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奇案突发都督进表 宫廷计议太宗招贤（二）

    原来李靖本是京兆三原（今陕西三原县）人氏，姿貌雄伟，文韬武略，胸怀大志。少时尝对人言：“大丈夫若遇主逢时，必当建功立业，以取富贵。”其舅父韩擒虎乃是隋朝名将，每与谈论兵法，无不称善，说道：“能与我谈论孙吴兵法者，唯此子也！”

    隋大业初年，炀帝南游江都，命杨素留守西京长安。一日，李靖谒杨府，言辞从容，英气逼人，有一美姬手执红拂侍立在杨素身旁，屡以美目顾盼李靖。李靖告辞时，红拂女暗嘱门童打听李静住址，李靖据实相告。当晚，李靖已在馆舍睡下。夜半时分，听有叩门之声，连忙下地开门，只见一个紫衣少年，背着包袱，径入房内，催促李靖赶快关门。门关好后，少年脱下紫色外衣，摘下皂色小帽，竟然变成了一个妙龄绝色的美少女。李靖甚是愕然，大为惊诧。美少女道：“相公可认得小女子吗？”李靖审视良久，只说了“杨府”二字。美少女嫣然笑道：“小女子正是手执红拂之人。”言毕下拜，李靖急忙答礼，问其来意。红拂女道：“小女子侍奉杨素有年，阅人不少，今日见君，明目皓齿，姿表绝伦，是可托付终身之人。丝萝不能独生，愿托乔木，是夜来奔，愿君收留。”李靖道：“杨素权重京师，倘若知晓，岂不惹祸？”红拂女道：“他已尸居余气，有何可畏？眼下侍儿多已散去，他亦无心追捕，故小女子放胆前来，请君勿惊。”李靖问其姓氏，自称姓张，名出尘，本江南人氏，在家排行居长，因战乱随父母流落长安，为生计卖入杨府为歌姬，因常执红色拂尘，故人称红拂女。两人坐下，促膝谈心，细述衷肠。红拂女谈吐优雅，眉黛风流，李靖不禁一见钟情，难以割舍，当夜便在馆舍自拜天地，结为伉俪。

    红拂女尽管出身微贱，但秀外慧中，才识超人，李靖得以立下丰功伟业，与红拂女的助力帮扶实有莫大关系。

    且说李靖听了红拂女的一番话后，心知事情推托不得，便道：“我这就去回复房大人，此事应下也就是了。”红拂女道：“宰相登门，宜当以礼相见，我与你同去便了。”

    夫妇二人出离内宅，来至厅堂，掀帘而入。红拂女满面含笑，裣衽施礼道：“昨夜灯花报喜，今日贵客登门，是那阵香风把宰相大人吹来？”房玄龄忙起身还礼：“房某来的匆忙，冒昧登门，多有打扰，李夫人莫要见怪才是。”红拂女笑道：“宰相大驾光临，我一家欢喜都来不及，哪有见怪之理！”二人又客套一番，重新落座。

    房玄龄道：“圣上委托之事，贤伉俪商量之后，不知尊意如何？”李靖道：“承蒙圣上器重，遣房大人亲持书信而来，李靖纵有千万理由，又岂能推拒。”房玄龄心中大喜，说道：“卫公应下此事，一来大慰圣心，二来在下也不虚此行了。”

    说话之间，已近晌午。李靖早已吩咐厨下，备下丰盛酒席，款待房玄龄主仆。席间，房玄龄又对李靖夫妇说了皇上另遣王珪去少林寺聘请玄智、玄化的话，李靖夫妇听了，心中甚是欢喜。

    饭毕，房玄龄再三嘱咐李靖尽快动身，然后离了赤霞庄，主仆三人回转京城而去。

    李靖夫妇回到内宅，红拂女道：“朔州剿匪，料来必多有危险，你一人前去，我怎能放心的下，还是我和你同去罢。”李靖笑道：“如此那可又劳夫人陪我吃辛苦了。”红拂女笑道：“吃辛苦倒是小事，只要能顺利清除匪患，便是老天保佑了。”李靖道：“小小匪患，难道还难于征战沙场，冲锋陷阵吗？夫人无需多虑。”红拂女道：“若是容易，那朔州都督夏德禹又何必上书惊动朝廷？看来事情定是甚为棘手，当家的你可莫要小觑了。”李靖点头道：“夫人说的也是。”顿了顿又道：“咱们走后，香儿怎么办？”红拂女道：“香儿早与东方岳定下婚约，她随咱们到了长安后，就叫她住到岳儿家好了。”李靖道：“如此甚好！”

