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新的一案（二）

    几双皮鞋敲击在走廊的地板上，清脆的脚步声打破了犯罪研究实验室的寂静。

    走廊里光线阴暗，一阵阴冷的穿堂风吹过，寒意逼人。

    走廊尽头的冷藏室就是临时存储各种命案尸体的地方，冷藏室的隔壁依次排列的是几间解剖室、化学室、通用检测室、仪器室、证据室和档案室。

    他们来的很早，工作人员也很少。

    黑羽将办理案件调查交接手续相关资料交给面前这位尸体解剖和药理鉴定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霍华德，并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明。

    霍华德三十几岁，头发浓密而卷曲，身材高大强壮，眼镜镜片也遮挡不住他犀利的眼神和探查的目光。

    霍华德核验相关资料之后，抬起头来。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国际刑警要接管这个案子？”

    “没错。希望你们能配合。”黑羽回应霍华德一个看似友善却狡猾的微笑，他强大的气场让霍华德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威胁。

    霍华德当然清楚：由于幻影世界的匿名性，全世界匿名犯罪、新型跨国犯罪和高科技犯罪案件越来越猖獗，现实世界国家联盟和联合国对此的重视程度与日俱增。

    因此，这两个国际组织赋予了国际刑警组织更多的跨国调查、跨国追捕罪犯和犯罪嫌疑人等各种执法职权。

    地球已经变成了一个世界村，新型跨国犯罪和跨国网络犯罪和高科技犯罪已经出现了不同国家间的分工合作，因此，调查和惩治犯罪的方式也要与时俱进。

    国际刑警的实力也因此越来越强，有增无减，无可厚非。

    各国的政府和警力资源都竭力配合国际刑警调查案件，国际刑警破获的案件，各国政府也会给各国参与协助的警方一定程度的精神和物质奖励。

    各国愿意这么做，目的很明确，是为了降低现实世界国家的新型跨国案件的犯罪率，削弱黑帮犯罪的势力，维护各国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稳定，保证一国的政治势力不被黑帮势力所控制和吞噬。

    为此，现实世界国家联盟和联合国不断增加对国际刑警组织的资金投入、人力投入、物资投入和技术投入，以提高他们的高科技作战能力、装备和武器资源还有高素质人才的储备，在机构组建方面也足够灵活，国际刑警可以外聘各种技术专家参与到案件侦查过程中。

    由于各国政府对国际刑警组织的重视，国际刑警比当地刑警的执法权限和工作便利程度更高。

    霍华德决计不能轻视国际刑警。不过国际刑警想接手这个案子，是为什么呢？他可嗅不出这里有任何犯罪的味道。

    “配合，当然积极配合。”霍华德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国际刑警对穆尔先生这个案件感兴趣的呢？警方的调查员、法医和毒理学家的结论全部都是一致的——自杀或者意外中毒。怎么？国际刑警认为有疑点，需要接手后要重新查一遍？你们认为是他杀？”

    他漫不经心的问，旁敲侧击的试探黑羽是不是在质疑他们实验室的工作能力和判断力。

    霍华德可不希望将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再折腾一遍，做一些没有意义的重复性工作。

    “我们能不能先看看尸体情况和器官的组织切片再说。”黑羽一眼看穿了霍华德的抵触心理。

    霍华德玻璃镜片后的眼睛扫过黑羽和跟在黑羽身后的小可和休格医生。

    他从未见过小可这么美的女孩儿，美得就像艺术品，不由多看了小可几眼。

    “看够了么？”黑羽挪了挪位子，挡在小可的面前，歪了歪脑袋，阻挡住霍华德的视线，调侃道。

    “他们是谁？”霍华德满腹狐疑的问。

    “小可，国际刑警的特聘的调查员；休格医生，穆尔先生的朋友。好了，现在可以让我们看看尸体了吧？”黑羽侧身，向霍华德介绍。

    介绍完他又挡在霍华德的面前，阻挡住他试图观察小可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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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羽、小可和休格医生都做好了防护，穿上了防护服，戴上护目镜和防毒面具，手上带着双层乳胶手套。

    霍华德也一样，他亲自参与了穆尔的解剖，并见证了毒素测试，他根本不希望任何人质疑实验室做出的尸检报告和毒素测试报告。

    “知道么？如果不是你们提前几天打电话过来，我们几乎都要把尸体处理掉了。你们很是幸运。”霍华德领着黑羽等三人进入尸体冷藏室。

    “哦？有必要那么着急么？”黑羽调侃道。

    “穆尔的前妻来过，她作为穆尔的儿子的监护人，代理穆尔唯一的亲属在销毁尸体的同意书上签了字。”霍华德暗示道。

    穆尔的尸体已经从冰柜里拿出来，静静的躺在冰冷的金属支架床上。

    尸体冻得硬邦邦的，已经呈现出黑褐色，面部和皮肤表面出现类似霜冻的细小结晶，在白光灯下闪闪发亮。

    眼球干瘪塌陷，眼睛半睁开，穆尔的手指干瘪，指甲显得很长。

    尸体要二次进行检验必须先在常温中对尸体进行解冻。解冻的过程也是腐败的过程。

    休格医生最先靠近穆尔的尸体，他医治过无数病人，也目睹很多人在医院死亡，但是这么近距离观察一副死去多日的尸体还是头一次。

    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化为乌有，休格医生凝视穆尔身上切开的刀口和缝合伤口的黑线，针脚歪歪扭扭的呈现锯齿状，不禁戚戚然。

