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点

    “当毁灭来临的时候，所有的文明和历史顷刻间便灰飞烟灭。”通过虚拟成像技术，十二岁的齐陵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走马灯一般闪过的一幕幕旧世界灭亡时的可怕景象，大地剧烈震动，一道道巨大的地缝突兀张开又迅速合并，仿佛一张张开合的巨口，吞没地面上所有事物，灰尘布满天空，暗无天日的城市中，一座座高楼轰然倒塌，到处是灰头土脸，惊惶逃窜的人类，无助的哭喊夹杂在剧烈的震动和撞击声中；火山如泄闸般喷吐岩浆，遮天蔽日，所到之处一切生物化为灰烬；海水倒灌，百米高的巨浪向内陆冲击，仿佛要一口气淹没整片大陆……

    “旧世界的毁灭被我们称为大灾变。大灾变的发生导致这片祖先们生存了几万年的大陆陷入了长达两千年的沉寂，文明覆灭，科技倒退，历史湮没。由辐射所产生的各种变异生物经过长时间的的繁衍进化，成为了这片大陆新的主宰。而我们的祖先，也就是灾难发生后为数不多幸存的人类，就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进化自身，发展科技，创建了新的文明和秩序，也就是我们的新世界。猎人们与凶残的变异生物浴血奋战，争夺未被辐射的土地，建立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十八个新区……好了同学们，初级历史课程的第一节课我们所讲的内容就是这些，希望下周的的同一时间同学们也能准时来听课，我是你们的老师万妮娅。”

    耳边那个温柔的嗓音戛然而止，眼前也呈现出“下次再会”四个大字，齐陵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刚才通过这部教学用视听一体头盔，齐陵在自己的家中上了人生的第一堂课。摘掉头盔，齐陵忍不住摸了摸。看着这个崭新的，一看就很贵的高科技头盔，与自己住的这间又小又破的屋子，齐陵总觉得有点格格不入。

    正好这时候，木质的屋门被推开，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年轻小伙子抱着一大袋子面包走了进来，这是他辛苦一整天的劳动成果，不过像今天这种好运气可不会经常遇到。毕竟他也才十五岁，虽然长得比较健壮，但是在第十三区这种穷人占比百分之九十的贫民窟，想找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是比登天还难的。所以更多时候，齐霖选择去“碰运气”，也就是去北城区那少数富人们所居住的地方捡一些废弃的机械零件和材料卖给黑市的小回收站，这也是很多艰难生存且没有工作的穷人们赖以生存的手段。不过富人们居住的地方，安保工作很严密，也不许其他人入内，往往闲逛一天，换来的钱也不够买到半块面包。

    齐陵看到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抱着一大袋面包进门，也不禁吓了一跳：“我的天啊，哥哥，今天怎么有这么多面包，这够我们吃好几天了吧，你是怎么赚来的，难道今天捡到宝了。”

    齐霖看着两眼放光的弟弟也是十分高兴：“还真让你说对了，今天捡到一只生锈的机械假臂，听费老头说，能从中提炼出一块拇指盖大小的E级合金，所以他给了我足足五个联邦币嘿嘿嘿”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块硬邦邦的面包掰成两半，大一点的塞到了弟弟手里。

    看了看手中的面包，齐陵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迫不及待的大口吃起来，反而一直低着头紧盯着手里的面包不说话。哥哥看着反常的弟弟问道：“怎么了，怎么不吃啊？”

    弟弟头也不敢抬，犹豫了半天，还是壮着胆子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哥哥，今天的机械臂还有昨天的教学头盔真的是捡来的吧……我知道我们能有口吃的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我害怕，我害怕万一哥哥你做了什么错事被巡城营抓到……”

    齐霖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审视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兄弟，发现他好像不知不觉间长大了，已经快要到自己的下巴了。如果父母没有在五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兽潮防御站中牺牲，他们俩个应该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不用每天为了生存绞尽脑汁。