    李靖夫妇育有二子一女。长子李德誉，食禄在朝，官居太府少卿之职。次子李德奖，出任嘉州刺史，官居五品。幼女李香香，正当花季妙龄，聪慧温柔，才貌双全，文武双修，李靖夫妇甚是宠爱，视若掌上明珠。李靖大破吐谷浑后，因怕功高震主，被朝廷所忌，遂急流勇退，携夫人幼女隐于京西八十里外的羡陂山赤霞庄，深居简出，做着清闲自在的富家翁。李靖文武全才，在隐居期间，于武艺一道，亦未曾稍怠，时常习练，兴之所至，亦与妻女同练。某日，李靖带着两名随从去往河南游玩，行至云台山下时，竟被一群强盗打劫。李靖主仆力战多时，总是不能脱困。正在危急之际，忽见一个长须大汉飞奔而至，挥起手中大宝剑，与李靖主仆联手抗敌。群盗抵挡不住，一哄而散。李靖谢过大汉相助之恩，问及姓名，大汉说复姓东方双名一剑，本是长安城外鹿鸣村人氏。东方一剑得知李靖姓名，甚是钦敬，之后两人不断往来，过从甚密，遂成莫逆之交。东方一剑世居长安，家业丰富，武艺超群。其妻周氏，知书达理，亦颇通武艺。夫妻育有二子，长子东方雷已成家室，次子东方岳年龄与李香香相仿，品貌不俗，人才出众。李靖与东方一剑交情莫逆，又见子女年貌相当，很是般配，于是互相通款，为儿女定下婚约，结成了儿女亲家。

    李靖夫妇因要尽快登程，当下将老管家叫来，把家事一一嘱咐备细，又把女儿叫至面前，将欲往朔州剿匪之事说了。次日起个绝早，带足了银两应用之物，骑马径往长安而来。

    半个时辰后，来至长安城外，只见城门大开，过往行人穿梭不绝。三人刚进得门来，就见一名官员急驱近前，拱手问道：“来的可是李卫公吗？”李靖道：“正是李某！”那官员道：“房大人早已吩咐下来，叫下官在此等候国公，国公且先随下官去驿馆安歇。”

    三人随那官员来至驿馆，进到一间大屋之内.官员说道：“国公且请稍候，下官这就去向房大人禀报。”说罢走出门去。

    过不多时，只见房玄龄身着便装，走进屋来。彼此见礼之后，房玄龄道：“卫公来得好快，圣上刚刚散朝，正在便殿等候，咱们这就前去见驾。”

    二人出得门来，坐上事先预备好的马车，直奔皇城而来。工夫不大，进了皇城，二人下了马车，徒步走向皇宫内苑。不多时来至偏殿门外，执事太监接着二人，唱名引自殿内，只见太宗满面含笑，快步迎上前来。李靖忙跪倒丹墀，口中高呼：“臣李靖参见陛下。”太宗双手相搀，说道：“卫公快快平身，来呀，给卫公看座！”

    落座之后，太宗说道：“多年不见，卫公风采仍不减当年，真是可喜可慰。”李靖道：“托圣上洪福，臣身体还算康健。承蒙圣上不弃，假臣以剿匪重任，臣虽不才，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圣恩。”太宗道：“卫公英雄盖世，大阵仗不知经过多少，朔州悍匪，实乃癣疥之患，卫公出马，可谓手到擒来，不足为虑。何况朕亦另遣王珪去少林寺聘请玄智、玄化，二位高僧料来必不负朕，这两日就可到来。卫公得少林高僧相助，断然万无一失。”李靖道：“圣上说的是。有道是天下功夫属少林，少林高僧出手帮助，事情就容易办了。”

    三人又叙了会闲话，李、房二人辞出皇宫，房玄龄自回家去，李靖则回到驿馆等候王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