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这里是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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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你谁啊?”老妖精终于反应过来。“小兰,你从哪带来的客人?他知道我是家里主人吗?怎么能对主人没礼貌?……” “闭嘴。”兰泽不耐烦地打断他。“这是恪齐。” 老妖精认真思考了两秒:“……嚯,恪齐那个怂货。” 从机库的上层走廊出去,是大宅子的楼梯间。如果从这里直接进楼,就是老妖精住的三楼。这里除了有居住区域和独立厨房,还有一大片屋顶平台,养了不少花草,整治出了一个四季常开的花园。 圆地听见了身后的说话声,但是他的身姿表情毫无波澜。 兰泽发现,这和尚比起年轻的时候,养气功夫好多了。 兰泽指前方,又指身后:“这层楼是他住的。我住二楼。” 圆地点头。 “王二和老郑一起住在南塔楼。你现在去找他吗?” 圆地摇头,问: “老郑是哪个?” “就是长得特老气,总想让我喊爸爸那个。郑务清。”当年的破烂事,兰泽现在说起来,还是觉得很羞耻。老郑显老他显小,所以就这么瞎胡闹了。实际上老郑比他还小好几天。 圆地点头:“他学法律了。” “一楼是老陈住的,他以前养了一大群狗。” “痞子陈?他也和你们结拜了?” 虽然时过境迁,痞子头早就是外科医生,而且还退休了。但是,多年以前,确实不算好人。臭味相投就对了。 “嗯……是啊。他这阵子不在家,在鲸鱼所那边帮忙。” “我们结拜兄弟六个人,有一个小弟你没见过。他房间也在二楼。不常回家,退休以后当官去了。” 圆地没多问:“我听你安排。” “好。”兰泽带圆地到二楼,为他安排暂住的房间。 二楼房间多,但也很空旷。常年没有人气。在这盛夏里,甚至还有点冷…… 圆地踏进走廊,立刻打了个寒战。 “你这里……阴寒得很。”他迟疑地开口了,“我帮你念念经?” 兰泽顺手拍了和尚的光脑袋一下,还像他们小时候似的亲昵。 “别闹。这里没鬼,就只是空调而已。” 因为二楼是唯一的中间楼层,又缺了活人走动搅动气流。整座楼的冷气,就属这里损耗最小,积累下来比楼梯间低了好几度。 科学可以解释一切。 冷就对了。 兰泽随便指了间客房,留圆地自己熟悉房间。他就回了自己住的套间。 一进门,他发现乖孙子张尘已经回来过了。东西乱扔在他和张蟠合住房间的地上,人不知跑哪去了。 兰泽在手环上瞎划拉,本想找张尘本人问问,谁知看见了王二最新发布的动态。 他正在海边,听着鲸鱼唱小曲,开心得很。 这会刚入夜不久,时间还早得很。现场非常热闹。 逆戟鲸发出的声音,是和巨大身躯不成比例的娇啼。合唱宛如。 老郑也在现场,张着大嘴和鲸鱼一起唱。假发不知扔哪去了,光头铮亮。 栈桥周围还有不少观众,像是从城里跑出来看乐团巡演的闲人。 难怪老妖精穿着汗衫短裤也要往外跑。 逆戟鲸本质上是大海豚,他们用超声探测世界。视力方面,属于色盲。味觉方面,只有咸味。 人类是视觉动物,立体投影就可以让人身临其境。但影像却不能反射声波,对于逆戟鲸来说,就过于单薄了。 老妖精要是把自己投影过去,鲸鱼凭借自己本身的感官根本看不到他。只能借助于研究所派发给它们的人造伙伴,来感知老所长的存在。 不过现在,就算他想开动投影,也得大儿子同意。 “哎,大师!你去不去看鲸鱼?”兰泽出来问圆地。“下楼从南边的后门出去,走几十米就是小码头。鲸鱼的演出组合在那边唱歌。” “不去。我在这里还是别乱走,就跟定你了。” “那行。跟我走。” 兰泽带着圆地穿过一间小客厅,到了二楼另一侧的走廊上。 穆老太太的中年女警卫看见兰泽,立刻脚跟一碰,用严肃的眼神打了个招呼。 兰泽从她身边推门而入。 末末的一家子都在里面呢。 两个奶娃娃已经睡醒,穿着红肚兜和尿不湿,抱着吸管杯,爬在地板上边喝水边打滚。咿咿呀呀地叫着,毫不在意玩耍环境。
一个十来岁的清秀少年,蹲在地上看着孩子。 穆老太太和末末肩并肩地跪坐在房间正前方的蒲团上,面对墙上的半身遗像,嘴里小声念叨着,花束就摆在身前供桌上。 圆地震惊地看着房间里的布局:“这里是灵堂!” 正前方那面墙上的遗像,是克莱森特的女总督。两侧的墙上,是三个青年和两个少女。 他低下头,不敢细看。 但遗像环绕之中,竟然有些安静祥和。 “是啊。这里是我死去的老婆孩子。”兰泽回答,走进了房间。 “爷爷。”少年召唤了一声。 “这孩子就是张尘。”兰泽指给圆地认识。 早就有兰泽预先的提醒。圆地郑重地躬身合十。少年吃惊地从地上蹦了起来,认真还礼。 “这位是圆地师傅,以后你负责照顾他的生活。圆地师傅在山里隐居了二十多年,对现在的时代和我们的技术发展不是很了解。你要帮他尽快适应。” “我会尽力的。” 圆地发现,张尘这个少年比张蟠矮小了不少。说好了快二十岁,比张蟠还大半岁的呢?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比张蟠还显小。 张尘往他们身后张望:“爷爷。那……张蟠没跟你来吗?” “在飞机里。不知道他睡醒了没有。” “我现在去找他,可以吗?” “可以。过一会,你们都到我工作室来开会。” 张尘到末末耳边说了几句,他爸点了头。他就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圆地看着那幼稚的身影,不禁怀疑:“真的快二十岁了?” “我家孩子长得慢。”兰泽还是这句解释。 “你辅导我们数学的时候,也是二十岁吧……” 但那时候的兰泽已经很高大。不看脸,他和别的二十岁青年没什么两样。 “所以说,”兰泽轻轻叹气,“张蟠那孩子随我。” 房间前面的夫妻俩已经从蒲团上起身。末末过来陪两个红肚兜的小娃娃玩。 “老师。您来了。”穆老太太注视着兰泽,眼角闪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