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医者仁心
正当林桢以为，这一片距离毒源处最近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什么人的时候，在他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耀眼的艳红色及阵阵热浪，如同火焰般绵延，亦如斩裂在大地上之上的刀痕，将这小城和城外分割开来。 直到走了上百米，视线看破毒雾，才看到了那道火焰的真身，及火焰后一群手持战刀，身穿皂衣的中年人。 此地毒雾最浓，这些汉子不过割下衣摆，蒙在鼻口之前，权当避毒。在一位老者的指挥之下，将药材堆在一地，引火点燃，用这种极为浪费的方式和这些毒雾对抗。 其皮肤上已有了血色的抓痕，双目之中满是血丝。 为首一名大汉察觉脚步声音，转身看向他们，此时毒雾极浓，他却似乎不在意，大声叫喊道：“我们是本城捕快，往回走！这里封山了，不准过去，呆在屋子里，我们很快就能处理好” 林桢视线自其持刀的右手处扫过，上面已经满是血痕与黑斑，鲜血淋漓，被毒雾侵入，已经肿胀化脓，可手中那柄战刀却依旧握得极紧。 那汉子听得脚步声音不断，眉毛不由皱起，高声叫道： “此路不通，速速返回！” 左冷禅脚步一顿侧头道：“你们留下帮忙。我带着他俩上山。”说完一手抓着一个，腾空而起， 而在飞跃那火焰的时候，江涛将他们离开前，莫宇留给他们的各种丹药，一股脑全部扔到火焰里面。 那丹药掉在火焰里，火焰忽闪了一下，周围的毒雾突然间发出了滋滋怪响，冒出了青烟，伴随着阵阵药香，滚滚直上，众人微微一呆，突然发现，呼吸瞬间通畅了许多，本来逐渐无力的手掌中，有新的力量重新涌动着。 那老者双眼精光大亮，踉跄两步，行至火焰之前，闻着空中烟气之中的药香，面上神色变动，终后退两步，坐倒在地，白发散乱抚掌大笑道： “好好好！” “有这些丹药在，吾等尽可以无忧矣！” “好啊，哈哈哈哈” 那些身穿皂衣的捕快想到刚才腾空而起的真武境高手，再看着眼前大笑的老者，心中俱是松了口气。那位年近七十的老大夫咳嗽几声，看着周围这些还算年轻的面庞，面上神色放缓，显出老人们那种慈蔼之色，道： “现在这里已经没了后顾之忧。” “快回去城里救人罢” “你们的父母孩子，都在里面吧，药材都搬来了，交给老夫就好，留着这么多人也没什么用，赶紧回去。”大汉微微一怔，想到被困在毒雾之中的父母，面上焦急，可却挪不动步子，那老大夫已经皱着眉毛叫道： “赶紧去，听话，从这附近开始，把乡亲们带走。” “这边毒雾太重，动作都利索点！” 伴随着脚步声，这些城中捕快与丁勉等人，蛮横的撞开门街道上一间间屋子的门闯进去，顾不得其他，手中战刀跨回腰间，一手一个，把已经无力行走的人拎出来，往回疾奔，送到毒雾稍淡些的地方。 只有那中年捕头未曾离开，而是手持战刀，站在老大夫后面， 老者让自己的徒弟也跟着去，自己坐在地上，浑不在乎自己的仪态，看向那边将特殊药材扔入火种，粗暴淬炼药力的中年捕头，喘了两声气，笑道： “真是苦了你们” “你怎么不离开，这儿老夫一个人就能看住。” 捕头头也不回道： “你当捕头的俸禄是那么好拿的？年纪一大把，说的什么话，你当大夫的，做好你的大夫就成。说了你也不懂。” 老者微微一怔，随即笑出声来，他在这镇子里行医数十年，往日可没人对他这样说话，是以笑得颇为痛快，片刻后，道：“那老夫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说说看！” “这次中毒的人太多，虽然说毒性并不至死，可也不好处理，就靠我一人，恐怕不行，你脚力快，去街上喊上几嗓子。” “喊什么？” “就喊要大夫，学过医的人出来就成啦。” 捕头皱眉，道：“都这种时候了，人人自顾不暇，谁管你，喊这个有什么用？” 那老者笑出声来，半响后，方才道： “说了你也不知。” “你若是信我，不妨一试。” 捕头微微一怔，尚未开口，突然察觉出异样，下意识抬头看去，随即神色骤然振动。 笼罩在毒雾之中，又是一道烟雾如图大漠边关的烽火狼烟一般，冲天而起。 毒雾剧烈波动。 捕头瞪大了眼睛。 他从未去过边关，可此时竟然感觉到，在这小城之中，在这毒雾中升起的火焰青烟，其雄壮之处，竟是丝毫不差。 “这这是” 老者双目眯起，笑得畅快，一手支撑着地面，站起身来，自那毒雾当中，传来了沙哑的声音，似乎已竭尽力，宛如力士瞠目怒喝。 “在下南山草庐，南山，哪里还有医家学子，速速出来，救人便在此刻” “在下文家药铺文亮，凡学医之子，皆来于此，百姓先以湿麻捂住口鼻，勿要惊慌” 一道明亮而高昂的声音响起，捕头张了张嘴，道：“这，这是” 老者笑得畅快，听得那声音不断靠近这毒性最强之处，看着那一张面庞，双眸之中，神色骄傲而虔诚，大笑道： “人命关天，无论远近危急，有召必出，方为医者！” 山峰之上。 