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色无字书

    现在的李晓以钱仁这个身份活着，对于他来说倒也是一种慰藉，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好，或许对于探险意外身亡的他来说，感受着坠落带来的失重和恐惧感，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多多少少还是后悔出发探险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死而复生后的欣喜和后怕。如今能够重生，没经历过死亡绝望无力感的人恐怕难以明白这种心情，唯一不好的就是李晓不再是最初的那个他了。

    用了整整六年半的时间李晓才想明白这个问题，曾经他有想过自杀，这样也许就能回到自己所处的那个世界，可却始终没有那个勇气，因为他不知道死亡之后自己会去往哪里。不过既然现在老天让自己重新活一次，那为什么不好好地弥补自己的遗憾呢？所以他开始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钱仁就是李晓，李晓在这个世界里就是钱仁。

    所以在墨家大院多了一个喜欢问为什么且多动的的小男孩。尽管一开始大家都会觉得奇怪，但时间长了以后便都见怪不怪了，每当钱仁询问一些看起来不是这个年龄该知道的知识时，大孩子们总是一笑了之，或者直接说你就按照这个方式来准没错，至于原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至于到后面那些大孩子们都不和钱仁玩耍了。

    “哎呀，钱仁，你问那么多干嘛？真不知道你脑瓜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你又爬那么高的树上，多危险！快下来。”这个时候钱仁总是会盯着远处纵横的大山，眼中满是憧憬，偶尔还会不自觉地笑。

    在他们的眼中，一个六七岁大的孩童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居然不害怕，还傻傻地盯着远处笑，很明显这个稚童多多少少精神有些不正常，而他们也不止一次向父亲钱枫汇报过我的这个状态，但钱枫总是一笑了之。

    渐渐地，那棵大树下的人愈来愈多，有凑热闹的，也有为钱仁安全担忧而着急的人。那群小伙伴在下面起哄大喊：“钱仁，你在上面看到了什么，这么高兴？”

    “雄鹰、还有远处的大山……”

    “等你下来，给我们好好讲讲。”

    这时担心钱仁安全的人将那群起哄看热闹的人轰走，钱仁看着他们担心而着急的神色，大声冲下面喊道：“我没事，马上下来。”

    随着一道烟的身影，钱仁灵巧的身体就从大树的高处一落而下。侍从赶紧抓住他的手臂，看起来像是要打他一样，只是拍了拍钱仁身上的尘土，这时的钱仁已然做好了屁股挨打的准备。

    钱仁长叹一口气说道：“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而已，着什么急？”

    “这话还是留着给你娘说吧。”

    说话间侍从便抓住钱仁的手往他母亲秦琴的住所走去，钱仁自然是知道到了母亲秦琴那里那自然又少不了被一顿数落。于是他便堆出自己可爱纯真的笑脸看着照顾自己的侍从。

    “我不敢了嘛！我们不去娘那里好不好？”

    通常钱仁一说出这话，那侍从便会松开他的手，然后半弓着腰看着钱仁说道：“下次不许这么调皮了。”

    对于钱仁像大人这样的语气，侍从们通常也是见怪不怪了。至于他娘秦琴为什么不愿意这么冒失，听侍从们讲钱仁还有一个哥哥，但出生几年后因为像钱仁这么冒失导致意外死掉了。钱仁并不知道父亲钱枫曾经还有一个孩子，所以母亲秦琴也是怕他突遭意外吧。每次他做什么看起来稍稍刺激又有危险的活动时，母亲秦琴总会拦着他，生怕他再遭受一点意外。

    此时的钱仁跟随侍从回到了家里，冒冒祟祟地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可刚一进门母亲秦琴就喊住了自己。

    “仁儿，又跑去哪里疯了？”

    “啊，没去哪里。就去逗小猫小狗玩呢。”

    可他的这番话又怎么能瞒得过秦琴的眼睛，你快过来。

    “和小猫小狗玩，衣服都搞破了？”话语间带着些许的责备。

    钱仁自然是不敢将自己爬树的事说出来，连连给一旁的侍从使眼色。

    “啊，对。钱仁只是去和小猫小狗玩去了。”

    “行啦，快去洗洗。看看你这一身的土，一会该吃午饭了。”

    等到钱仁被洗的白白净净体香肤嫩之后出来准备吃饭时，一眼望去又是一个乖宝宝。但母亲秦琴却会说他两句。

    “也不知道他这般顽劣是跟谁学的？快来吃饭。”

    这对钱仁来说都已经习以为常了，通常吃过饭之后，中午的休息时间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侍从来打扰自己，侍从们会在秦琴的吩咐下查看钱仁是否真的已经睡觉了，后来确认他中午养成了睡觉的习惯后，便不再打扰他。

    墨家大院的夏天并没有多热，这得益于老墨子对整个大院巧夺天工的设计，整体的居住区冬暖夏凉，而贮藏的地方温度又常年低于零度，不仅是一处十分适合居住的场所，而且也是墨家秘密据点的其中之一。

    在确认侍从们离开之后，钱仁便会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掀开枕头又打开自己的储物箱偷偷拿起那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