    尸体检测报告上写得很清楚，毒素测试的结果是锑中毒。

    在用于杀人的毒药中，最常用的是砒霜和锑。

    如果谋杀，砒霜是最容易搞到手的毒药，很多杀虫剂和灭鼠药都含砒霜。相比之下，锑用的就比较少。

    小可为了能让该实验室的毒理师信服她的判断，她前两天临时突击在幻影世界考了一个毒理师的资格认证，以备不时之需。

    她之所以要在幻影世界进行考试，是因为在幻影世界考这个资格认证对学历和工作经历没有要求，与现实世界各个国家对此资格认证的门槛过高不同。

    小可在脑中回忆锑中毒的症状——胃部强烈的刺激，胃痛，口中的金属味，呕吐带血的东西，腹泻、出汗、脉搏加速、肌rou痉挛、神智失常、体温骤降、精力衰竭而倒下。

    毒性的发作是急剧的，也可能是慢性的。书上有过这种描述：“在少数他杀的情况下，对受害者使用锑化合物，使毒性的发作症状类似天然疾病的临床表现。”

    本案中锑毒性的发作是急剧的。

    卷宗中有记录，穆尔报了警，说有人给他下了毒，所以警方很快发现了尸体。

    后来警方之所以认定为自杀，因为没有发现任何试图掩盖谋杀的证据被发现，通过调查穆尔研究机构的同事，没有发现任何嫌疑人。

    由于毒性的发作是急剧的，而不是慢性的——至少毒素分析报告上这么写的，一开始就排除了慢性下毒的可能性。

    而且穆尔本身就是医生和生物学家，他如果慢性锑中毒，他应该会有察觉，提前采取行动，不至于等到最后毒发的最后一刻，难以收拾。

    锑被用于工业和医疗。含锑的药剂主要是催吐剂，锑也用于兽医药剂。穆尔在研究机构的工作岗位让他很容易就能搞到锑。比如在实验室他就曾做过慢性锑气溶胶的动物实验。

    锑也被广泛用于生产各种阻燃剂、搪瓷、玻璃、橡胶、涂料、颜料、陶瓷、塑料、半导体元件、烟花、医药及化工产品。可以搞到锑化合物的方式也很多。因此，关于锑的来源问题，警方并没有深入探究。

    锑中毒主要是在生产过程中吸入锑的粉尘、蒸气以及进食了含锑器具存放的酸性食物而引起的。

    尸检报告显示穆尔先生的肺部有含有锑的粉尘颗粒物，胃部也检测到了少量锑元素。正是两部分锑含量叠加起来，导致了急剧的毒性发作。

    穆尔人会主动报警求救，说有人给他下毒。警方最终解释是认为穆尔自杀中毒后后悔了，试图求救；或者通过自杀试图引起警方的重视，进行进一步调查，但是警方并没有发现穆尔试图引导警方去调查什么。

    为什么穆尔试图求救是给警方打电话？而不是叫急救中心？警方认为他本身就是医学专家，会做一些急救处理，比如尽快清除毒物，催吐后立刻清水洗胃，然后用蛋清、牛乳或豆浆导泄。

    但是穆尔并没有采取任何自救和急救措施，也没有给急救中心打电话，而是给警方打完电话就地等死。警方认为这侧面证明了穆尔一心求死的欲望的强烈，或者他已经知道时间不允许，找急救中心求救或者自救都已经是徒劳。

    此案有一点疑点，但是警方对每一个疑点都做了解释，在没有任何可下毒的可疑人选和相关实证线索的情况下，警方只能选择以自杀和意外结案。

    如果是锑慢性中毒，那么会破坏新陈代谢，引起心、肝、肾、神经系统等损害，心率失常。头痛、胸闷、腹痛、肝脏衰竭，很可能会尿血。

    第一个问题，穆尔到底是慢性锑中毒？还是像毒素分析报告中指出的是急性锑中毒？又或者二者兼有？

    小可要着重检查的是肺部、胃部和尿液的局部取样的样本。如果存在疑点，她就要重新打开穆尔身体上缝合的伤口，在尸体内的器官中重新取样。

    她回过头去看霍华德，“我想看看各种切片化验的样本。”

    霍华德就像看一场好戏似的杵在门口，双手交叉在胸前。他离穆尔尸体的距离最远。

    “那些东西在隔壁的化学室。知道你们要来，我刚刚将穆尔的所有实验样品移动到化学室了。”霍华德伸出手指，指了指方向。