了，于是一路追踪，终于寻到天王山下。

    杜伏心看见杨氏双侠，急忙跳下马来，说道：“怎么二位会在此处？”杨嵩道：“我们是随李卫公、玄化大师来剿匪的。”当下将剿匪经过大略说了。

    杜伏心听了抱拳道：“原来二位做的是这样大事，杜某甚是佩服。”接着又道：“前番武胜门三人和小儿杜廉背着我与二位为难，在下事后得知甚是气愤，都怪在下一时疏忽，未能预先约束住他们，以致让二位一家受了委屈惊扰，得罪之处，还望多加包涵。”说着又做了一揖。

    杨氏双侠还礼道：“窦威等人之过岂能怪罪到杜庄主身上，幸好我兄弟毫发无损，有惊无险。事情既已过去，也就算了，杜庄主为人，我兄弟心里有数，那晚款待之情，我兄弟还要谢过。”杜伏心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倒是在下对小儿有失督责管教之罪，实是惭愧之极！”

    杨氏双侠忙又说了几句宽慰之言，圆了杜伏心的脸面，随后杨泰说道：“杜庄主此番前来，莫不是为杜廉之故？”杜伏心道：“正是！只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杨泰道：“昨晚杜廉跟王大用等人一起逃走，至于现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否则我们必去擒拿了！”

    杜伏心听了，点了点头，忽然长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生死有由，就由他去吧！”说完，辞了众人，径自去了。

    众侠回至屋中，邱明见东方岳回来，这才换回自己原来装束。当下校卫摆下酒食，众人饮酌。酒过三巡，李靖开言说道：“我与玄化大师自出长安到朔州以来，一路上幸有诸位相助，方才破获了天花观，擒捉了万氏五虎，但因王氏兄弟的逃脱，使贼人线索就此中断，给咱们的剿匪行动又带来了难处。此外，我们留守天王山这十多天来，仍然听闻有少年失踪之事发生，只是那两个失踪少年后来又都回到自己家中，并未受到伤害。由此看来，这伙贼人与王氏兄弟等人又并非是一路的，再说王氏兄弟等人仓皇逃走后，也不可能继续冒险作案。以前在左云时，钟离老哥与岳儿、香儿也曾遇到过同类事件，当时只因钟离老哥一念之慈，致使那伙女贼连夜逃去。那伙女贼连夜逃走后，据我推测，很可能又落脚到右玉一带，右玉之贼其实就是左云之贼。她们之所以之选择这一带作案，不过是想以万氏五虎、王氏兄弟等人为掩护，浑水摸鱼，以便隐藏自己的形迹。由于贼人行事隐秘，我们虽暗中查访了几次，却一无所获。如今咱们的团队又新添了不少人手，力量也大大增强，俗话说人多出韩信，大家便都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好主意可以尽快查知两伙贼人的踪迹。”

    众人听了，顿时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来，可议论多时，仍是毫无头绪。李靖说道：“时候不早，大家且先歇息，明日再议吧！”当下众人纷纷散去，有校卫安排房间休息。如此一连议论了三日，仍是无有对策。

    这天晚上，众人又聚集在一处，李靖说道：“实在不行，我看明日咱们还是分成几伙出去查访吧！”话音落处，忽然神色一变，说道：“不好，有人来了，大家留神！”众人亦都有所察觉，纷纷站了起来。李靖当先出了屋子，借着月光张目一看，但见天王山上人影晃动，疾奔而下，片刻之间便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