    通体的黑色书封，就连纸张都是黑色的，上面虽然有书写的痕迹，他费尽力气想到一切能想到的办法却仍然无法看到书写的内容是什么，一直以来他都在想这本书到底是用来干嘛的，这也是困惑他的地方。

    说起这本通体黑色的书，那是六年前雨夜黑色斗篷偷偷塞到他的襁褓中，但六年来他却一句也没搞懂，他一直认为这本黑色无字书一定和他回去的路有关。

    六年来自淡江来到楚墨就好像变了个人，对自己完全不闻不问，而且淡江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不过倒也无所谓，反正淡江也不会和他说什么。

    今天他像往日一样继续打开那本黑色无字书，烦闷、苦恼的神色浮现在这个只有六岁多一点的孩童脸上。就在他漫无目的地继续翻阅着，眼皮越来越重时，突然他的右臂竟然不受控制地疼痛难耐。钱仁艰难地举起右手，试图让疼痛感减缓一点，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疼痛感反而更加剧了。他忍不住骂了出来。

    “妈的！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这个时候疼，休息都不得安生。”

    眼泪已经在这个稚童的眼眶中打转，他在卧榻上翻来覆去，灼热的感觉始终无法减退，在绝望之际，昏暗的卧室中悄然已经站着一个身披白色兜帽的人正注视着在床上打滚的钱仁。

    这时钱仁也注意到眼前的这个白色兜帽的人，他心中一惊，不过却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态度。

    “这人什么时候来到我的房间？竟然是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钱仁在心里嘀咕着。

    只见白色兜帽不紧不慢地来到钱仁的床前，盯了许久。钱仁实在看不下去，他大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有办法帮我缓解痛苦就快帮忙啊！”

    “呵，求人帮忙态度还这么强硬！真不愧是纯血无形者！”

    那白色兜帽终于说话了，但这一番话却让钱仁听得云里雾里，自己右手的疼痛感他自己最明白，那是糟老头子和他的契约证明。自己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子而已，什么纯血无形者？！钱仁自己都觉得无趣。他又喊了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有办法就快帮帮我，我这都快要疼死了！”

    白色兜帽嘿嘿一笑。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怕你不能接受。”

    “只要能让这该死的灼烧感消失，我什么都能接受。”毕竟我来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能好好地活着，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与我无关。当然这是我的心里话，此刻自然是希望这种疼痛感快快消失。

    “好！”

    只见他的眼睛中发出幽绿的光，紧接着右手放在钱仁的右臂上，顿时一股暖流从右手臂上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阵阵酥麻的电流，那是一种直冲天灵盖的感觉，而后又汇成一股光从眼角流出，不消片刻，钱仁右臂上灼烧的痛感顿时消散大半。

    钱仁高兴地坐了起来，刚想对白色兜帽说谢谢，一抬头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冒出了紫色的微光，他顿时大吃一惊，到嘴边感谢的话变成了质疑。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眼角冒出微微紫光？”

    可谁知白色兜帽大喜，抓住钱仁的手，兴奋且带着机械般的声音对他说道：“你这纯血无形者，千百年来也难得遇到。你小子行大运了！”

    “行大运？算了，我现在只想做一个咸鱼。”

    “咸鱼是什么？那不是吃的吗？”

    钱仁听到他的疑惑，哼笑一声，顿时有些忍俊不禁。没办法，这就是和不懂自己的人说话的尴尬。

    “额，我只想躺平。我不想做什么纯血无形者，懂了吗？”

    白色兜帽一听到钱仁说出这番话，冷冷地说道：“在楚墨的六年时间你就学会了这个？当初同意你来楚墨就是为了让你了解他们内部矛盾，我们好东山再起！”

    “我可没有那么崇高远大的理想，我只想活着。”

    白色兜帽听到我说的话，反倒没生气，似乎很自信能把我拿捏，接着他换个语气自言自语起来。

    “唉，真是可惜了，无形者可是能够拥有雄鹰一样的视野，尤其是纯血无形者，在能力觉醒后，更是能像雄鹰一样，在原地便能俯瞰更远的世界。”

    我呵呵一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无人机的一种吗？”

    “无人机又是什么？”

    “等等！”这个能力不得不说对我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要是能掌握，那就不用再费力地爬树了。钱仁斜视他一眼，这时他和白色兜帽都愣住了。

    “你先说！”

    “无人机就是能在原地俯瞰更远的地方，我们那打仗用这玩意可多了。”

    白色兜帽被钱仁的话听的云里雾里，他不再多问，接着说道：“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好像对高飞的雄鹰很感兴趣。”

    “你个老六！我在你面前还有隐私吗？”

    “那看你还能告诉我什么了，反正把你体内的无形者之血利用起来，对你没坏处。只是……”

    “只是什么？”

    白色兜帽见我一个大大的问号脸，带着担忧的语气说道：“你现在在楚墨，这里可是天道的大本营，一旦你把自己的无形者能力暴露出来，那就十分危险了！”

    “怎么说……？”

    钱仁的心中有很多的问号，面对白色兜帽的突然到访，他很高兴，一方面困扰自己的右臂灼热的难耐感在他的帮助下得到了缓解，另一方面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和高空飞翔的雄鹰对话，这个世界看来还真和自己的以前生活的现代世界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想想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看来今天他的午间休息时间要被自己心中急需解答的问题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