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莲藕难得郎中荐药 书生意气江上同舟（一）

    众侠回到厅堂，纷纷议论方才打斗之事。

    东方岳忽然想起一事，走到父亲面前道：“钟离前辈武功盖世，侠名远播，直到如今还没收徒弟，孩儿想投在他老名下，拜他老为师，承接他老衣钵，不知爹爹可肯答应？”东方一剑先是一怔，随即说道：“钟离老哥德艺双馨，你若能列在他的门墙之下，为父当然高兴。”转头看了一眼钟离魅，说道：“只不知钟离老兄是否愿意把我这孩儿收下？”未等钟离魅开言，东方岳忙道：“孩儿昨晚被钟离前辈救下时，就要向他老行拜师之礼，可钟离前辈却拦住了孩儿，说是等见过爹爹之后再做决定，爹若没意见，他老就更没啥说的了。是不是这样钟离前辈？”钟离魅心想：“昨晚在山上时，我只说等见了你爹后再做决定，却没说只要你爹没意见，我就没啥说了的话。”但他确实从心里喜欢东方岳，当下便不辩解，随口应道：“是呀，我是这么说过，东方老弟，这孩子我确实看好了，很想收他为徒，但不知你是否信得过我这个叫花子？”东方一剑哈哈大笑道：“小儿能得钟离老兄的指点栽培，那可是我东方家的福气，小弟是求之不得啊，岳儿，还不快给师父行礼。”东方岳大喜，忙走到钟离魅面前，跪倒在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一拜！”说着，一连磕了四个响头。钟离魅喜得眉开眼笑，一把将他拉起，说道：“好孩子，快起来，今后咱们就是师徒了，那申屠逍日后若再想跟我争徒弟，我可决不答应。”众人都为他们欢喜，纷纷向钟离魅和东方一剑父子道贺。

    李靖叫万家仆役摆下酒饭，众人吃喝饮酌。红拂女不见杨月入席，遂对李香香道：“香儿，你去看看你杨jiejie，怎么不来吃饭。”李香香答应一声，转身去了。过不多时，回至厅堂，说道：“娘，杨伯伯，杨月jiejie生病了。”杨嵩忙问道：“怎么，她病的很重吗？”李香香道：“杨jiejie头昏脑涨，浑身无力，四肢发冷，很是严重。”杨嵩站起来道：“我去看看！”杨泰，杨俊、杨方、刘胜都放下碗筷，随后跟了出去。

    李靖起身道：“诸位且慢饮，我过去看看。”说完，与红拂女母女匆匆往杨月房间走来。

    几人来到杨月房间，推门进去，只见杨月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二目紧闭，身上虽盖了厚厚的被子，却还是不住的发抖。

    杨嵩走到女儿身边，轻声问道：“孩子，你觉得怎样？”杨月睁开双眼，咬了咬牙，便欲挣扎着做起。李靖忙道：“杨姑娘，你身子不爽，不要劳动了。”杨月笑了笑，不再勉强，说道：“爹，李叔叔，你们不要担心，我只是受了点风寒，歇息一下就好了。”杨嵩点点头，向李靖道：“她只是受了点风寒，并无大碍，大家还在餐厅等着，你们都先吃饭去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好了。”红拂女道：“这照顾病人的事可不是你们男人干的，还是交给我和香香吧。嗯，你们一会出去商量一下，看看打发谁去把左云最好的郎中找来给杨姑娘诊视。”李靖、杨嵩点头，出了房门，径直找到万家仆人的领班，说道：“我们当中有个姑娘受了点风寒，你速打发伙计找个好郎中来给看视一下，记住，要找左云最好的郎中。”领班哪敢怠慢，忙打发伙计速去办理。

    几人回到餐厅，众人放下杯箸，纷纷询问杨月病情。杨嵩道：“小女只是偶然风寒，并无大碍，不劳诸位挂怀。”众人听了，遂都放下心来。

    众侠吃过早膳，来至厅堂落座吃茶。约半个时辰后，一个伙计领着一个郎中走进厅堂。伙计道：“他是我们只一带最好的郎中，诸位有什么吩咐只管跟他说就是了。”李靖、杨嵩忙把郎中带到杨月房中，郎中放下药箱，坐到杨月身旁，给杨月诊脉。

    过了一会，郎中站起身来，说道：“从脉象上看，这姑娘的病一半是因偶感风寒所致，另一半则是心火郁结和脾胃失调引起的，请问她最近可受到了什么大的刺激？”杨嵩叹了口气道：“不久前她曾受过贼人侮辱，之后母亲又突然离世，这两件事，对他打击很大。”郎中点头道：“这就是了，病根就在这里。”杨嵩道：“先生，她这病要紧吗？”郎中面色凝重，缓缓说道：“以我多年行医经验来看，这姑娘患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惑症。此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杨嵩十分不解，问道：“什么是惑症？此病有什么讲究？”郎中道：“惑症表面看来与普通风寒很相似，实则大不相同。那医道浅的，一时分辨不出，往往多按普通风寒治疗，但因药不对症，越治越糟，以致耽误了病情，最终害了病人。”顿了顿又道：“此病若说它重，乃是因为若不及时治疗，待两个月后病情恶化，病人就会全身浮肿，心血衰竭，最终便会在痛苦中死去。”

    众人听了，不禁都变了颜色。杨嵩忙不迭地问道：“先生，那这病有何法可治？”郎中道：“此病若说他轻，却也有治疗之法，只要按我开的方子抓药，连服几副后，准保平安无事。只是此药须得一只药引子送服才行，但这药引子甚是特别，恐怕不太好弄。”杨俊道：“什么特别的药引子，你且说来听听，凭我们还有男办的事吗？”郎中道：“这药引非是别物，乃是一只新鲜的七色莲花的藕。”杨俊道：“我当时什么特别之物，不就是一只七色莲藕吗，随便到哪还不弄来！”郎中摇头道：“我说的可是七色莲藕，就是开有七种颜色莲花的藕，其他都不行，而且藕龄至少要在百年以上。那七色莲花多生长于江南，北方很难觅到，素来珍稀名贵，培植起来甚是不易。据我所知，现下一只百年龄的七色莲藕，其价值竟高达数十万两白银之多。”

    几人听了，皆大感诧异，杨嵩觉得事情有些为难，一时低下头来默然不语。

    李靖手捻须髯，忽然说道：“莫说数十万两银子，就是上百万两亦有何难？只是我们若将七色莲藕弄回，先生可有把握医好杨姑娘吗？”郎中一拍胸脯道：“不是我自夸，在这左云一带，医道能比得上我的，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只要你们能把莲藕弄回，我就敢保这姑娘平安无事。”李靖点了点头，向杨嵩说道：“杨大哥不必为难，这银子我给你出就是了。”杨嵩忙道：“这么多的银子，让贤弟破费，怎能让我……让我心安！”李靖道：“给杨姑娘治病要紧，杨大哥就不要客套了。”

    当下郎中为杨月开了两副药，先维持病情，同时写明了七色莲藕的用药方法和注意事项。李靖叫红拂女拿出五十两银子给了郎中，以为诊病之资。送走了郎中，红拂女母女仍然照看杨月，李靖、杨嵩等人一起回到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