    此时，齐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也不想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可是弟弟还小，虽然偶尔也会带着他一起去捡材料，但是大多时候兄弟两个都收获甚微一起饿肚子。连活着都很艰难的情况下，他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第一次把这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弟弟当成同龄人，也是第一次当着弟弟的面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齐陵，我想让你知道，我们一时的穷困不代表会一辈子穷困，虽然像我们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想要在如此不公平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十分艰难。但是好在，这片废土中建立起的新世界有条永恒不变的真理，那就是’适者生存，强者为尊’。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虽然这条路无比的艰难，但是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攒够加载核芯的钱，像爸爸mama一样注册成为猎人，去猎杀变异种，总有一天我们会买得起最好的作战机甲，穿戴最高级的武器，成为最顶级的s级猎手，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到时候我们会有吃不完的食物和花不完的钱。但是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为了达成我们的目标，哥哥可以去偷可以去抢，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会让你来做这些肮脏的事。你能明白吗。”

    齐陵看着激动的哥哥，看着他眼里的光。他之前听隔壁那个小男孩说过猎人这个职业，说他们是一群很厉害的人，杀死可怕的变异种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甚至最厉害的猎人可以一个人毁灭一个变异族群。但是他从未幻想过自己也能成为那么厉害的人。

    原来的齐陵，世界只有自己所在的第十三区南城区最边缘的这几条街道这么大，他所想的不过是每天能跟哥哥吃饱饭，长大了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比如在城南的铁矿厂做一个挖矿工人，或是某个机械零件厂做一个组装工人，不过今天听了哥哥的话，一颗奇妙的种子也在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一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职业和生活方式也在心里偷偷绽放“我明白了哥哥。”

    看着一脸郑重地回应自己的弟弟，哥哥也是十分感动，这么小的年纪却又这么懂事:‘这个教学头盔确实是我从富人区那里偷来的。可恶的教育部把他们免费发放给城北区富人的孩子，却在我们城南卖三百联邦币一个。但是富人们对这种免费的头盔根本不屑一顾，他们买得起更高级的，我在一家义躯改装店门口看到随意跟废旧零件堆放在一起的头盔，就趁店员们不注意把它拿走了。”

    “三百联邦币！”齐陵知道这个头盔应该很贵，但是也没想到贵的这么离谱，三百联邦币够他和哥哥吃几个月的面包。不过好像也只够富人们吃上一顿便饭吧。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经过几千年的发展，科技不断进步，文明有了复苏的景象，贫富差距却严重到了畸形的地步，富人们垄断了所有产业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一天比一天更富有，而穷人们基本丧失了上升通道，只能为富人打工，想要变成富人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是的，我九岁的时候爸爸mama给我买过一个。。。虽然都是一些最基础的知识，但是你一定要每天都坚持用，知识才是这个新世界里最宝贵的财富。虽然最高级的知识和科技被那些大公司垄断了，但是这些基础知识也足够让我们比普通人生活的更好。”齐霖郑重其事地告诫自己的弟弟，因为他深深明白知识对于这个世界的重要性。不学无术的人只会整天浑浑噩噩饿着肚子等死，好一点的沦为被大公司压榨的劳动力，一辈子无休无止的做着体力劳动。他不想弟弟也成为那种命运，他想努力成为父母那样受人尊敬的猎人。

    吃过了晚饭，兄弟两个上床准备睡觉。城南区的宵禁十分严格，普通人在夜里十点之后禁止在街道上随意走动，如果被街上的巡逻的机械警卫和机械警犬抓到，会被强制关押起来。而穷人们基本也没有过多的娱乐方式，劳累了一天，也都会早早睡下。

    这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屋子里摆放着一张上下两层的双人床。齐陵躺在上层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还在回味哥哥说的那些话，也下定决心努力帮哥哥一起挣钱，早点实现愿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在整片城南区上空响起。“二级警报。”齐霖从床上坐了起来，慌忙起身关好了门窗。二级警报的声音不断地回响，他趴在窗户地缝隙上向外面偷偷地观望。瞄了一会，突然好像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从街道对面飞快掠过。紧接着听见好像一大队机械警从右边街道驶来，甚至还有无人机和机甲战士用喷气装置飞行的声音。齐霖不敢再看，害怕被警卫们发现。他赶紧上床躺下，小心的叮嘱齐陵不要出声。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