朴国昌负手而立，冷冷看着下面城镇，升起的药烟他看得清楚，可就算他这毒雾笼罩范围过大，药力大幅下降，也绝不是这种小地方的乡野大夫所能破除的。 就凭他们，愚钝如木之徒，也配行医 毒雾此时已浓。 他几乎已经看得到那两个小子带着长剑上山，毕恭毕敬的献给自己，求取解药，只是想及此处，便会令他恨不得高声呼喊出来，心中痛快酣畅，几乎要将此事背后的危险彻底抛之于脑后。 在其双眼之中，有淡淡的血丝浮现出来。朴智漳看着山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一想到自己回到高丽就能万人敬仰，很快就将那一丝不忍丢掉。 正当此时，耳边突然传来异样声音，朴国昌和朴智漳脸上神色俱是微变，同一时间将目光投落在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渐近。连绵不绝，逐渐清晰，乃是破空而来的声音。“原来是他？！”林桢与江涛异口同声道。“ 哦？你们认识此人？”左冷禅道。林桢摇摇头道：“不认识，他就是那个要买我们兵刃的那个人。”左冷禅带着林桢与江涛二人落地，也不说话就是冷冷的看着朴国昌二人，朴国昌二人则是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汗都不敢擦，心里直呼：阿西吧！ 他们唯一没算到的是真武境的左冷禅会亲自出手。又是一阵破风声响起，两名镇武堂的武者止住身法，稳稳落在了地面上，放眼四看，一看到左冷禅三人，心里一突：真武境！不等他们问话，左冷禅淡然道：“我们也是路过，那边拿着个锤子和背着个棒子的才是罪魁祸首！”这时，六七名捕快打扮的汉子也上了山，镇武堂的武者大声道：“把那两个毒害百姓的小人抓起来！”随着中气十足的应和声后，六七名捕快呀呀切齿，摩拳擦掌的靠近，投下了大片阴影，将原地不动的朴国昌二人覆盖。 随着噼里啪啦的拳打脚踢声伴随着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音，朴国昌二人被捆绑成了一团拖走。 而此时山下，一名镇武堂打扮的武者从天而降，便看到了那处熊熊燃烧，将毒雾阻拦的火焰，以及那虽还在咳嗽，却还在不住地自旁边取来对应药物，将其扔入火焰当中，洗练出药性的灰衣老者。 那武者脚下一动，便出现在了老者的身边。后者似乎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口中啊呀一声，但是当看到他身上的镇武堂制服时，脸上的畏惧惊怖之色才散去，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毕竟已经年老，又不是武者，此时心中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便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虚弱，踉跄两步，便要朝着后面倒去。 而在此时，那武者左手抬起，按在了后者的肩膀上，一身醇厚的真气传入老者身躯，将那些余毒摧枯拉朽地碾碎排出，方才抬起手掌，温声抱拳道： “在下镇武堂成佩，惊扰到老丈，还请恕罪，老丈，可好些了？” 那老大夫微微呼出口气，道： “你们可算是来啦……” 成佩噙着抱歉之意，抱拳道了声抱歉，复又微微皱眉，左右看了看，面露不愉之色，轻声道： “敢问老丈，本城捕头何在？为何留下老丈一人在此？”老者看到成佩脸上隐隐怒意，心中登时明白过来，连连摆手，道：“这位大人勿要乱想……勿要乱想。说来，这些药材都是他们帮着老夫拿来，然后老夫便打发他们去把这里中毒的百姓送离这里，这儿毒性太重，乡亲们承受不住。” 成佩闻言，面上神色方才好看了些，但还是气愤道：“那也不应将老丈你一人留在此处。万一…” 老人道： “那是因为，有一位大侠带着两位少侠上山去啦。然后毒性就瞬间降低了九成，想来是首恶已经被那位大侠铲除，那这儿也就没有多少危险，老夫这才将捕头劝走，让他帮忙聚集镇子里的学医之人，救治百姓。” 成佩神色微变，追问道： “大侠？老丈，既然山上危险已被那位大侠解除，那我们不如速速回去镇上，救治百姓？我来带你片刻可至。” 老者微微迟疑了下，道：“可这里的余毒……” 成佩道： “老丈勿要担心，在下的同僚此时也在山上。这些余毒，就交给他们处理便好。” 说到这里，老人方才放下了心中的担忧，道： “那便是最好！还请大人快些，咱们马上动身罢！” 这老者方才还死活不愿意走，可一听到这里已经有人处理，却比自己还要着急，浑然没有了半点沉稳。 成佩带着老者到了城中的南山草庐，这里是全城里最大的医馆，现在大堂里的桌椅部被扔到了门外，中毒的百姓被摆在地上，一名大夫在其中穿行，眉头紧皱，为这些百姓诊治，而十几位学徒则在后院里熬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