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例行调查（二）

    下一站，是穆尔下班时去的地方。

    根据穆尔飞行器的飞行记录，他下班后前往了一家土耳其餐厅就餐。

    如果这里再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一直以来支撑休格医生揭开穆尔之死的真相的所有希望和动力将轰然坍塌。

    小可在头脑中不断回放警方在土耳其餐厅调取的穆尔就餐时的监控视频画面。

    穆尔那天来的时候正好是周五的晚上，这家土耳其餐厅周末傍晚就开始歌舞升平，是很多人最爱泡的一处圣地，极具异域风情。

    穆尔就餐的地点是在二楼，白纱轻幔在周围光怪陆离的全息投影下变成了青紫色。

    配上民间艺术品、土耳其地毯，到处都营造出浓厚的中东风格。客人需要拖鞋围桌而坐，四处弥漫着土耳其烤rou的香味。

    伴随着敲击乐的鼓点、铃鼓的节奏和弦乐的伴奏，典型的中东风格的音乐，粗粝的男声吟唱一首异域风情的歌曲。

    他们特意点了和穆尔那晚就餐时一样的曲目，那首《漂泊的旅人》，小可研究过那首曲目的歌词。

    “命运和时间在赛跑，只是你不知晓而已。漂泊的旅人啊，你要去哪里？你最终会回到故地，又有多少人在你我面前后悔过不智，为什么你的心如此难过？为何你依然痛苦地站立于此地？时光如箭，你我的青春，不再寻觅，如同我失去的青春一样，机会已经失去……”

    他们仿佛穿越时空，仿佛置身于一间帐篷，而周围的全息影像营造出这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漠的景象。

    这家餐厅沿河而建，透过窗户，所看到的河边美景与餐厅内营造的全息影像交相辉映，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休格医生自然毫无心情欣赏周围的一切，他仿佛陷入了悲伤的迷雾，一切都提不起精神。

    他们提前预约了穆尔那晚约定的桌位。

    那天，就在在这张桌上，穆尔享用了他人生中最后的晚餐。

    休格医生在桌旁坐下，坐在穆尔当时落座的位置，时空交错，穆尔在这世界上永远消失了，命运的骰子难以捉摸，他不禁唏嘘。

    他们点了菜，和穆尔那晚点的菜完全一样：牛油果披萨、慢炖羊小排、盐烤海鲈鱼、炭烤牛rou、茄子沙拉、和最后那道白色奶油状的阿拉伯甜点，上面洒满了坚果和蜂蜜，象征甜蜜、意犹未尽。

    休格医生一口都吃不下去，他瞪着眼睛，以古怪的眼神凝望正品尝得津津有味的黑羽和小可。

    的确，他们都无法理解他的悲伤。

    “休格医生，别用那种眼神望着我们。身临其境体验才好找破案的灵感呀。”黑羽用餐巾擦掉嘴角的油脂，“人世间，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况且我们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查案啊。”

    休格医生摇摇头，他的胸腔内溢满浓重的压抑，如同浓稠的油脂，无法流动。

    他只好站起身，朝餐厅外部的阳台走去……

    他看到了阳台上的餐桌上有人在抽水烟，白色的雾气从那些客人的口鼻中喷出，在灯光下产生迷幻的色彩，他脑中似乎闪过一道惊雷，从未有过的清醒。

    休格医生回到他们的桌位，“我似乎知道让穆尔挺不过那晚，最终毒发身亡的原因了。”

    “是水烟，对吗？”小可低声道，她眼神忧郁，凝望着杯中的饮料，她的那杯水加了冰，她轻轻晃动着玻璃杯，冰块撞击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早就知道？”休格医生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我们检验过他的胸腔，他的胸腔内有含锑的化合物的粉尘和蒸汽。他又在土耳其餐厅用餐，餐厅提供水烟。如果他想毒死自己，掌握好毒死自己的剂量，又想不被人发现，这就是最后的机会。”小可抬头凝望休格医生。

    “但是警方获取到的穆尔就餐的监控视频中并没有他抽水烟的场景啊？”休格医生问。

    “这么看来，警方第二天拿到的监控录像是删减后的版本，穆尔不想让最后的自杀掩盖他被人谋杀的事实。”黑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如果我们能找到那天穆尔抽水烟的水烟壶，进行化验，是不是就能更加接近真相？”

    休格医生凝望天花板一角的的那个摄像头，会不会有人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别担心，我已经找人搞定了那个摄像头。”小可知道休格医生在担心什么，打消了休格医生的疑虑。

    她在黑羽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黑羽离开了桌子，找店里的服务员聊天。

    小可叮叮咣咣的敲击着矮桌，趁着餐厅中正在歌舞表演，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不动声色的揭开榻榻米座位上的阿拉伯地毯，露出座位下方的木质隔板，她随着音乐的节奏敲击木质隔板，隔板发出一阵轻响，她仔细辨认着微弱的声响。

    敲完一块隔板之后，她把毯子恢复原状，然后再掀开另一块毯子，敲击另一块隔板，直到她把桌位周边的三块隔板全部敲击了个遍。

    休格医生知趣的站起身，挡在他们的桌前，假装视线被不远处的歌舞表演所吸引，给小可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度完成她的工作。

    她从隔板地下找到她想找的东西——穆尔藏在这里的水烟壶。

    她将水烟壶放在大的证物袋中，然后将证物袋塞进她随身带的黑色背包中。

    她提前就在桌旁放飞了一只机械蜜蜂完整的录下了这一切。而餐厅内的监控摄像头则暗中被卡索做了手脚。

    戴着全息眼镜的黑羽很快回来了，“如你所料，我查看了他们的物资盘点清单，穆尔死的那天，穆尔这张桌子的确失手打碎了一个水烟壶。”

    “简单的调包计。他实际上用的是自己的水烟壶，然后藏了起来，假装用的是餐厅的水烟壶，然后打碎掉。因为他是这里的常客，所以餐厅没有把这笔账记在他的账单上？”休格医生回过神来，他立刻想明白了这一切。

    “没错。”小可淡淡的说。

    “那个水烟壶里有什么？”休格医生轻蹙眉头。

    “我看，我们还是到刑事犯罪实验室里再研究这个问题吧。”黑羽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将里面的饮料一饮而尽，“休格医生，你确定你不吃点东西，晚上也许会熬夜，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休格医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坐在矮桌前，拿起了餐具，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一个多月来，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了点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